第四章 迷霧平原

萬分抱歉,老婆昨天通過了博士答辯,今天全家爲她慶賀,到現在纔回來,沒時間碼字,這一章是存稿。

不過這並不能減輕維恩的怒火,這頭自從巢穴被毀後就變得極其暴躁的巨龍甚至沒有和雷加說話,在飛近對手的同時,熾熱的龍焰從它嘴裡噴射而出,耀眼的火柱裹挾着可怕的高溫向雷加激射而至。

巨龍們根據膚色的不同被分成了若干種類,每一種巨龍都有着自己獨特的技能,但就算是素來與之不共戴天的銀龍也不得不承認,僅以龍焰而論,黑龍無疑是所有巨龍中最強的,可以讓一塊鋼鐵在瞬間變成氣態的高溫即使是黑龍們本身也不敢硬接。

但這無往不利的武器這一次卻遇上了剋星,一道淡淡的白霧在龍焰到達之前出現在雷加周圍,可怕的火焰在這看似一陣風就能吹散的白霧面前就如同投入大海的火星一樣,頃刻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只有這點本事嗎?”隱身在白霧中的雷加嘲笑着自己的對手,“或者,你應該回去吃飽之後再出來?”

這種嘲諷對於高傲的巨龍來說更甚於往它們臉上吐唾沫,怒火中燒的黑龍狂吼着,數十道火柱幾乎不分先後地被吐出,這些彷彿凝結成實質的火焰像攻城車前的大木樁那樣狠狠地撞在了白霧之上,所收到的效果並不比之前的攻擊要好。

接連的攻擊失利讓維恩認識到了對方的實力,這頭生活了數千年的老龍冷靜下來,並迅速改變了策略,隨着一連串震耳欲聾的龍吼,上百道閃爍着青色光芒的彎月形光刃出現在白霧的周圍,在龍族特有的咒語的操控之下,這些排列大異於別種魔法的光刃以閃電般的速度飛進了白霧之中。

這個名叫切割之刃的法術是巨龍們擁有的最強魔法之一,傳說中,只要輸入足夠的魔力,它甚至可以劃破空間壁壘,儘管黑龍目前的力量還遠遠做不到這一點,它相信,這個威力至少相當於十階的法術足以突破對手的防禦。

切割之刃順利地突入到白霧中,並且毫無阻滯地從另外一端飛了出去,上百道能量利刃將這薄薄的霧氣切割得四分五裂,卻並沒有碰到任何對手。

意識到不妙的黑龍來不及細想,在戰鬥本能的驅使下,維恩用力拍打着自己的翅膀,向高處飛去,試圖擺脫躲在暗處的敵人的攻擊,但這已經太晚了,一道無形的能量從背部突破了堅固的鱗片,侵入到它體內,並在瞬間讓它的全身陷入麻痹。

“有人讓我有機會狠狠踢你的屁股。”飛速向地面下墜的維恩聽到有人在耳邊這樣對自己說道,接着,一股強大的力量猛地作用在了它的臀部,這頭高傲的巨龍頓時像皮球那樣被雷加踢上了半空。

當全身被束縛的維恩在引力作用下終於落到地上時,這頭黑龍全身至少一半的骨頭已經被摔斷,在魔法的作用下,它完全失去了活動能力,只能眼睜睜看着那個可怕的對手緩緩落在它的面前。

“當我還是一個遊魂時,”雷加輕聲說道,似乎生怕嚇到對方,“生存是我唯一的目的。”他擡起手,一道風刃撕下了黑龍身上的幾塊鱗片。

“當我醒悟到自己的前生時,”鱗片剝落的劇痛讓維恩發出震耳欲聾的吼聲,但雷加對此似乎無動於衷,繼續自顧自地說道:“得到原本的力量和靈魂,成了我最大的追求。”他繼續發射着風刃,緩慢地,一點一點地切割着黑洞的身體,“除此之外,我不關心任何事情,對我來講,重獲完整是我唯一在乎的事情。”

“可我錯了。”雷加的聲音越發的輕柔,然而對於全身鮮血淋漓的維恩來講,這聲音卻是最恐怖的夢魘,“這個世界上並不只有這一件事情值得我在乎和珍惜,對我來講,我的夥伴們,那些像前生的戰友們一樣和我同生共死的夥伴們,他們是我最珍貴的東西,我很慶幸有那樣一羣夥伴和我在一起。”他的動作沒有由於說話有絲毫的停頓,在他的手下,巨龍的鱗片依然在毫不停頓地從身上剝脫下來。

“我要感謝命運,如果真有這樣的存在的話。”雷加繼續着手上的工作,“你有十年的時間逃脫,但你居然還待在這裡,這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至少在我是這樣。”

維恩終於認出了這個一邊細聲慢語地和自己說話,一邊剝下自己的鱗片和皮膚的人,確切地說,是認出了他的眼神——就算是過了十年,那個遊魂離開前望向它目光依舊被銘刻在心中,而如今,當重新見到這令它膽寒的目光時,被埋藏在心底的恐懼終於無可遏止地爆發出來。

“殺了我!”巨龍用人類的語言哀鳴着,“把我的頭砍下來,讓我像一個巨龍那樣有尊嚴地死!”

“我很抱歉,”雷加像一個彬彬有禮的紳士拒絕旁人要求那樣幾乎是帶着歉意說道:“我不得不把已經開始的工作進行下去,要知道,我已經很久沒有親手活剝過一頭龍了。”

三天以後,雷加終於完成了自己的工作,看着眼前已經變成一堆零碎肉塊的卻依然還保留着生命的維恩,遊魂突然笑了起來。

“你一定認爲苦難已然結束了,”他對黑龍說道:“別擔心,你不會死掉的。”他取出一個水晶球,輕聲唸了幾句咒語,一股絕大的引力牽引着巨龍的靈魂,將之強行拖出了肉身,進入水晶球內。

“我們有的是時間。”他溫和地衝着水晶球裡驚惶不安的龍魂說道,然後把水晶球重新放進口袋裡,下一刻,遊魂隨手做了個手勢,那些零落在地上的黑龍身體被他收進了榮耀之杖所在的空間——一頭七千歲的巨龍,就算是脫落的鱗片也是難得的寶物。

處理完了私人事務,雷加並沒有在愛恩所拉特多做停留,他邁過這條綿亙南北的巨大山脈,穿過西部的大草原,一路向着這塊文明區域的西北面走去。

這塊大致呈長方形的文明區域被不同的地貌包圍着:西面是赫諾爾森林,東面是比愛恩所拉特巨大十倍的絕望山脈,南面是塔拉爾大沙漠,西南面是連鵝毛也無法浮起的神秘大湖,北面是雷加和夥伴們曾經隱居過的大荒原,而在它的西北面,則是和大荒原相連卻界限分明的另外一塊平原,那兒一年有五分之四的時間被迷霧所籠罩,因而被人們稱爲迷霧平原,遊魂的目的地正是那裡。

儘管對於絕大多數的人來說,迷霧平原和其他幾處邊緣地帶一樣都是不可進入的地方,身爲法師的雷加卻很清楚,那裡並非是真正的死地,一羣強大無比的法師居住在那裡,並用自己的魔法將之變成了與世隔絕的禁區。他們不參與任何世俗的事務,但在法師界,他們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如果有法師能夠突破他們的考驗,並來到他們面前的話,這些人將會聽取他的陳述,並根據事實的真相對他的要求作出決斷,沒有人能在他們面前撒謊,也沒人能抗拒他們的裁定,這些人,人們稱之爲法師裁決者。

沒人能夠說清這些裁決者的來歷,即使是在大法師塔裡也沒有相應的記載,然而至少對於這塊大陸上的法師們來說,這些極少露面的法官是不可違背的存在,任何法師在進入魔法大門的同時都會得到導師的警告,永遠不要違抗裁決者們的決定。

漫長的路途對於已經掌握並利用能夠規則的雷加來說並不是問題,雖然空間規則並非是他的專長,達到禁術法師層次的遊魂還是隻用了相當於常人十分之一的時間完成了全部旅程,當一股強大的力量攔住正藉助空間傳送趕路的雷加,迫使他不得不顯露身形時,他知道,自己已經到達了迷霧平原的邊緣。

和人們想象中不同,在沒有霧氣的日子裡,這座平原和其他地方沒有什麼不同,夏日的陽光下,碧綠的青草閃爍着晶瑩的光芒,其間點綴的星星點點的野花隨風散發出陣陣幽幽的芬芳——如果不是早就知道那可怕的名聲,人們會把這裡看做郊遊和野餐的上佳去處。

感受着腳下柔軟的草地,雷加漫步向前走着,他不知道那些裁決者們在哪裡,但他知道,只要有人踏上這片土地,一定會遇到裁決者們事先安排的考驗,而只要通過了這些考驗,就能夠見到這些只存在於傳說之中的人們。

這片草地似乎永遠沒有盡頭,在進入平原的三天之後,呈現在雷加眼前的依然是那一望無際的青草和野花,甚至就連漂浮着白雲的藍天和羣星璀璨的夜空也沒有半點變化,直到這時,遊魂才意識到,自己似乎進入了某種極爲高明的幻境。

作爲亡靈,那些僅僅依靠欺騙感官來矇蔽對手的幻境根本對雷加沒有任何作用,而作爲一名禁術法師,他的精神力量更是讓絕大多數幻境在他面前變成小孩子的遊戲,用了三天時間才依靠推理與直覺發現自己身入幻境,這足以使雷加認識到即將面對的存在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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