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跟着保爾趁着天還沒全亮起來來到了他們的休息點。他們和我們的狀況差不多,沒有生火,大家都是和衣而睡,度過了一晚。
我看了一眼和保爾一起來找我們的那兩個人轉頭對保爾到:“保爾。那兩個人怎麼像俄羅斯人?”
保爾笑了笑,“在你看來肯定是的。車臣本來就有很多高加索人。如果是俄羅斯人就能看出來。不過你看確實無法分別。”他指了指自己的衣服繼續道:“看見這個衣服了嗎?俄羅斯人的。爲保險期間我們穿成俄羅斯人的樣子,防止在看不清的情況下遇到俄羅斯人。我們都會沒有口音的俄語,多少可以糊弄一下。”
我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保爾看了一下天,朝着哈比卜走了過去。他們聊了幾句後,保爾對我們道:“我們抓緊離開這裡。天亮之前走的越遠越好。”說完安排人開始擡擔架。我注意到除了我們這裡的擔架,另外只有兩個擔架是他們帶出來的。看來和我們一起突圍的那些傷兵多半凶多吉少了。
我看了一下米爾克,一旁趴着的漢尼拔道:“他還好。一時半會死不掉。”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而是伸手將漢尼拔扶了起來。我們被安排在隊伍的中間。出發了。我看了一眼南邊。我們這次損失了齊亞,連屍體都沒有機會去找。也許我們很快就會再見,一樣死在一個荒涼的地方。我轉頭跟上隊伍,卡馬裡過來幫我架起了漢尼拔的另外一邊。
我們經過一天的跋涉走出了那片樹林。雖然沒有再遇到什麼俄羅斯人,但是路途還是讓人覺得十分艱苦。我們帶着傷員,並且走的地方十分難走,畢竟害怕再遇到什麼情況。
我們朝着西北繼續前進了一天,我們的隊伍慢慢的大了起來。因爲我們遇到了其他車臣人的隊伍。都是去格羅茲尼方向的。不過許多和我們差不多,都是殘兵敗將,攜帶傷員。並且都缺乏一些必須的物資,比如食物和藥物。但是這證明我們這裡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不然這些殘兵敗將也不是到這裡。
直到我們接近了烏魯斯-馬爾坦時情況纔好轉起來。我們有了驢車,可以擺放傷員。不用再輪流擡擔架。有了一些食物,有時候甚至還有口熱的可以吃吃。在這寒冷的冬天,並且疲憊不堪,能有口熱飯吃,那簡直就是一種享受。真正的享受。
這段時間,卡馬裡和來自不同潰兵隊伍的武裝人員交流過。我從他那裡得知,起初進攻印古什的一萬多人,只有很小一部分逃了回來。我對這樣的說法既不懷疑,也不驚訝。我們就是這很小一部分中的一員。那些戰鬥簡直就是噩夢。在進車臣前我們在那個村莊所經歷的那個晚上其實算是我們打的不錯的一次。至少打死打傷不少俄羅斯人。之前幾乎都是人還沒看到就死傷慘重,然後潰敗。
我們隊伍裡的傷員情況,沒有好裝多少。但是在漢尼拔的努力下也沒有惡化。他總讓我們去找各種藥物。不管什麼方法,從屍體上找。問人要,交換。還有從廢墟中尋找。
越接近格羅茲尼,情況越好。這裡甚至能看到汽車了。我感覺已經很久沒看到車了。哈比卜給我們這隻隊伍弄了兩輛有篷布卡車,在很多隊伍羨慕的眼光中,我們揚長而去。在經過一天的顛簸後。車子停了下來。
我在車子上睡着了,車子裡雖然也不暖和,到處串風。但是總比在野外好。我睡得感覺不錯。當車子停下的時候,還是小比爾叫醒的我。我們下了車。
“這是哪裡?”我因爲冷抱着膀子問道。
前方的保爾回頭對我道:“歡迎來到烏魯斯-馬爾坦。”
我白了他一眼,“不用歡迎。又不是來這裡觀光的。”說完我開始打量起四周。
這裡其實也很破敗,不過可見到的武裝人員的面貌倒是比來着之前路上遇到的那些好了太多。身上的軍服也算整潔。至少我看來是這樣,畢竟我們這些人看起來就像一羣乞丐。
“我們在這裡待多久?”葛朗臺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一邊抽菸一邊問到。
“我們在這休整。具體多久不知道。那得看俄羅斯人什麼時候打不過了。”保爾回答道。
我看了看周圍,“既然休整,那就安排個住的地方吧。還有吃的。還有傷員,藥物。醫生我們有。但是藥品很缺。”
“哈!吉普賽人!你真應該去做後勤保障。”葛朗臺笑着道,“不過他說的很對。我可不想再在戶外野營了。現在可是該死的冬天。”
“我會安排的!各位老爺。”可惡的保爾對着我們行了個禮。
我們先把傷員擡到了一個已經廢棄的房屋中,室內還算乾淨。我說的乾淨只是相對的,這和清潔沒有半毛錢的關係。我們被安排在他們的隔壁住下。我覺得這樣不錯,這兵荒馬亂的,靠的近方便我們照顧他們。
漢尼拔交給我一份單子,我這看了半天沒看明白是什麼。他指了指躺着的那幾個人,還有他自己的屁股。“藥物!多少都要找到點!急用!”
“明白!”我找到了保爾,將單子交給了他。
保爾看完後對我道:“你和小比爾跟我走。我們去找這些東西。還有吃的。”
我答應了一聲,背起槍。對着葛朗臺道:“你在這看着!”
葛朗臺對我擺了擺手,“早點回來!”
我和小比爾跟着保爾先找到了哈比卜。他指派了一個人帶着我們走了不短的一段路。來到一個大院子裡。這裡人不少,就像一個集市。不斷有人進進出出。既有人帶着東西進來,也有人搬着東西出去。
我們進入院子後,我看到一個人正在那兜售着什麼東西。這人看起來一點不像軍人,沒有那種彪悍的氣質。倒是更像一個奸商,一邊兜售,還一邊用不同的語言在那和人交流。眉飛色舞的,應該是在講價。
“這是菜市場嗎?”我一邊走一邊說到。
保爾笑了笑說:“這裡有你想要的,並且只有是這裡有的。”說着指了一下那個正在兜售東西的人,“有的東西你可以通過買賣,或者交換得到。還有的東西則是靠分配。”
“這裡這麼破能有什麼東西要買和交換的?”我奇怪的問到。
“很多。有些人不是靠來這打仗賺錢的。雖然這個地方在打仗,經濟奔潰。只有破壞沒有建設。但這正是各種物資缺乏的時候。戰爭時期會打破物品原有的價值定位。而人們在面對太多死亡後對錢的價值也看的越來越輕。這是賺錢的好機會。”保爾一邊走一邊解釋道。
“發戰爭財?這不是很討厭的一件事嗎?我看那人還挺收歡迎的。”我繼續道。
“哼。不是歡迎。是需要這樣的人。他是來做買賣的。他可以帶來一些你需要的東西。也許不多,但是你需要的。有總比沒有的好。”說着保爾看了我一眼,“你這樣的也屬於發戰爭財的。拿錢打仗。不過你冒得風險大點。他的可能小點而已。”
我們一邊說着一邊擠開人羣,來到了一個房子前。那個帶我們來的武裝人員和門口的守衛打了個招呼便放我們進去了。
進去後,我看了看四周。這裡像是一個教室,空蕩蕩的。地上放了很多東西。有吃的有用的,還有一些武器。不過被一個個空的貨架或者一些櫃子隔離開。這是告訴我們這裡不是自助超市,不是你想拿什麼就能拿的。
這裡初了我們還有其他人在領東西。我們等了一會兒便輪到我們了。負責取物的車臣人站在一個桌子後面,看了我們這些人一眼。開口說了句什麼。保爾把單子遞給了那人。那人看了一眼將單子遞了回來,並搖了搖頭。
保爾笑了笑,低頭拿起桌子上的筆寫了起來。我看了一眼紙,原來是在做翻譯。漢尼拔那單子使用英語寫的,那人估計表示看不懂。不過我懷疑他是不是真看不懂。因爲他總是一副所有人都欠他錢的表情。
那人看保爾將單子翻譯好,再次遞給了他。他看了保爾一眼,無可奈何的站了起來開始找起來。
保爾回頭看了我一眼,“還有什麼需要的?”
我和小比爾對看了一眼,我說道:“吃的。該死。我要吃的。還有燃料。媽的這該死的地方太冷了。得取暖。還有衣服。禦寒的。”
小比爾本來想說什麼,不過張了張嘴,最後來了一句,“就照他說的辦。”
保爾回頭對那個人說了幾句,那人回了幾句。保爾道:“這裡衣服只有一些大衣。你要嗎?”
我立即點頭,“當然!只要是冬天穿的就行。”
很快那人給我們配齊了東西。我看了一眼。除了漢尼拔要的那些藥,手術刀剪刀以外。吃的是一些罐頭,餅乾,還有一種巧克力。還有三件髒兮兮的大衣。外加一小桶煤油。
我找了一個空的大抽屜,小比爾找了一個大箱子。衣服我直接讓他們全穿起來,我們將東西放了進去。還有一些放不下的,便找了一塊爛掉的窗簾布,將東西包了起來由小比爾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