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摯眼眶一紅,“屬下,從未見過像王妃這樣……這樣執着,將感情看得那般重要的人,王妃對殿下是真愛,令人動容,世間難求。”
司行儒垂眸,看着手裡她繡的半個荷包,萬里江山盡握於手時,身邊大概也難尋真心人相伴了。司行儒明白,所以他不曾期待,而如今遇見,便也越發珍惜。越發覺得貴重,他從不爲短暫的得失嘆息,擁有過,便很知足。
“殿下,這次我們真的挺不過去了嗎?”雖然作爲護衛有隨時爲主子犧牲的覺悟,可自從遇見青葵後,他便開始惜命起來,蕭摯語氣不自覺的帶了絲遺憾。他還有好多事兒沒做,他還想娶青葵,想後半生好好照顧青葵,和她一起看一次日出和日落,最好還有一處屬於他們的小房子。
院子裡青葵可以種花種菜,他可以在一旁練劍劈材……
荷包上留着沈凌酒的氣息,司行儒皺眉,一瞬間連呼吸都停滯不前,良久他纔開口道:
“赫連墨的到來,是個很不好的信號,前方西禹在與大燕抗戰,皇上遷移了本王大部分兵權,如今赫連墨又藉着緋瓔公主的死大做文章,他應該是察覺到本王有意和赫連朔合作了,便先發制人,和皇上聯手想除掉本王,屆時,王府便會成爲衆矢之的,危在旦夕。”
“其實,殿下爲什麼不試着將王妃留下,以王妃的聰慧,或許她能幫到殿下呢?”
“她確實有些小聰明,不過太感情用事,本王沒有把握護她周全,再則……這是皇權之爭,她本不屬於這血雨腥風,到頭來,屍骸成山,又叫她如何承受?”
蕭摯嘆息:“殿下總是處處爲王妃着想。”
司行儒頷首,“你似乎忘了,本王也是個將士,爲將者,保家護國,阿酒是我髮妻,若連妻子都保不住,護國又有何用?”
蕭摯點頭,“若換了是我,我也願意將青葵送到完全之處,這樣才能安心投入戰鬥中。”
司行儒勾脣淺笑,“知道爲何本王總是喜歡將你帶在身邊麼?”
蕭摯迎着雨水,狼狽不堪的臉上,盡是笑容,“因爲屬下比蕭禹帥。”
司行儒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屆時,把青葵和滄九一併給她帶上吧。”
“謝殿下。”蕭摯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本王恩賜王妃,你謝什麼?”
“屬下……屬下替王妃謝殿下。”
司行儒一愣,隨即垂眸,冷聲道:“沒出息。”
蕭摯憨笑,“是啊,屬下就是沒出息,殿下不會嫌棄吧?”
司行儒淡淡道:“若不是本王缺個車伕,你覺得你還能坐在這裡麼?”
蕭摯不知爲何,有點想笑,只是道:“殿下,像我這種武學修爲的車伕,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算不得給殿下丟人了。”
司行儒閉上冷眸,“既然你當車伕當得這麼自豪,以後就當車伕吧。”
“誒誒誒……別啊殿下,我嘴賤好了吧,當車伕的月銀哪有當你護衛的高啊,屬下還想着攢錢娶媳婦呢。”
馬車裡的人沒在說話,一瞬間陷入了沉默。嗚咽的風悄悄鑽入車簾,珠簾飄飄忽忽地搖晃着,如同兩人的思緒。
雨停後,蕭摯聽着馬車的動靜,確定他沒有睡覺後,壯着膽子問道:“殿下這次對抗皇上,有幾成把握?”
蕭摯早已料到了形勢的嚴峻,否則也不會說服蘇玉樓和他共演這齣戲。
司行儒仍舊閉着眼,他動了動嘴,悠悠吐出兩字,“三成。”
蕭摯聽後,汗毛倒立,聚精會神的想着什麼,不再開口。
詔獄
沈凌酒哭累了,便靠着堅硬粗糙的石牆睡了,混混沌沌地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每次都是被驚悸着嚇出一身冷汗,這種黑暗對於沈凌酒來說早就已經習慣了,當初沈煥喪心病狂的,將她關在地下室練武,有時候將她忘了,幾天不送飯來,每次餓的奄奄一息,沈煥纔想起來還有她這麼一個孫女,所以,即便面對再怎麼艱難的環境,她也不再會害怕和退縮。
她扶着昏沉的頭,不知離子時還有多久。
忽然外面的火把晃動了一陣,沈陵酒盯着門外,難道子時到了?不……不可能,如果是司行儒的人,不可能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沈陵酒屏息凝神的看着外面,下一秒幾個高大的侍衛圍了過來,他們推來的木架上掛着各種各樣的刑具。
陰影霎時籠罩下來,把沈陵酒完完全全地遮擋住了。來人長髮滴着水珠,視線落在沈陵酒身上冷若冰霜。
沈陵酒看着她笑,“你們赫連家的人似乎和這牢房格外有緣。”
“與其說是和牢房有緣,不如說是和你的恩怨!”赫連貞兒看着木架上滿滿的刑具,目光猶如餓了許久的財狼般,在撲食之前顯得格外的冷靜,道:“沈陵酒,這筆恩怨不如今日就了結了吧?”
“了結?殺了我,你能走出這間牢房?”沈陵酒靠着牆壁喘息,幸好她的腳鐐解開了。
“我自有辦法,就不勞你費心了。”赫連貞兒轉身,不急不忙地從牆上抽出了一根鞭子,“聽說緋瓔公主是被你用皮鞭活活打死的?”
說罷,毫無準備地,一道鞭子衝沈陵酒揚來,力道十足,穩穩實實地落在她的身上。
一道血紅色的鞭痕立時顯現在她手臂上,皮開肉綻。沈陵酒咬緊了牙關,齒間溢出一聲悶哼。
“不錯啊,身受重傷還能不吭一聲,沈煥調教的人就是不一樣,不過我很好奇,你是不是練就了銅皮鐵骨?”
沈陵酒閉上眼,只一下,幾乎讓她喪失渾身力氣。緊接着第二鞭抽下來的時候,她徒手接住,兩人就這麼僵持着。
赫連貞兒冷笑,字字陰冷刺骨,“這才一鞭啊?還有赫連千蕊,赫連雲,緋瓔公主的,嘖……三條人命,用你一條來換,還是你賺了!”
沈陵酒深吸一口氣道:“三條人命?你會那麼好心?”
“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