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陽看她許久,才小聲道:“文璽將軍。”
“文璽?”沈凌酒豁然站起,差點撞到車廂頂部,她神色緊繃亦激動,“這不可能!”
尚陽靜靜看着她,維持着表面的平穩,心裡也是七上八下,她知道文璽和沈凌酒交好,關係非同一般,所以這個決定她也是想了許久纔打算告訴她,尚陽垂首,眉頭微斂,心有所思的道:“我知道你不相信,可這確實是他的物件,皇嬸可以向他打聽一下,我也知道文將軍不是那種人,或許是被人拿了玉佩陷害,也有可能是文將軍當晚喝醉了,冒犯了本公主……”
“辰宮宴那晚,喝醉的是我,文璽還將我送回了沈府,可見他是沒有醉的,而且……我和文璽在一起這麼多年,從未見他有過這等陰邪之物……”說道這裡沈凌酒突然閉口,文璽常年在外打仗,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或許文璽真的得了這麼一塊玉,只是怕被人非議,一直小心藏着,她沒有瞧見也是可以理解的,如果這玉佩確實是文璽的,就只有一種可能,有人想要栽贓文璽,爲什麼呢?沈凌酒緩緩坐下,卻是沉默了。
“皇嬸你別急,我相信文將軍的爲人,所以我從未懷疑過他,只是有些不解,否則今日我也不會同你坦誠相告。”尚陽輕喃,表情複雜,筆墨難書。
沈凌酒不言,尚陽公主也隨着沉默了下來。青葵更是大氣都不敢喘,腦子裡一鍋漿糊,又不敢打岔。
車內靜默,良久,沈凌酒拿過尚陽手中的玉佩,她轉動着血玉,開口,“你失身的事兒,果郡王知道麼?”
尚陽臉色微微泛白,眼神染上幾許沉厚,“他知道。”
沈凌酒聽了,揚了揚嘴角,手指無意識敲擊着玉佩,眼底一片沉黑,“我大概知道怎麼回事了。”
“怎麼回事?”尚陽眼神焦灼,聲音都帶了一絲慌亂。
“整個計劃應該都是果郡王策劃的,他先是假裝擄走傅姍,正好讓我撞見,之後又去迷暈你,嫁禍給文璽。他這麼做有兩個目的,一是你一旦調查出玉佩的主人,有可能會記恨上文璽,從而對他下手。”
聽着沈凌酒沉靜的口吻,尚陽心上一片冰涼,一個大膽的猜測冒出頭,她極力壓制,讓聲色如常道:“萬一……萬一我並不怪罪文璽,反而願意下嫁他呢?”
沈凌酒看着她笑道:“你不會這麼做。”
尚陽微微錯愕,“爲什麼?”
“以我對文璽的瞭解,他不喜歡的女人,他絕對不會要的,只要你把這件事鬧大,文璽又不願意背黑鍋,應該說是個男人都不會背這種黑鍋,文璽勢必不會承認,還會要求調查,這讓皇室的顏面何存?皇上勢必大發雷霆治罪文璽的,說不定爲了皇室尊嚴,還會處死文璽,就算文璽勉強答應娶你,你們婚後也不會和諧,這一點憑你的智慧,應該想的到。”
尚陽點頭,嘆息,“如你所言,我確實也沒有這麼做。”
“而且,你也很清楚這件事不是文璽所爲,你也不會特意去爲難他,所以你不會提出嫁給文璽,甚至不會將此事說出來。果郡王是料定了你的這份心思,纔敢下這步棋。”
“第一個目的現在看來是沒有達成,那麼果郡王第二個目的是什麼?”尚陽神色緊繃。
“如果第一個目的沒有達成,那麼就實現了果郡王的第二個目的,因爲你選擇將此事隱瞞下來,就此揭過,於是果郡王就給你安排了林煦,如果你不願意嫁給林煦,他便可以拿你失貞的事情威脅你,而你因爲失貞,出於愧疚和心虛,會最大可能的接受林煦,只要你嫁給林煦,便意味着你投奔了果郡王的麾下,要麼爲他所用,要麼死於非命,你會怎麼選擇?”
沈凌酒的話當即讓尚陽臉失了血色,可卻啞然發不出任何聲音來!良久,她才苦笑道:“僅憑短短几句話,皇嬸你便猜出了大概,除了皇叔,現在我最敬佩的人便是你了。”
“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林府已經是果郡王的囊中之物了,吞噬你,只是爲了擴張林府的勢力而已。”沈凌酒爲尚陽感到一陣惋惜。
“不錯,而且我也正如你所言,試圖反抗過,果郡王威脅了我,他甚至……讓我故意接近你……”尚陽說着,揉了揉額頭,一臉疲憊。
“他開了什麼條件,讓你答應接近我?”沈凌酒不但沒有怪罪她,反而有些新奇。
“女人歷來看重貞潔,即便我是皇室最受寵的公主也一樣,雖然我不在乎,但世人在乎,皇室在乎,我並不想被公開此事,而且還牽連了文璽……這是其一,其二,他說如果我願意接近你,獲得你的信任,聽從他的指揮,那麼……他就告訴我那晚玷污我的男人是誰。”
沈凌酒握住玉佩的掌心隱隱作痛,有些刺痛。那緊繃,火辣感,就算不看,也知道微微破皮了,她眉宇間有厚重的戾氣,雙眸盈滿殺氣,“所以……尚陽,你是選擇了我對麼?”
尚陽點點頭,“我權衡了一下,皇叔和果郡王相比,後者幾乎是不能看的,要讓皇叔知道我對你圖謀不軌,不知賜我什麼死法,我覺得我棄暗投明,即便死了,也還有果郡王這個墊背的。”
沈凌酒點點頭,衝着尚陽維護文璽的這份心思,她就不會袖手旁觀,尚陽非常聰明,算是抓到了她的軟肋,即便尚陽是希望藉助她的手除掉果郡王她也不想去計較了。
這一次,她勢必要將果郡王除掉,不能再讓文璽陷入危機了。沈凌酒握着血玉,心口酸澀苦悶。“尚陽,你既然選擇了我,就要和我配合,除掉他。”
“這……這是當然,畢竟……我還想活着。”
說着,兩人相視一笑,青葵緊繃的神經卻沒有像兩人那般輕鬆自在,這都什麼時候了,虧兩人還笑得出來。
這時一陣食物香飄進車窗,沈凌酒嗅了嗅,“這是什麼味道,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