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獸人之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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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將之和南方的文明世界隔絕開的山區不同,平原和丘陵佔據了北部荒原絕大部分的地域,只有少數大山零散地分佈於其間,而雷加他們此刻所在的就是這少數山脈之一——橫亙近千公里的巨大山體在廣袤的平原上突兀地拔地而起,如同一條蜿蜒的巨蟒將整個大地一分爲二,構成了荒原外圍與其深部之間天然的分界線。這就是著名的亂世山脈,獸人們的發源地就位於這座大山的深處。

儘管事先從海姆那裡對山谷的地勢有了粗略的瞭解,當雷加和薇莉抵達獸人們進入的山谷入口時,還是不禁爲這裡的險惡而感嘆:兩側高達數百米的陡峭石壁從底部開始逐漸向中間靠攏,在最頂端幾乎連接在一起,只有一條不到半米的縫隙容許一絲陽光漏下;僅容兩人並肩走過的谷口外,亂世山脈中獨有的林立的巨石形成了絕佳的屏障,除非走到跟前,沒有人能夠從遠處發現這裡還有一個山谷存在;從谷口向裡面望去,在藉助昏暗的光線能夠看到的地方,寸草不生的山谷呈逐漸向下的走勢,絕大部分穀道都被巨大的陰影所籠罩,彷彿進入地獄的通道。

“你確定要進去?”看着黑洞洞的山谷,雷加再次對薇莉問道:“或者你可以在這裡等着我,如果我需要你,會給你發信號。”

“我要進去。”薇莉的態度近乎固執,當雷加輕輕舉起手時,這個女武士馬上覺察了他的意圖,她靈敏地轉過身面對着他,神色中帶着幾分警惕,“我發誓,如果你用任何手段將我留在這裡,或者在我進去後又強行把我送出來,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這種強硬的態度令雷加感到無可奈何,他只得輕輕嘆了口氣。不知爲什麼,在薇莉的面前,遊魂總是很難真正硬下心腸,他絕不希望因爲自己的言行使對方受到傷害,自從女武士在同恰圖拉人的戰鬥中受傷後,這種觀念就變得越發的堅定。這和對愛爾絲的感覺截然不同,在雷加的心中,溫柔如水的女法師總是令他想起已經隕落的菲洛絲,他無法把兩者分開,也無法知道,自己對她的感情究竟有多少是針對其自身,又有多少是來自春雨女神,這種矛盾和迷茫使得他只能逃避,而在與薇莉在一起時,他從來沒有這樣的壓力,有的只是在其他人面前無法感受到的輕鬆,這個女孩的真誠,還有對自己的維護,讓他把她當成了自己最親近的人。

雷加伸出手,輕聲唸了一句咒語,白色的光芒隨之從他的手上發出,沒入薇莉的身體,“這法術可以在六個小時內保護你免受九次任何攻擊的傷害,”他說道,接着又爲對方施加了一個加速魔法,一個使之可以在黑暗中視物的法術和一個僞裝術,然後邁步向山谷中走去。

出乎兩人的意料,獸人們在山谷中沒有設下任何的防衛,雷加和薇莉輕易地便走過了將近一公里長的穀道,在他們的頭上,相互聚攏的山壁已經合在一起,這使得峽谷變成了一個封閉的狹長隧道,黑暗完全統治了他們的周圍,如果不是雷加的法術,他們將不得不摸索着前進。

“跟着我,”在寂靜的黑暗中,雷加突然響起的聲音差點讓薇莉拔出背後的巨劍,“我們接下來的路將會非常難走,”他憑着靈敏的感覺抓住了女武士的手,“如果你想和我一起進去,最好不要亂動。”

一陣異樣的感覺從薇莉被雷加抓住的手上傳遞到了她的全身,這個即使面對最兇猛的怪獸也毫無畏懼的女武士突然發現,自己的心臟似乎停止了跳動,又好像跳得幾乎要蹦出胸腔,儘管是在陰冷的洞中,她還是感覺到自己的身上熱得發燙。

薇莉的異常變化並沒能瞞過雷加,但他無暇思考對方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遊魂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腳下路上——他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從那裡傳來的魔法波動,很顯然,在這段路上,佈置了不止一個魔法陷阱。

雷加猶如一個坐鎮在自己蛛網中的大蜘蛛,鉅細無遺地接收着探測魔法傳回的關於前方的信息,並在腦海中迅速整理分析,在這一刻,他變成了一個精密無比的計算機器,不停地得出一個又一個結論並將之傳給身體,使之能夠及時多避開前面路上設置的陷阱。

他的這種表現很快傳染了薇莉,女武士努力地從那種莫名其妙的狀態中擺脫出來,小心翼翼地跟在雷加後面,每一步都踩在對方踩過的地方。

事實上,這條通道上的魔法陷阱並非多麼高級,儘管這些陷阱足以抵擋成千上百的敵人,它們中的絕大多數都只不過是四五階的法術,只有少數陷阱的威力達到了六階以上,如果不是數量太多而又怕因爲觸發陷阱而驚動獸人,雷加甚至可以憑藉自身力量強行闖過。但遊魂並沒有因此而感到輕鬆,相反,雷加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謹慎——在獸人當中,除了負責預言,祭祀和馴服野獸的長者外,沒有任何人擁有超出常人的精神力量,他們中從來沒有出現過一位魔法學徒,更不要說能夠設下這樣的魔法陷阱的法師,這隻有一個解釋,有至少一個來自其他種族的法師和那些獸人在一起。

大約二十分鐘後,雷加終於帶領着薇莉走完了這段危機四伏的隧道,看着眼前出現的明顯比之前寬敞許多的通路,他知道,他們已經接近了獸人們最終聚會的地方。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兩人後方傳來,同時伴隨着一聲聲狂熱而粗野的吼聲,那是獸人們的聲音,這讓薇莉本能地把手放在了背後的劍柄上,但在她拔出劍之前,雷加制止了她。

“那是來參加祭典的其他部落的獸人,”雷加輕聲說道:“我們跟蹤的目標並非唯一的祭祀參加者。”他用空着的手飛快做了個手勢,隨即帶着薇莉升到空中。

比一千匹馬一起奔跑還要喧鬧的聲音在他們接近洞頂的同時到達了隧道拐角處,接着,在魔法的幫助下,薇莉清楚地看到了一羣眼睛閃爍着紅色光芒的獸人出現在視野中。他們的眼神中流露着狂熱,不時發出的咆哮充分顯示出這些獸人內心的激動,然而他們的表現卻異乎尋常的冷靜,所有人都排成一列,快速而有序地向前行進着,沒有人強行超前,也沒有人因爲放慢速度而落在後面,長長的隊伍沒有半點擁擠和混亂,就連那些夾雜在隊伍中間的,被抓來當作祭品的其他種族的生物彷彿也受到了感染,沒有任何人試圖逃跑或者掙扎。

這些獸人前進的速度很快,黑暗絲毫不能對他們造成阻礙,那些魔法陷阱好像能夠識別他們的身份,儘管被無數雙腳踩過,卻沒有一個被引發,即使那些那些祭品走上去也一樣——這進一步讓雷加提高了警惕,因爲只有對魔法的掌握達到一定境界的法師才能爲在設下陷阱的同時令其能夠自動判別目標——大約三百人的隊伍只用了不到五分鐘就走過了兩人腳下,一個接一個地走進那寬大平整的通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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