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獸人之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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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巨大無比的洞窟,和它相比,僅從面積而言,雷加那位於沼澤的地下神廟所在的洞穴簡直就是大湖邊的小水泡。此刻,至少有數千名獸人站在洞窟底部,數千雙放射着紅色光芒的眼睛中流露出無比狂熱的神色,但沒有人發出一絲響動,所有人都注視着洞窟中央高臺上的那個頭髮花白的老獸人。在這個老獸人的身後,幾根高達十幾米,至少有兩三個人合抱那麼粗的石柱佇立在寬敞的高臺之上,圍攏成一個半圓形,在石柱的中央,一個奇怪的魔法符號正靜靜地躺在石柱中央的地面上

又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雷加身後傳來,接着,一羣興奮的獸人帶着他們的祭品穿過石門,出現在位於洞頂的遊魂腳下——那厚重的石門並沒打開,他們就那樣從數千公斤的巨石之中走了過來。

這些獸人並沒有發現藉助僞裝術將自己隱藏在黑暗中的遊魂,在進入洞窟後,他們立刻變得安靜起來,彷彿溫馴的小貓一樣靜悄悄地走向密集的人羣。和雷加先前跟蹤的那些人一樣,他們是。

這顯然是最後一批參加祭祀的獸人,當他們到達屬於自己的位置後,如同雕像一樣站在高臺上的老獸人突然動了起來,他高高舉起手中的木杖,然後重重地頓在了地面上。

寂靜的洞窟中彷彿響起了一個悶雷,響亮的聲波在這座封閉的洞窟中不斷迴盪着,獸人們紛紛虔誠地低下了頭,準備聆聽來自最高長老的指示。

獸人長老並沒有馬上向自己的臣民們發表演說,這個年邁的獸人在這時表現出與年齡絕不相仿的敏捷,他轉過身,向身後上樹立着的幾根粗大石柱恭敬地跪了下去,然後拿出一把銀色的獸骨製成的短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鮮紅的血液從獸人長老的傷口流淌出來,滴落到地面上,很快匯聚成一條血色的小溪,但獸人長老似乎並沒有在意自己過多的失血,他低聲吟唱着冗長而晦澀的咒語,血色小溪隨即在咒語力量的推動下向石柱的中央的魔法符號流去。

當第一滴鮮血流入那個魔法符號時,一道血紅色的光芒開始在符號的中心閃現,隨着更多的鮮血流入,這光芒開始變得越發的強烈,很明顯,在新鮮血液的作用下,這個古老的符號中蘊藏着的法術正在被觸發。

獸人長老的聲音變得越發急促,就連雷加也很難聽清他嘴裡吟誦的具體內容,在彷彿連成串的咒語聲中,符號中射出的光芒迅速向中間收縮,隨後變成了一個如同實質般的血色光團,下一刻,六道細小的光束從光團中電射而出,飛向分佈在周圍的石柱。

六種不同顏色的光芒隨之從六根粗大的石柱中射出,直衝洞頂,並在空中會和,形成了一個彩虹一樣的球體,接着,位於下方的血色光球中又射出一道光線,如同一個細長的竹籤一樣將上下兩個球體串了起來,隨後,在一陣飛速的膨脹後,兩個光球同時從空中消失。

原本悄然懸浮在空中的雷加突然感到一種奇特的感覺,在這一刻,遊魂清楚地感覺到,就在血光消失的地方,有什麼東西正在召喚着自己。已經對此有過經歷的遊魂馬上便意識到了那是什麼,他極力壓制住內心的悸動,繼續觀察着高臺上的情況,下一刻,雷加清楚地看到,在原來血光所在的位置,一把雙手巨劍正懸浮在幾根石柱之間,一陣陣海潮般的強大壓力以巨劍爲中心,不斷衝擊着周圍獸人們的心靈。

“讚美偉大的獸人之祖!”獸人長老的身體匍匐在地上,向巨劍施以最崇高的禮節,在他的身後,全體獸人在巨劍出現的同時紛紛跪拜在地,大聲呼喊着自己祖先的名字。

血色的光芒從巨劍劍柄部位的寶石中激射而出,準確擊中了獸人長老的頭部,一股強大的精神力量隨之涌入了後者的身體,控制了他的思想和行動。

到了現在,雷加已經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那鑲嵌在巨劍劍柄上的寶石中隱藏的,正是自己失去的靈魂碎片中的一部分。儘管沒有親眼目睹,眼前的一切足以令他推測出相當多的事情:在無數年前,裁決之神遺失的這塊靈魂碎片與某個正在孕育中的獸人胚胎結合,形成了一個全新的生命,這個擁有來自神的部分靈魂的獸人顯露出遠超同類的智慧與力量,並因此而被推舉爲衆人的首領,一手開創了現在這個讓恰圖拉人頭痛不已的獸人部族,而他自己則被獸人們尊爲自己的祖先。

清晰地感受着來自寶石內那龐大的精神力量發出的波動,雷加知道,雖然由於某種原因失去了肉體,這個靈魂碎片依然保留着身爲獸人之祖的記憶和思想。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和自己此前吸收的那些碎片並不一樣,就好像從一棵樹上脫落下來,然後在其他的土壤中生根發芽,進而長成大樹的果實,儘管曾經屬於那棵樹,他已然有了屬於自己的,獨立的生命。

但對於雷加來說,這並不能構成放棄屬於自己的靈魂碎片的理由,遊魂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中,儘量收斂着可能散發出的靈魂波動,同時耐心地等待着機會。

這個機會並沒有讓他等太久,幾秒鐘後,被控制了的獸人長老緩緩從地上爬起來,他轉過身,衝着臺下發出一聲雷霆一般的巨吼。

這吼聲彷彿是一個命令,原本跪伏着的獸人們在聽到吼聲的同時全都跳了起來,他們大聲嚎叫着,圍繞着高臺,開始跳起獻給祖先的舞蹈。

一個碩大的火球在這時出現在高臺上的石柱的上空,熊熊的火光照耀在每個獸人的身上,這頓時激起了他們更大的熱情,所有人都失去了理。他們瘋狂地舞蹈着,震耳欲聾的叫喊聲震得洞窟的四壁和頂棚簌簌發抖,不時會有一些細小的石塊從洞頂被震落下來,然而沒有人去注意,每個人的心中都被慶典帶來的喜悅與興奮,以及對祖先的無比崇拜所充斥,假如有人敢在這時闖入祭祀現場,哪怕是一條巨龍,也會被他們毫不猶豫地撕成碎片。

獸人們的這種狂熱在祭品出現之後達到了頂峰,上百名來自不同種族的智慧生物被押解到獸人長老所在的高臺上,其中還包括幾個獸人——那是雷加他們在荒原上遇到的那個部落的成員,儘管被認爲得到了祖先的眷顧,沒有能夠抓獲祭品的他們還是不得不獻出自己的族人。

所有被當成祭品的生物——絕大多數是野蠻人,也有一些逃亡到荒原上的其他智慧種族的成員——彷彿都被某種方法控制了神智,儘管沒有受到任何束縛,他們中沒有一個人反抗,只是木然地跟隨着引導他們的獸人向石柱中間走去,圍攏在那個巨大的魔法符號的周圍。

懸浮在魔法符號上空的巨劍好像感受到了祭品的到來,寬大的劍身飛快抖動着,發出陣陣興奮的嗡鳴。

受到控制的獸人長老感受到了來自巨劍的情緒,在押解祭品的獸人退下後,他迫不及待地拿出了用來割破自己手臂的骨質短刀,走到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野蠻人身後,割斷了他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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