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麼?”女子突然出聲道,倒是讓發呆的焰醉有些一驚。
平平板板的語氣,一如她的胸一般,乾巴巴的,甚少有什麼波動。
“我在想,你爲什麼不問我的名字。”焰醉一臉哀怨。
聽到如此滑頭的話語,魏承寧先是扯動了一下嘴角,隨即便是露出一個轉瞬即逝的笑。
“那你叫什麼?”
焰醉看着這女子一臉坦然,頓時無數肚子裡的話語,都是嚥了回去。
“焰醉。”
“魏承寧。”那女子眼皮擡了一瞬,也吐出一個名字。
“那你在想什麼?”
“聽琴聲。”
天光漸逝,星河沉沉,平靜下來的大漠風沙裡,落了滿地沉寂,連帶着無數星光,落了焰醉滿眼。
焰醉擡頭看着面前的女子,她的眼睛,也是看着無數星河,但是那清輝,卻是無一能入那雙點漆一般的眸子。
聽琴?這裡荒山野嶺大漠黃沙,哪裡來的琴聲?
然而,看着那女子認真的模樣,焰醉卻是有些觸動。
這看似堅強銅皮鐵骨刀槍不入的姑娘,難道是真的喜歡柳絕音了?
聽柳絕音說,曾經新帝連城將承寧許配給了柳絕音,但是如同柳絕音那般風骨的人,最終拒絕了,但是,這丫頭……還是很癡心的吧?
奈何妾有意,郎心卻似鐵,一場深宮歲月裡最孤獨的陪伴,在那樣懵懂的歲月裡,成了心頭揮之不去的傷。
但是……關於這丫頭是怎麼跑到沙場上來的,衆人仍然不得而知。
這丫頭身上,有着天生的狠勁兒與闖勁兒。
“不用這樣癡漢臉看着我。”那女子又是一句。
焰醉直接無奈,索性不去理她。
睏意漸漸襲來,在這樣的荒沙地之上,睏意居然來的格外的快。
焰醉沉沉打了個哈欠,意識漸漸地模糊起來。
就在焰醉即將進入夢境之際,低沉的聲音自他耳邊傳來:“救命之恩,無以爲報……唯一個謝字可言。”
焰醉眉毛挑了挑,嘴角泛出一絲微笑,沒有說話。
…………
焰醉是在解除與冥府的約定之後,才真正的開始看到這個世界的出彩。
在此之前,他上一次看到彩色的世界的時候,是成爲渡魂人之前。
因此,一路上的景色,不論好壞,他都顯得格外珍惜。
在這個淺淺的丘坳休養了兩天之後,魏承寧決定回去,焰醉卻是對此持反對態度。
“你現如今,在那些人眼裡已經死了,還如何回去?”
“總會有辦法的。”魏承寧似乎毫不擔心。
“真真兒是無藥可救!”焰醉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那一瞬間他有些想到了千尋,兩個人在某些方面的執拗,說難聽點就是一樣的死豬不怕開水燙。
“你確定你在沙場詐死之後,失蹤七天再回去,不會有人懷疑你是叛軍?”
叛軍?魏承寧聽到這個字眼,眼睫微動,沒有說話。
那廂,焰醉還在嘮嘮叨叨。
“你一個女孩子,學什麼不好,非要學打仗……”
魏承寧看着那樣話癆的焰醉,抿了抿脣,盯着焰醉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這一生來的荒唐,現如今,卻是不願放棄的。”
“江山就那麼好?你打下來的,那是你哥的,不是你的!”焰醉苦口婆心道。
魏承寧的目光突然就變得悠遠了。
“不是爲了江山,而是這人間,百姓疾苦,天下萬民,終究,我想在這上面留下些什麼……”
焰醉抽了抽嘴角:“你花木蘭穆桂英看多了吧!”
魏承寧一愣,笑了開來。
她沒想到面前這個不靠譜的傢伙,居然知道自己的來歷與身份。
但是……罷了……
“有時候我都懷疑,我對你是不是愛情了……”焰醉抽了抽嘴角,感覺自己這些天總是做出與自己內心相反的舉動。
“那你估計是悲劇了。”魏承寧眼皮也不擡地趕路。
“放屁,小爺有喜歡的人!”焰醉臉色一下子就紅了,“纔看不上你這粗魯的丫頭……”
“哦?可是叫阿尋?”魏承寧嘴角難得出現一絲笑意。
“你怎麼知道?”
“嗯,阿尋,把月寒生那假清高甩了我照顧你……阿尋,你說我這算不算入贅啊……”魏承寧語氣清淡,嘴角吐出來的話,卻讓焰醉臉上出現了可疑的潮紅。
“某人這兩天的呼嚕加夢話,可是差點荼毒了我的耳朵!”
焰醉:“……”
這夢話……一定不是他說的!
……
魏承寧的體力還是很差的,即使在凡人之中,已經算得上是頂尖的,但是……焰醉終究不是人……
因此,這一路走來,加上有傷在身,終究是算不得輕鬆。
最後焰醉怒了,直接不知道從哪裡牽來一匹駱駝,二話不說,將捂着胸口喘氣的魏承寧給扔了上去,自己拉了繮繩在前面走。
這下,可是輕鬆了許多,焰醉一邊吐槽這女人果然是不能生病,一生病甭管多強大的妹子,都立馬嬌弱得跟林黛玉似的。
就這樣一路像西走了兩天,終於看到了東魏插着“魏”字的營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