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命是人類最大的動力之一。我們在黑夜中一直保持着速度向着西北方向移動。雖然大家都很累。但是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是不停的走着。
槍聲慢慢的從周圍變成了後方。之後慢慢的遠離我們。我知道我們就如同一個病危的病人,此時已經漸漸的脫離了危險。不過不能放鬆,誰知道俄羅斯人不會在擊潰之後此時正繼續追剿殘敵。如果此時鬆了那一口求生的氣,那麼再被咬住就真的跑不掉了。
我們就像一羣被嚇破膽的喪家之犬,就這樣不停的走。不知什麼時候原本被揹着的漢尼拔已經下地改成攙扶着走。大概走到了半夜,我們原本還算是緊湊的隊形這時已經開始出現脫節。畢竟路難走,又是黑夜。關鍵人困馬乏,就算逃命,當你到了極限時,根本不是你想不想走的問題。
“我們是不是該休息休息了?”我低聲對葛朗臺道。
葛朗臺喘着粗氣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繼續朝前走了大概十來分鐘後停了下來。“媽的!我走不動了!”說着放開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回頭對着所有道:“大家都休息一下!保持安靜,不要隨便說話。”
我話音剛落,便傳來一陣放鬆下來的呻吟和嘆息聲。我也慢慢的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我猛灌了兩口水,將水壺扔給了葛朗臺。我則開始注意起四周的動靜,防止有什麼俄羅斯人摸過來。
我檢查了一下子彈和保險。然後將槍平放在腿上,雙手放在上面。葛朗臺一邊喘着氣,一邊看着我的動作。
“吉普賽人。你怎麼了?“他說着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突然提高聲調道:”你是不是感覺有什麼不對勁了?就是那種感覺?“說着就端起了槍。
“噓!小聲點!“我低聲道:”老子沒感覺。就感覺腿疼。“
葛朗臺鬆了口氣,“那你又是看子彈又是端槍的幹嘛?人嚇人會出事的!“
我看周圍什麼動靜低聲道:“明明是你自己嚇自己,還他媽怪我。我是怕有俄羅斯人。“
葛朗臺笑了笑說,“這應該不會。俄羅斯人取得那樣的戰果應該滿意了。而且現在都是冬天了。這半夜的人生地不熟,地形複雜。他們不會輕易追出太遠的。”
“你爲什麼這麼肯定?“我反問到。
葛朗臺嘆了口氣道:“我又不是第一次被俄羅斯人追殺。當然知道。“
“靠!這你還說的理直氣壯。也不覺得丟臉?“隊伍中的薩沙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惹得周圍的人都低低的笑出了聲。”不過他說的沒錯。俄羅斯人不會追出太遠。
“那也得小心點!“我嚴肅的說:”這俄羅斯人明顯是有計劃預謀的來圍剿的。難保不反常繼續在周圍展開追剿。“
“那我也走不動了。”葛朗臺直接躺了下去。
“你是要在這過夜?”我問到。
“當然!半夜你往哪走?這俄羅斯人沒追來。我們自己說不定就累死在路上了。其實真正的危險是明天天亮後。我們不如休休息。明天凌晨起來趕路。“
我想了想,確實是這樣。“那麼安排人守夜!“
“那我先來吧!現在差不多應該是半夜,過兩個小時我喊你就是。”葛朗臺道。
我點了點頭,“你別睡着了。”
“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天干這事。”葛朗臺拿起槍坐了起來,“你別睡得太死了。現在可是冬天了。這地方睡死了,可就真會死人的!”
我沒啃聲,只是換了一個可以依靠的地方。將衣服都勒緊,然後蜷縮着開始休息。迷迷糊糊的不知睡了多久,感覺剛要睡過去的時候,我被搖醒了。
“輪到你了。你之後可以喊卡馬裡。“他說着裹了裹衣服坐在一邊開始休息。
我站起身,一陣陣的覺得寒冷。我站在那看了一會兒。黑漆漆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我緊了緊衣服。沒站一會兒,便覺得想坐下。我找了個地勢高點的地方坐了下來,注意着周圍的動靜。
可能是這一天過的太過激烈,並且溫度低。我沒過多久便開始犯困。我打了自己兩巴掌,可是效果只能持續一會兒。沒多久我便開始頂不住了。不知不覺便沒了意識。
當我意識到我睡着,驚醒的時候。我趕緊站起來觀察了一下四周的動靜。片刻之後我放下心來,沒什麼特別的。不過我還是被我自己睡着了驚出一身冷汗。因爲顯然已經過去了不少時間。因爲我身上的衣服上已經下了一層霜。如果剛纔有俄羅斯人摸過來,那肯定就完蛋了。
我鬆了口氣,坐了下來。不過被自己這麼一嚇唬有個好處。就是睡意全無,我不打算叫醒卡馬裡來換崗。就讓他再睡一會兒吧。我瞪着兩個眼睛看着黑乎乎的遠方。開始發呆。
沒過多久,天開始慢慢的亮起來。此時我凍的已經有點受不了了。看着那些還是休息的人,真佩服他們。這天氣也能睡。
“咔嚓“突然我聽到一個微弱的聲音。這應該是有東西踩到樹枝的發出的聲響。我立即端起槍,蹲着朝着葛朗臺靠了過去。
我搖了搖他,他很快便醒了。我立即示意噤聲。葛朗臺警惕性也很高,他從我的動作就看出有情況。他立即坐直了起來。我用手指了指傳來聲音的東北方向,然後示意葛朗臺去叫醒其他人。我去觀察一下。葛朗臺用手勢告訴我,明白。並叫我小心點。
我點了點頭。慢慢的朝着傳來聲音的地方摸了過去。光線還不很足,能見度不行。所以我走一段就得停下仔細聽一聽周圍的動靜。可以說此刻聽力比視力更加的有用。
我不能隨意的移動,萬一我踩到什麼東西發出聲響被對方發現那就完蛋了。我蹲了下來,以靜制動。沒一會兒,又傳來了聲響。這是鞋子摩擦地面發出的響聲。
聽聲音,他們的人不止一個兩個。我端起槍往傳來聲響的地方瞄去,準備只要一有人影閃過我便開槍先發制人。
“你確認你最後看到他們是往這個方向跑的嗎?”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我最後確實看着往西北跑的。”另外一個聲音說到。
這些人用的是俄語。媽的!看來是俄羅斯人追來了。我手指摸到了扳機上,隨時準備射擊。
“那就繼續找吧!一定要找到他們。俄羅斯人晚上沒有動。他們如果真如你之前看到的跑了出來。那就應該沒死。他們拖着傷員,也不應該能跑出太遠的。“這是第三個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慢慢將手指收了回來。心裡有點激動。因爲這聲音太他媽的熟悉了。這是保爾那個把我帶到這該死的地方的人。
不過我不敢大意,萬一他孃的搞錯了呢。那就玩笑大了。我還是端着槍,手指摸了回去。輕輕的問了聲,“保爾?!“
突然他們交談的聲音沒了,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沒有任何聲響。我立即一緊,我準備戰鬥了。
“吉普賽人?!“片刻後,一個聲音響了起來,隨後又加大了聲音道:”該死的吉普賽人你在哪?“
哈哈。我長長的鬆了口氣。我站起聲,道:“該死的我在這呢。”
黑暗中走出了三個人影,其中一個一瘸一拐的應該就是保爾。他在兩個人的攙扶下走了過來。
“你還好嗎?”說着掙脫開兩個人的攙扶,緊緊的擁抱了我一下。“其他人呢?”
我指了指後面,“都在後面呢。情況不太好。但是也不比突圍之前差到哪去。“
我把保爾帶了回去。當時葛朗臺的表情看不清,但是動作十分的滑稽。本來是一副準備死戰的駕駛,當我通知他是保爾後。他直接扔了槍,一屁股坐在地上,嘴裡叨嘮着什麼。
保爾查看了所有人的情況,我開口問道:“你們還有多少人?”
“還有二十來人。哈比卜和我一起出來的。其他人被打散了。”保爾平靜的說到。這個損失非常大,但我一點不驚訝,十個人中逃出一個,當失敗成了習慣,這樣的糟糕結果還是挺容易接受的。
“我們出來後一直往北走的。後來從後面出來的人那裡得知,俄羅斯人沒有繼續追。我們便停了下來。我問了一圈人,最後從他那裡知道了你們往西北跑了。”說着指了指和他一起過來的一個人。
“我先安排了卡馬裡他們回頭找你們。然後又讓他帶着人來找你們。但是俄羅斯人的攻擊太猛。完全被打散了。等他找到你們的時候,只看到你們往西北方向走了。”
“那我們下面去哪?”我問到。
保爾坐了下來,“去西北方向。格羅茲尼活着外圍的一些城鎮。反正是往西北走。”
“媽的!保爾!我要加錢!我要加錢你聽到了嗎?”一旁的葛朗臺突然坐了起來喊到。
保爾看着他,擺了擺手,“會加的。會加的。別激動。”
“我沒激動!這該死的地方。天天被人追着打,很有意思嗎?不管你怎麼想,至少我還有他們都是來這賺錢的,不是來送死的!”葛朗臺激動的說到,雖然他自己說沒有激動。
我注意到其他人的樣子,都沒有對葛朗臺的話表現出不贊同,只是看着保爾。看來厭戰的情緒已經蔓延開來,比我想的要嚴重的多。看來未來的戰鬥將更加的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