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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他們。”在所有的獸人遠去之後,重新落回地面的雷加對薇莉說道:“他們會帶着我們找到正確的道路。”
薇莉默默點了點頭,隨着危機的過去,那種異樣的感覺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然而沒等她仔細體味,雷加已經鬆開了她的手,率先向獸人們消失的方向走去。
不同於任何劇烈的活動都會使之失效的隱身術,僞裝術並不能讓人憑空消失,但除非藉助魔法,沒有人能夠把一個施加了僞裝術的人同周圍的環境區分開來,而且,這種法術對受術者的活動沒有絲毫限制,從這一點上講,這無疑是一個比隱身術更實用的潛藏魔法——至少對於正在追蹤獸人的雷加和薇莉來講是這樣,在僞裝術的幫助下,他們輕鬆地跟在了那些獸人的後面,避免了被數量衆多的岔道引入歧途的危險。
正當薇莉認爲他們可以就這樣一直跟着目標到達最終的祭祀現場時,雷加突然停下了腳部,“站在原地別動。”他神情嚴肅地吩咐着女武士,然後大步向前走去。
兩人前方的地面突然好像活了一樣劇烈地蠕動起來,在接近雷加的地方,石質的地面迅速向上升起,同時像融化的蠟油一樣不斷扭曲變幻着自己的形態,最終變成了一條巨大的蟒蛇。
巨蛇的整個下半身和地面結爲一體,那碩大的三角形頭顱低垂着,閃着紅光的眼睛居高臨下地注視着只有自己一半高度的兩人,致命的毒氣在它的嘴中醞釀,任何被這些毒氣接觸到的生物都會被變成毫無生命的石頭。
但它根本沒有機會發出自己的毒氣,雷加正在前進的身體突然毫無徵兆地向前倒去,與此同時,一道半透明的白色影子悄然脫離了他的肉身,閃電般射向石頭巨蟒。
由魔法制成的巨蟒並沒有太多的智慧,它只能憑藉着自己在製造出來的同時被輸入的固定指令採取行動,根據指令,它必須消滅一切非法侵入偉大的獸人之祖安眠之地的生物,但在它得到的有關生物的信息中,沒有一種能和眼前這影子一樣的物質吻合——作爲亡靈,遊魂從來就沒有被看作活着的生物。望着正向自己飛來的,從來沒有見過的事物,這條巨蟒全人不知所措,灰色的石化毒霧在嘴邊吞吐,卻並沒有噴射出來,這種毒霧需要很長的醞釀時間,而且每一次都要消耗大量構成它的魔力,它必須保證每道毒霧都用在有用的地方。
這種猶豫最終導致了巨蟒的毀滅,遊魂在一瞬間鑽進了它的體內,並很快侵入了它的靈魂之海,下一刻,作爲魔法生物的靈魂存在的魔力核心被強大的精神力量變成了碎片,巨蟒那粗大的身體化作無數大小不等的石塊從空中掉落。
嚴格說來,魔法造物並沒有真正的靈魂,它們的核心除了提供魔力和存儲命令外,並沒有獨立思考的能力,但事實證明,遊魂的攻擊對這種儲存了大量信息的能量核團同樣有效。
在巨蟒分解成的第一塊石頭接觸到地面之前,雷加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肉身,面對從天而降的石雨,他飛快地念了幾個字節,那些沉重的石頭頓時好像被無形的巨手托住一般放緩了下降的速度,並且改變了方向,輕輕落在遠離兩人的地方,甚至沒有發出分毫聲音。
魔力之手,四階魔法,可以根據施法者注入的魔力移動重量不等的物體,對於站在七階法師頂峰的雷加,這個法術能夠令他挪動比眼前重幾倍的事物。
“我們走。”一連串的行動令雷加也感到一絲疲憊——要消滅那條巨蟒並非難事,但要在不驚動前面那些獸人的情況下做到這點,無疑使得這一活動的難度增加了很多——他沉聲對薇莉說道,隨後頭也不回地沿着獸人們行進的方向走去。儘管夥伴們已經接受了他的身份,但聽說是一回事,親眼看到一個遊魂進行殺戮又是一回事,他不想看見薇莉目睹自己的真實面目後的反應。
薇莉並沒有立刻動身,她呆呆地地站在原地,像是在思考着什麼,片刻之後,堅定的目光從她的雙眼中透射而出,下一刻,做出重要決定的女武士快步趕上了雷加。
“我想讓你知道一件事情,”薇莉的聲音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她轉過頭,注視着雷加,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無論你是什麼,神詆也好,亡靈也好,在我們大家的眼裡,這一切都並不重要,你是我們的朋友,是和我們共患難的,能夠在戰鬥時放心地把後背交給你的朋友,這纔是最重要的。”她拉住住雷加的右手,“無論任何時候,我希望你記住,我,”她稍稍停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還有海姆他們,永遠都不會因爲身份的差異而背叛自己的夥伴。”
雷加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走着,但他的手卻緊緊握住了薇莉柔軟細嫩的手掌。
那種異樣的感覺再次出現在薇莉的心底,然而女戰士並沒有抽回自己的手,只是任由雷加抓着,趕向前面的獸人。
儘管依然無法使用遠距離的探測魔法,承襲自裁決之神的龐大記憶讓雷加在追蹤方面的造詣堪稱大師,獸人們走過通道時留下的種種痕跡彷彿夜間的燈塔爲他指明瞭前進的方向,幾個小時之後,當兩人抵達一座緊閉着的巨大石門附近時,雷加知道,他們已經找到了祭祀舉行的地點。
“你留在這裡,”雷加低聲對薇莉說道,沒等對方反對,他搶先說出了自己這樣安排的理由:“我們無從得知石門裡面有什麼,而且也無法在不驚動獸人的情況下打開石門進去,唯一的辦法就是我恢復真身。”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當看到薇莉的神態沒有任何異樣時,遊魂突然感到輕鬆了不少,“對於一名遊魂來說,這個宇宙中的絕大多數物質都無法對之構成阻礙,我可以輕鬆地穿過這道石門而不被人發現,但我要你在這段時間裡守護好我的肉身。”雷加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如果我的肉身受到嚴重的損傷,我將再也無法停留在凡間。”
雷加輕聲唸了一句咒語,兩人的身體隨即升到接近通道頂部的空中,並懸浮在那裡。
“這個魔法可以保證我們在半個小時內不會從上面掉下去,”雷加說道:“這也是我的靈魂脫離身體的最長時間,你要做的就是在這裡看好我的肉身。”
薇莉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但女武士的眼神已經將她的決心顯露無遺——除非踏過她的屍體,沒有人能夠傷害到遊魂身體的一根頭髮。
半透明的影子悄無聲息地脫離了身體的束縛,出現在半空中,下一刻,遊魂飄行着穿過了那在常人看來難以穿越的厚重障礙,來到了石門的另外一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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