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沈煜書回來,蘇玉樓皺眉道,“這個節骨眼上你們還有興致窩裡反,我也是佩服的。”
沈煜書神色平靜下來,涼薄外露,“你還有臉說,不是讓你給我看好她嗎?西禹去了就算了,眼下人還給弄丟了,你這個師父當得也不盡責,回頭讓她休了!”
蘇玉樓摸了摸鼻子,攤了攤手,“你這麼說就不公平了,人是在文璽眼皮子下面丟的,按理說……”
沈煜書:“我已經把他揍了一頓。”
蘇玉樓:“當我沒說。”
沈煜書:“怎麼逼果郡王出來,想出對策了嗎?”
蘇玉樓,“沒有。”
兩人說着同時看向司行儒,他一頭烏髮只是隨意地在腦後繫了一下,眸光半斂,幾乎半邊身子都倚在躺椅上,“本王倒是有個辦法。”
“什麼辦法?”兩人異口同聲的問。
司行儒:“但這個辦法不一定奏效……”
蘇玉樓:“……”
沈煜書:“……”
蘇玉樓,“你且說來聽聽。”
司行儒:“還記得阿酒曾經說過桂花糕的事兒嗎?”
這話出,沈煜書本沉重的心情,染上一抹無奈無力,百味複雜,阿酒竟然連桂花糕的事兒都告訴他們了嗎?
蘇玉樓聽後,擡頭望着滿樹的杏花,姿態高雅無邊,“然後呢?”
司行儒挑眉,眸子深沉難測,“本王派了人在一品樓和御宴樓候着,若是有人來買桂花糕,便重點跟蹤,這考驗的是本王和阿酒的默契,我們只能等着了,看看京都有沒有反常的事情。”
沈煜書聞言一怔,聲音輕輕發顫,“憑阿酒的聰慧,想來不難想到,我只是擔心……擔心她……”
蘇玉樓何等聰明,聽他這麼說也是捏了一把汗,萬一阿酒回來已經被果郡王糟蹋了,那可怎麼是好?果郡王那人無惡不作,劫持阿酒不就是爲了女色嗎?
“你們想多了。”司行儒視線微妙地在兩人臉上轉了一圈,又落到茶盞裡,“果郡王中了情花毒,碰了女色便會精盡人亡,這兩日他應該在想法子找到解藥,而不是其他。所以這兩日阿酒還是安全的。”
蘇玉樓睜大眸子,表情也跟着微妙起來,“你是怎麼知道的?”
司行儒勾着脣角,回以意味不明的冷笑,“司行幽說的。”
蘇玉樓頷首,心裡的大石塊驟然落地,“司行幽之前投靠太子,雖然他說是假意投靠,我還是覺得你應當留個心眼,此人城府極深,一副不在乎功名利祿的樣子,也不知他想要的是什麼。”
“嗯。”司行儒點頭。
以前,昭王一直給沈煜書這樣的感覺,寡淡,飄忽,但現在……他似乎變了一些,變得更有人情味兒了。
這時沈煜書目光落在一旁的棋盤上,他不禁走過去坐下道:“眼下無事,不如王爺陪我下下棋如何?”
方纔武功輸了,沈煜書自覺失了面子,現在他要在棋局上扳回來,以後爲阿酒說話纔有底氣,不能次次都輸給這個男人。
聞言,司行儒擡眸!
蘇玉樓端着茶湊過去,一副等着看熱鬧的樣子。
一炷香之後,沈煜書連輸三局,興致缺缺。
看着暗中較勁的兩個男人,蘇玉樓這茶是越喝越香,越喝越有味道。
沈煜書放下棋子,嘆息道,“我輸了。”
一次對弈,往往能讓人看出很多。其中最直接的就是一個人的心智,謀略。在過往跟他對弈的人中,沈煜書可謂是個中翹楚,相比蘇玉樓和司行幽,他的棋藝明顯高出太多,倒是讓他有些驚歎。
特別還是在阿酒生死未明的情況下,還能有如此控制力。由此可見,此人定力,智謀實屬罕見。這個男人若是認真起來,鐵腕手段,不會比他差太多。
沈煜書喝了口茶,說道,“王爺可知,在下棋上,阿酒的高明之處在哪裡嗎?”
她高明嗎?每次都輸。司行儒眨了眨眸子,沒說話。
沈煜書神色染上柔和,眼中盈滿寵溺,“她的高明之處就在於,她會耍賴,她只要耍耍賴,就可以讓你一敗塗地。那時,你會恍然發現。原來,這樣寵着一個人,最高興的其實是自己。”
“嗯,本王也發現了。”司行儒丟下棋子,眸色深深,不置可否。
書房裡司行儒撐着額頭,外面是一羣飛來飛去的影衛,卻沒有帶來半點消息,他伸手撥了撥燈芯,已將近子夜,他卻沒有半點睡意。
靠在椅背上,司行儒揉着眉心,想着和沈凌酒的一點一滴,他也質問過自己,是何時愛上她的,仔細想來卻不甚分明,只記得一開始是豔羨,直至心境被她攪得一塌糊塗,依舊自欺欺人,連對自己承認都不敢,甚至想過將這份情感控制住。
他很早便識破了蘇玉樓對她隱藏着的熱烈而纏綿的眼神,也能夠看懂沈煜書強以理性壓抑的妒嫉,容華對她更是昭然若揭,可是輪到他自己的時候,他卻在想這刻骨銘心的相思是何時種下的。
和沈凌酒相處的一幕幕,此刻分外清楚地在他腦海中浮現。
鋪開的宣紙上,只寫了兩個字,相思。
是的,他想她了,很想,很想。
想摸着她的發,想颳着她的輪廓,想抱着她汲取她滿身的清香,想爲她薰香,看她的睡顏,想溫酒,聽她說風靡大江南北的情話,想爲她描眉畫,在額間點一抹硃砂……
阿酒……
紙上的墨跡早已乾涸,他脣邊盪開一抹淺笑,自言自語:“你會想本王想的睡不着麼?”
另一邊,石室裡,沈凌酒頂着兩個熊貓眼,看着練功調息完畢的某男,怨氣很深,“我好餓……”
清粥黃瓜什麼的吃了真的不頂餓啊!
顏司明好笑的看她一眼,對外呼道:“來人!”
“公子。”一箇中年男子從門外走進來,穿着極其樸素。
“她餓了,你去弄點吃的來。”說着,顏司明往外走,“現在城中怎麼樣?”
中年男子趕緊關上屋門,小聲道,“風聲緊得很。”
沈凌酒在牀上豎起耳朵,拼命想要多聽一點,可惜只隱隱聽到,“沈煜書”三個字,兩人便已經越走越遠。
要不要跑這麼快啊!
沈凌酒耳朵貼在門上,心下奇怪,怎麼沒有腳步聲了?這時門卻猝不及防被人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