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越來越近了,魏承寧幾乎是一個激靈就坐了起來,袖中的短刀幾乎是瞬間就握在了手中。
這種外營的巡邏小隊,人多且雜,幾乎是不能分辨敵我,而且,據焰醉先前傳回來的話來看,陸豐不可能毫無準備,她這一趟回來,幾乎是難上加難。
魏承寧此刻幾乎是沒力氣起身,但是,她還是保持着該有的警惕。
恍惚間,她聽見有人驚呼。
“隊長,這裡有人!”魏承寧費力地擡起眼皮,見是一個穿着東魏軍服的步兵。
隨即便是一個有些大大咧咧的聲音:“哪呢?啊?”
那巡邏小隊長有些油膩的聲音傳來,魏承寧眼神一凜,一個頗爲肥胖的身體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面前的小兵穿的是東魏服飾沒錯,但是分明是有些破甚至狼狽了,頭髮散亂,垂着頭,讓人看不清面容。
“這位兄弟……”那小隊長看着眼前的人,試探着開口道。
魏承寧微微擡臉,將自己的面容露出來,一雙淡漠的眼睛看向那小隊長。
這一眼,幾乎將那肥胖的小隊長嚇得幾乎叫了出來。
“將……”一個字吐出口,那小隊長卻是猛然間住了口,想起了前兩天夜裡,陸將軍手底下的第一人李副將將他們所有巡邏小隊的隊長都叫了過去……
“你們這兩天嚴加防範,若是風將軍回來……便……”李副將看着那些心心切切想掙得軍功的年輕小夥子們,眼神凌厲了一分,將手掌比在脖子上,做了個殺的動作,“到時候,誰知要拿回了將軍的人頭,便給你們連升兩級。”
“若是泄露了消息,那這人頭,便算你們的!”
冷冷的話語猶在耳邊,那小隊長的眼中有些迷惘的掙扎。
看着面前神色淡漠,女扮男裝卻形容狼狽的將軍,小隊長的眼中不期然地閃過一絲快意。
平日裡頤指氣使高高在上的女將軍,此刻的命,幾乎就在自己一念之間,這種巨大的反差,讓這個一入軍營就有些倒黴,導致現在還是小隊長的人,心中頗有激動。
一面是忠義,一面是榮華。
幾乎是下一秒,那小隊長便是立刻想通了其中的關竅。
“這個人是敵軍奸細,給我殺了她!”小隊長厲喝一聲,剛纔的驚訝與掙扎幾乎是瞬間就化爲了烏有,再次看向魏承寧的目光中,是貪婪與殺機。
隨後而來的士兵都是一驚,隨後看向魏承寧的目光裡,都是滿滿的敵意。
“上!”十幾把刀一瞬間便淹沒了魏承寧。
卻見下一秒,魏承寧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眼時,眸子中卻是醞釀着一股瘋狂的冷靜。
東魏的獎勵軍功制度,讓所有士兵都是瘋了一樣的去打仗,這也是爲什麼從太祖時期到明安帝再到如今連城統治時期,東魏多年征戰,兵力卻是仍然強盛的原因。
只是,如此狀況下的獎勵制度,終究是利益驅使,於真正的國本來說,未必有益,便如同眼前的情況。
爲利而來,必然會爲利而叛。
其他的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這些妄圖謀殺主帥的,養不熟的白眼狼,確實該死。
軍刀在太陽的光芒之下,反射出了有些淒厲的光,明明是正午,這裡確實透露着淒冷的殺機。
魏承寧冷哼了一聲,身形如同鬼魅一般,以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翻折而出,瞬間就逃離了擊殺範圍。
短刀在一個士兵的大腿處狠狠扎過去,魏承寧心下憐憫,除了那利慾薰心的小隊長之外,其他人她入手的都不是要害。
畢竟,這些人並不瞭解情況,只是被矇蔽了,更何況目前,她還不能自曝身份。
生死一線之間,魏承寧心中嘆息,還是選擇了良善。
胸口的傷此刻有些撕裂的疼,但是焰醉沒有來,她顧不上許多,只能拖着這樣的傷勢,再度出手。
她的攻擊幾乎都是貼地的下三路,只是將那些普通士兵的腿或者腳刺傷,讓他們暫時無法行動而已。
然而這樣做的後果便是,那些對她的攻擊只會越發兇猛。
魏承寧心下有些憋屈,於是只好將怒氣都發泄在那個吃裡扒外的小隊長身上。
手中短刀一轉,便是直接擊中了他的手腕,軍刀應聲而落,魏承寧順勢接住,直接將刀自上而下穿過了那人的身體。
濃稠的血瞬間就濺了她一臉,但是她還來不及考慮其他。
握着長刀,魏承寧一個翻滾,便是重新站了起來。
胸口處的傷口經過這一拉扯,幾乎是疼痛欲裂,連帶着她的眼神都有些昏沉,但是她還是不能放下手中的刀,但是,她也同樣不願傷害那些無辜並不知情的士兵。
一羣憤怒要使殺招的人,與一個身受重傷出手還處處顧慮的人對打,顯然是魏承寧更位吃虧,不過幾招時間,她便是已經處在了絕對的下風。
恍惚間,魏承寧只感覺自己體力越來與不支。
噗——她的衣衫被割裂了一道口子,眼前一黑,就要倒在地上。
不遠處,是聞聲而來的士兵,魏承寧嘴角扯出一個無奈苦澀的笑,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低聲喃喃道:“我從未想過會死在自家兄弟手裡……”
然而,下一秒,漆黑的鐵刀已經當頭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