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染……”
薛文桓仔細一問,才知道原來林煦是打算過了今年就去蘇府向蘇染提親的,又怕蘇染嫌棄他年紀尚小,便一直猶豫不決的拖着。
染染,這個名字,林煦夢裡悄悄喚過好幾次。
原來林煦喜歡的人是蘇染。
怎麼會不喜歡呢?她舉手投足都是大家閨秀的典範,又生的好看,聲音好聽,品行又好,眼睛跟清泉似的,不知多少世家子弟惦記着,可卻誰都不敢出手,生怕褻瀆了這蓮花一般高潔的女子。
他既然如此喜歡蘇染,那麼尚陽呢?他將至尚陽何地?
放棄嗎?捨不得。
跟林煦搶?可畢竟兄弟一場!
薛文桓不用想也知道,他文采比不上林煦,武力比不上赫連城……他有什麼資格去爭奪尚陽?
林府花園裡,宴席還未開始,大家便四處找地方落座,林府管事領着沈凌酒去花廳喝茶,被她拒絕了,林府風景甚好,她倒是樂意四處走走。
林府管事不敢怠慢,只好陪在左右,沒一會兒就被青葵找理由打發走了。
沈凌酒目光下意識的搜尋着林豆蔻,卻不見她的人影,有些驚奇,按說林豆蔻巴望着進入昭王府,此刻怎麼不來巴結她?
沈凌酒站在院牆一處不太引人注意的拐角,撫着白皙的梔子花,想了一下,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驚悚的念頭,“果郡王,林煦,尚陽公主,林豆蔻?”
這四個人……
果郡王無利不起早,會扶持林煦會不會是因爲……林豆蔻也被他染指了?他想把林府變成自己的囊中之物?他看起來他混跡在太子名下,可誰又知道他不是打着太子的名聲,爲自己擴張勢力,而且還是用這麼卑劣的手段來控制呢?
正出神,她便聽到院牆的另一頭有人說話道:“聽說早上皇上又大發雷霆了。”
“可不是,就是下朝的時候。”
“所謂何事啊,誰這麼大膽?”
“能惹皇上生氣,還能平安無事的,還能是誰?”
“你是說……昭王啊?”
“下朝之後,昭王說他書房的硯池舊了,要去皇上的庫房選個新的,這一去啊,就順便關心了一下皇上的各種收藏品,然後“無意”中喜歡上了其中一幅畫,說是要拿回府照着臨摹一副,便帶走了這幅畫。皇上知道後,氣得頭風都出來了,此刻太醫還在爲他診治呢。”
“什麼畫,皇上這麼寶貝啊?”
“此畫名叫《洛神圖》,是前朝著名畫家袁鑲之繪製,是前朝唯一留下的一副傳世精品。據說價值連城,當初赫連太后向他索要,皇上都沒給。”
“喔,難怪了,袁鑲之十年畫一副,一副值千金,一生不過三幅畫,最後都毀於大火,僅存的這一副又被昭王拿走,難怪皇上大動肝火。”
“何止啊,聽說皇上當時就出離憤怒了,憤怒之情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據說在御書房沒控制住連罵了一個時辰,餘音繞樑不絕於耳。”
“幸好本官今天告病,沒去上朝,感覺撿回了一條命。”
“說道告假,你真是走了狗屎運。”
“何出此言?”
“李大人,就是那個在太子東宮給太子講經論道的李少傅,前幾天還活蹦亂跳的今天突然就病了,據說病得很重,什麼病不知道,反正是不能走了。”
“然後呢?是什麼病?”
“那李少傅前兩日不是在朝堂上公然參了昭王一本嗎,說來也是可笑,竟然參奏昭王身爲一國王爺,不勤政務,門下各省要員,府邸擴建,規格僭越……真要數落昭王,怕是寫個三天三夜都寫不完,這擺明了就是無的放矢,沒事找揍!”
“這事兒我知道,我當時也在。”
“然後,今日那少傅突然慫了,不敢來上朝,他以爲告病假就萬事大吉了,然而昭王放話了,只要他還有口氣,就是擡也要把他擡到殿上來。加上他的病又扯得不高明,說是中暑了,這昭王派人去請,少傅一慌張,就自己服了瀉藥,此刻上吐下瀉,估計還蹲在茅坑裡想對策呢。”
“哎,說得我冷汗都出來了,世道艱難啊……當個官容易嗎?”
“可不是。”
“對了,薛大人不是同你一起入宮的嗎,此刻不見人影,不是還在宮裡吧?此刻會不會……觸了黴頭?”
“你擔心薛大人做什麼?你別看他官職不高,卻是政壇老手,不是吃素的,看見皇上生氣了,撒腿就跑,比我還快!”
“……”
沈陵酒扶着牆根默默的聽完了一個打家劫舍的故事,回過神來,她看着青葵道:“王爺今天得了寶貝,想來心情是不錯的……”
“然後呢?”青葵一臉防備的看着她。
“然後我若是從這裡偷偷跑了……”
“小姐,我忘了告訴你,早上藍管事還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沈凌酒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說王爺得空了很可能也會過來,所以……你就不要瞎想了。”
沈凌酒驚恐了一下,又覺得不對:“他怎麼知道王爺會來?”
青葵嘆氣,“我們來到林府的時候,你沒發現我們沒有遞送賀禮麼?”
“所以……”
“所以,昭王墊後可能會送來。”
沈陵酒:“……”
沈陵酒琢磨了一下,“萬一他不來呢?這不送賀禮不太好吧?”
青葵三觀俱毀,“據說王爺向來都是白吃白喝,有時候甚至還會……從某大臣家裡順便……借點東西回去觀摩!”
沈陵酒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原來……王爺還有這個用途,還可以有借不還?難怪他庫房裡寶貝如雲,可是也沒見他多稀罕,他拿這麼多寶貝到底是圖個啥?此刻她覺得站在哪裡都有些底氣不足,擡眼看了下天色,接近午時尚早,這飯一時半會兒還吃不了,她有些傷腦筋,完全沒想到司行儒這廝厚顏無恥到讓她甘拜下風的地步,難怪林府的管事看着她跟防賊一樣的,她仰天長嘆,所託非人,其實司行儒就是披着華麗皮相的流氓,“哎,王爺這是要把我的名聲也要搞臭啊。”
“小姐,你的名聲不見得比王爺好吧?”
“哎,時間尚早,我們四處溜達一下吧。”
若是沈陵酒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恐怕打死她她也不會想去溜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