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酒看着他僵硬在脣角的笑,嘿嘿笑道:“你沒誤會,我就是在想你們是不是那種關係,或者說,你是不是喜歡我哥?那種想睡他的那種喜歡?”
文璽:“……”
“你不會連我都信不過吧?我發誓我會保密的!”
文璽抽了抽脣角,“沒有,我誰也不喜歡,我知道你什麼意思。放心吧,蘇小姐那裡我會幫忙的。”
上道啊,表哥!
沈凌酒拉着他坐下,“那要不要我一起幫你物色一個啊?”
文璽瀟灑的撫了撫髮絲,撩出一個風情萬種的姿態,“你還是操心你哥吧,我媳婦我當然要自己挑。”
沈凌酒問:“那你喜歡什麼樣子的?”
文璽歪着頭想了片刻,“我記得小時候最豔羨的是那種但求知己長相伴,笑傲江湖、快意恩仇的人生,然而……”
沈凌酒:“嗯?”
文璽:“後來上了戰場才知道,別人能數着日子活,我們沒法數,百戰沙場,並不是每一次都能活下來,看似幸福的外表下藏的都是犧牲,你哥大概也是不想連累蘇小姐,希望她自己放棄吧,纔會這般不冷不熱的。”
沈凌酒咬脣,沉默了一瞬,“可你們也不能因爲這個原因,便剝奪享受愛和被愛的權力啊?”
文璽淡然一笑,“說得不錯,可誰不知道有沒有那麼一個人願意陪我風雨同行?”
沈凌酒:“不去嘗試怎麼知道呢?”
“你們在聊什麼這麼開心?”沈煜書將一簍子魚提過來,溫溼的風帶來一陣嗆鼻的腥味。
沈凌酒眨了眨眼睛,道:“我跟表哥討論人生呢。”
“就你?”沈煜書皺眉,“除了攪着文璽偷雞摸狗還會什麼?”
“哼,說了你這種木頭也不會懂。”
文璽:“……”
“表哥,都說人生第一快樂是做到自己認爲自己做不到的事,人生第二快樂是做到別人認爲自已做不到的事,你的人生完成了幾個?”
文璽目光略微複雜的看着她,“我都做到了。”
沈煜書:“……”
沈凌酒,“我把昭王睡了,這姑且算不算一個?”
文璽,“唔,你再把你哥嫁出去——你就到達我的境界了。”
沈煜書:“……”
沈凌酒:“嫁出去了,算你一半功勞!”
文璽欣然答應,“好。”
沈煜書:“……”你們兩個如此明目張膽的算計我,當我是死人嗎?
“哥,今日你就受累一下,幫蘇姐姐打下手一起做飯吧。”
沈煜書冷眸,“爲什麼不是你去?”
沈凌酒嘿嘿一笑,“我們得給蕭摯和青葵留點獨處的時間不是?”
沈煜書:“那跟你有什麼關係?”
沈凌酒理直氣壯,“這蕭摯去風花雪月了,我要接替他的崗位看着幾個孩子啊!”
沈煜書想了想廚房和幾個孩子,徘徊了一陣後,果斷選了前者,“好吧。”
“對了,今日滄九怎麼沒來?”
“病了。”
“病了?”這有點稀奇,沈凌酒問,“相思病?”
文璽:“……”
沈煜書臉黑了黑,“風寒而已。”
沈凌酒想入非非,“做什麼了就風寒了?”
沈煜書:“……”
文璽:“吾家有妹智不高,天生蠢逗難治療。”
“表哥,你別走,我保證不打死你!”
沈煜書去帳篷外側幫忙時,青葵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很快蕭摯過來將她拎走,走時她還有些懵。
蘇染一時沒有察覺,等她回身過來同青葵說話時,纔看到沈煜書正在專注的升爐子。
他修長的手指撥着火,跳動的火苗投射在他眉梢和鼻樑上,將他俊毅的五官勾染得柔和明亮,今日他脫下了威嚴肅穆的鎧甲,穿着寬袍廣袖,峨冠博帶,儼然一副書生模樣,看着人都容易親近許多。
他生爐子的手法非常熟練,不一會兒碳火已經燒起來。蘇染走過去,沈煜書也看見了她,說:“青葵有事出去了,你歇着吧,剩下的我來做。”
這是回京後兩人第一次獨處,第一次真正對話,蘇染有些緊張,“還是你看着,我來做吧。”
見她切菜小心翼翼的,他拿過菜刀直接切了起來。
看着他流利的刀法,蘇染有些自愧不如,“想不到還會這個。”
沈煜書笑道:“對於一個常年在軍營裡打滾的人,難免什麼都會一些。”
他捱得那樣近,如山嶽迫於眼前,心底有異樣的感覺浮了上來,難得他有心情,便跟他閒聊幾句:“在軍營裡也是什麼都做嗎?”
沈煜書笑:“現在除了訓人什麼都不用做了,剛開始入軍營那會兒,也是從士兵做起,當然什麼都得做。”
蘇染聽着笑了,“其實有個問題我想問你。”
“嗯,你說。”
“今日來錦鯉湖遊玩的目的,我想你應該知道吧?”蘇染開門見山的說,想到之前兩人在漁村其實也算配合默契,他應該不是討厭自己的吧?
“嗯。”沈煜書點頭。
蘇染目不轉睛的看着他,“那你怎麼看待的呢?”
沈煜書沉默了一下,說道:“換了十年前,沈府落魄的時候,你這樣的家世,我都高攀不起。”
陽光從他側顏掃過,撩過他的眉目,蘇染靜靜的看着,笑道:“現在京都的大家閨秀,你都可以挑着選着娶了。”
沈煜書失笑,說:“其實那時候……”他切着切着,沒說下去。其實那時候,他也沒想過娶妻,只想將阿酒好好帶在身邊。直到現在,他也不想娶什麼大家閨秀。相敬如賓一輩子,有什麼意思?
“怎麼不接着說了?”
沈煜書聽出了她的恐慌擔憂,他停下切菜的手,看着她道:“不說我了,蘇小姐又是什麼想法呢?”
蘇染咬了咬脣,心想豁出去算了,沈凌酒張揚大膽他都習以爲常了,她出格一點,也沒關係吧?想完蘇染道:“臨江輕舞,君若不至,爲誰傾城?”
說完,她擡頭去看沈煜書,只見他握着菜刀的手緊了幾分,薄脣緊抿。
想來,他雖不討厭她,卻也是不喜歡的吧。
他不回答,蘇染心又沉了下去,手心全是汗,她呼吸急而熱,“其實,也沒關係,橫豎我都這樣半輩子了,回頭我找阿酒好好說說,便說我不歡喜,她必不會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