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皇瑩白如玉的手指端起酒盞,這酒誰通透菲碧,看似沒什麼大不了,實際上卻是大有來頭。
之前喝的時候,爲了向某個好奇寶寶解釋清楚究竟什麼叫做“雪中暖酒法”,洛皇已經到了頭痛欲裂的地步!
心說這是誰家跑出來的,能不能牽回去讓朕的耳根稍微清靜那麼一丁點兒啊!
“真是不可思議啊,這酒究竟是怎麼暖起來的?”好奇寶寶正睜大了她的鳳眼,就差沒有趴在她的案頭之上,一手托腮了。
又來了又來了,你說你智商不行吧,你還好奇心大!知不知道好奇心害死貓啊!之前給她解釋過多少次這個暖酒過程了,奈何這一根筋的小女人是完全聽不懂啊!
洛玥恨不得揮揮手下一道詔令:來人,將平王妃拖向菜市口……罷罷,還是賜回她的平王府算了!想來鳳小妞今日收穫了大把的稀奇玩意兒,也該感到心滿意足了不是?
後來就見一個詭異的情景,鳳淺淺在積雪深處隨地挖了個坑,將一瓶玉液瓊漿埋進去,然後捋捋褲腰帶一副要往上面撒泡尿的表情,差點沒把洛皇嚇得重心不穩!
幸而洛夜十分淡定地以眼神示意自家皇兄:放心吧,她只是嚇着你玩的。
換句話說,她只是玩你的……鳳小妞俏鼻微揚,一副神氣得不得了的模樣。
“洛弟,你怎麼就這麼地沉得住吶,萬一你家那位當真當着滿朝文武的面脫褲子,你要怎麼辦吶!你的一世英名吶洛弟!”洛皇就差沒有搖旗吶喊了。
洛夜雙手環抱胸前,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輕嗤一聲,用哥倆好特有的交流方式道:“怎麼會,最壞的結果無非是血洗滿場,一點都不麻煩啊!”
洛玥掀桌子,尼瑪是不麻煩,老子麻煩大發了!平輿太子與契丹皇子都因爲這件慫事死在洛國境內,只因爲見證了平王妃的某個不雅姿勢而與人殺人滅口,傳出去這叫個什麼事兒!到時候四方糾結騎兵踏破洛國國土,尼瑪就知道麻煩究竟有多大了!
洛夜,仍舊是一副敵不動我不動的高姿態,“不會啊皇兄,大不了臣弟出馬,替你滅了那兩個蠻夷部落的小國家好了。”
話說你能不能稍微謙虛一點啊喂!謙虛一點會死是不是?!洛皇當真是淚流滿面,拿着這位寶貝弟弟與他那神氣活現的寶貝王妃,有時候他真的是吐槽無力。
其實洛夜之前也是不淡定的,但是類似的事件見多了,他也就見怪不怪了。之前剛把鳳淺淺娶進門不久,有一回兩個人之間發生了小小的口角,鳳淺淺心情不快了。
尤其是看洛夜居然沒有勇於承認自己的錯誤,過了一個晚上之後,那一位對他生出了“你不理我、休想我去理你”的傲嬌心理,決定一定要冷戰到底,決不妥協!
鳳淺淺又想了,就這麼冷戰着,洛夜照樣可以去逛酒樓子,盤旋在青樓酒肆,何其樂哉,倒是哭了自己一人,在這個深宮大院裡,冷冷清清寂寥無人。
大半夜的對着海棠花吐了兩口血之後,就是孤燈對影成一人了,何其的不甘心!既然洛夜讓她心裡不痛快,她當然也不會讓那位好受!
怎麼着也得給他戴上一兩頂花花綠綠的帽子不是,當然鳳小妞差點忘了,自己一貫都是有色心沒色膽的那種。
她又覺得就這麼整日裡待在王府裡,想要給洛夜戴上一頂綠帽子好讓他顏面盡失都不太可能,想出軌也沒這個機會。
既然沒有機會
,與其坐在那兒苦等,倒不如自己給自己製造機會!
於是乎,善於行動派的鳳淺淺準備自己去招徠桃花運,她在浩如煙海的書籍裡紮根良久,終於尋得良方一個,那就是以一個洗淨的琉璃小盞上,上面插有新鮮桃花若干,桃花瓣上灑上特製藥水,再在自家房門口燒上若干寫有墨字的白紙若干,這麼將小盞擺在屋內牀頭上,桃花運自然蜂擁而至。
後來洛夜問她,靈是不靈,鳳小妞冷哼一聲,她出軌是沒出成,但是誰敢說她的法子不靈呢!她可是實實在在的招徠了許多蜜蜂!
而且是趕都趕不走的那種!
若不是洛夜回來的及時,將她從那間鬼屋子裡搶救出來,恐怕再一次見到鳳小妞的時候,就是一個鼻青臉腫、滿臉是包的女女了!
鳳小妞當時拉着洛夜的衣袖哭哭啼啼,被洛夜不鹹不淡地損了幾句,直接升級到哇哇大哭上了,洛夜好無語地看着她:“事情是你惹出來的,現在我給你解決了,你還給本王臉色看?”
鳳小妞吸了吸鼻子,摟着洛夜的脖頸,懦懦的語氣撒着嬌:“洛夜!你欺負我——”
她這般情態,叫他還怎麼說得出口,萬般責怪的言辭,都生生吞進了肚裡。
罷了罷了,有些人,生命註定了便是絢麗多姿,本是如脫繮野馬一般玩世不羈的野性子,卻總是在不經意間,於某人套上難解的鎖鏈。
這就是所謂的命乎?
經歷了種種神奇事件,現如今鳳小妞哪怕當衆做出再驚世駭人的舉動,都難叫洛夜動容了,洛夜在心裡輕輕的道一聲:習慣就好。也就淡定一如既往了。
只是可憐了洛皇陛下,見識的實在不多,屢屢被嚇到。
吃喝玩樂、打打鬧鬧的時候過得差不多了,眼看宴會已經接近尾聲,這時候周公旦以一曲劍舞結束了外邦使臣的最後獻技,平輿太子舞動京城,着實叫人眼界大開。
就連洛皇都忍不住擊節而贊,耶律皇子鑑於臉部肌肉暫時受傷動不了,只是欣賞的時候輕勾嘴角,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邪魅姿態。
旁邊樑筵盛一副小媳婦的模樣,高度警戒着不讓任何閒雜人等接近他家主子,但凡近身者都要提防不要被他一劍捅穿心肺。
鳳淺淺每次看到這一雙主僕兩,都忍不住要惡劣地想,怎麼着你們倆就不湊成一對呢?多麼的符合審美標準的一對賤男男。
耶律皇子在鳳淺淺托腮思考這些漫無邊際的事情時,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有一種被人算計了的潛意識。
周公旦青衣翩躚而至,橫劍膝前,於王位前俯首一躬,用上了平輿至尊的禮儀:“洛皇陛下,平輿國內戰事未平,正是多事之秋。吾之爲此憂心甚矣!今方向您鄭重請辭,還望陛下恩准返國,不勝感激!”
言辭鋒利卻句句在理,正如其人,平素向來不溫不火,卻一向自有主張。
洛皇沉默了幾晌,平靜的目光落到這位青年身上,那種充滿壓迫力的感覺,相信只要是個人就會感到心中不快,可是周公旦卻一動不動的,同樣微微擡起頭來,幾乎是與之直視的目光!
他既然敢在衆目睽睽之下提出這樣的理由,就不怕對方會找出一大摞的言辭予以拒絕,之後還會有怎樣的脣槍舌劍,他也都確實做好了準備。
不怕洛皇不同意,只怕他不會說話不拒絕,讓氣氛繼續這麼尷尬下去。
“平輿太子在洛國境內的這一段
時間,朕……可曾對不住你?”洛皇將懷中美人輕輕搡到一邊,微微乾澀的語氣,問出來的瞬間,不知道爲何,就連洛玥本身,都有些許的傷感。
“不敢。洛皇待我姊弟恩重如山,周某心中感懷不已,必將對洛皇陛下顧念終生!”周公旦從那個男人平靜無瀾的目光中,彷彿看出了些許的難過之態,只是自己的語氣,卻仍舊是那般冷冰冰硬邦邦的姿態。
今日或許還是朋友,他日平輿與洛國一旦交戰,或許就是生死相隔的敵人!將來的事,誰也不清楚。
姐姐如今仍在平王府過着爲質一般的生活,在這種時候,他自然是不敢有過多的輕舉妄動的,此時此刻,關鍵的就是要看誰的心理防線更加強悍!
“呵呵……”洛玥忍不住冷冷地笑了起來,說官話、說套話,誰不會說?說到底還不是一個字:我要走!
散了就散了吧,如今洛國境內也不甚太平,眼看也不是跟平輿撕破臉皮發生糾紛的時候,在這樣一心一意對付契丹賊子的時候,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強。
更何況放周公旦回去,早日穩定平輿國事也好,免得那裡亂得一鍋粥似的,非但做不了洛國城門的一道屏障,將來反倒還要扯他的後腿,也是真的鬧心。
而且洛皇仔細地估量了一下,就算現在就放周公旦離去,短期內想來他也不會有什麼很大的作爲,平輿國內真正能有所作爲的那一位——文琴公主,此時正被困於平王府守孝戴喪,短期內不得遣返。
周文琴若是真的還能繼續手握重兵,說不定倒是真的能掀起一場血雨腥風來,尤其是當那位女先鋒的刀刃是對準洛國境內的時候!
平輿國內尚有懦弱君主當政,周公旦這個平輿太子又是個掛名玩意兒,私底下還不知道要吃人多少陰扣,想來也是不大輕鬆的,與其讓他徹底的折損在洛國境內,倒不如給平輿放回這個眼中釘肉中刺,讓他們自家門內鬥得你死我活!
旁人坐山觀虎鬥,倒也不失爲一件樂事。
想罷,洛皇一副我很大方的模樣,揮揮手慷慨地道:“太子既然想念國事,回去就回去吧,替本皇向平輿國君問好,就說昔日一別,再見無期,朕對他十二萬分的想念。”
洛皇也不嫌牙酸,周公旦聽得眉目清揚,真是做皇帝的都有這麼一套麼,嘴裡說出來的話永遠都跟心裡的不一致,舌燦蓮花之餘,心裡卻不知道真正在打什麼樣的主意!
“多謝陛下成全!”周公旦虔誠地一拜,向君位上的那個人表示誠摯地謝意,隨即緩步退出殿門外。
經過耶律七皇子的身邊時,他清楚地感覺到那個男人冷厲如刀的眼風,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這個男人……很危險,而且恨他。
就在擦肩而過時,從耶律洪甄薄薄的脣角,吐出如刀鋒一般短暫而冷冽的四個字,“後會有期。”
這四個字包含的意思有很多,可以說耶律洪甄是最不希望他回到國內之後,在爾虞我詐的鬥爭當中死掉的人,他要留着這個人的命,像貓捉老鼠似的慢慢玩,無論是在戰場上還是於國與國的政事敵對上。
周公旦同樣在心裡微微地冷笑,想爲你同父異母的妹妹閔齊娜復仇麼,可以的,歡迎隨時來平輿找我,或者說是找我平輿的整個皇族!
我等靜心以待!
盛況落幕,唯獨仇恨的觸鬚,卻從來沒有斬斷過,仍舊懸掛在時空的網裡,枝枝蔓蔓,觸目驚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