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煥眼睛掙得大大的,也不知道是在看他還是在瞪他,沉默片刻後道,“她的傷勢,仔細照料着。”說到一半,他還是忍不住八卦一句,“她有沒有說她和昭王在崖底……”
“祖父。”
“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她跟昭王那小子孤男寡女的在崖底呆了一夜,會什麼都沒發生?”
“昭王不是那種輕薄的人,再說啊酒的長相也是很安全的。”
沈煥深沉的看了一眼沈煜書,“你讀書讀傻啦?”他恨鐵不成鋼的道:“兩人有沒有發生什麼重要嗎?重要的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夜,啊酒的名節毀了!”
“祖父的意思是?”
“明日我就去會會昭王,讓他給個說法。”
沈煥正要走,沈煜書立刻叫住他道:“祖父還是別去的好,昭王是個什麼性格你我都很清楚,他不願意承認的事兒,就是放火燒了昭王府他也不會屈服,祖父此去勢必會碰一鼻子灰。”
“難道要我沈家的女兒憑白受這冤屈?以後誰還敢要阿酒?”
“可昭王若是無心,阿酒過去了也不會幸福,何必勉強?”
“你不是阿酒,你怎麼知道她不會幸福?”沈煥皺眉,“再說以阿酒討喜的性子,哪個男人會不喜歡?阿酒配給他那是便宜了他。”
說完沈煥擡腳就走。
看着沈煥離開,沈煜書按了按眉心,一臉憔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越是不想讓阿酒接觸昭王,越是糾纏不清。
沈煜書嘆了口氣,強打起精神,回到桌案前提起筆匆忙寫了幾行字,吩咐門外的滄九道,“把這個送到昭王手上。”
滄九看着宣紙上的內容大吃一驚,“主子,你要昭王出京避風頭?”
“若他真的不想娶阿酒,還有點良心,便會出京。”
“哎,老將軍明天要白跑一趟了。”感嘆完,滄九將宣紙收進懷裡,轉身飛入漆黑的夜色中。
昭王從來不是那種憐香惜玉,對人關心備至的人,啊酒嫁過去也不會是正妃,以她不甘屈居於人下的性格,還不知道會出多少事兒,昭王實在不是她良配。
有一個不省心的妹子,真是操碎了心,沈煜書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他睏倦的揉了揉額頭,雖然心裡仍舊不安,可也不能奢求太多。只求昭王高擡貴手,幫他一把!
翌日,沈煜書尚未起牀便聽到滄九來報道:“主子,老將軍一早便去昭王府撲了個空,現在正在錦園發火呢。”
“昭王離京了?”
“是啊,據說是覺得進來運勢太欠,去承千寺禮佛了,要清修一月呢。”
“跑得倒是很快。”沈煜書笑了笑,“別讓小姐知道此事,更別讓她知道昭王的行蹤。”
“是。”
半月後
聽雨閣
這半月以來,沈煜書以沈凌酒重傷未愈婉拒了所有探望,聽雨閣內一片清淨。
就在沈陵酒看青澀話本子看得想吐的時候,滄九突然以狂風捲落葉的姿態跑了進來,他泫然欲滴的望着沈陵酒道:“快……快把我打暈!”
沈陵酒看他一臉迫切,心裡噌的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難道蘇戈又……”
滄九一個勁兒的點頭,沈陵酒唏噓一聲,丟了話本子就往牀下鑽,不料被滄九一把拉住,“小姐,這次你讓我先進去……回頭……”
“別回頭!”
沈陵酒匆忙丟下一句便一腳將滄九揣進了牀底,而她則是快速鑽到桌子底下。
看着由遠及近的超大碼繡花鞋,沈陵酒心中默默流淚,也不知這半月蘇以澤受了什麼刺激,非要給她補身體,補就算了,他倒是別親自下廚啊!
光廚房就被他燒了兩次,這廝還不甘心,非要跟廚藝抗爭到底,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他乾點什麼不好,偏偏跟廚藝過不去……
可惜他的天賦僅限於易容,所以廚藝簡直慘不忍睹……
不知道的還以爲跟她有仇,天天對着一盤盤烏漆墨黑的東西,她厭食症都要出來了。胸部以肉眼能見的速度縮減下去,她哭都找不到調。
突然簾布一掀,蘇戈那張大餅臉出現在沈陵酒眼前,他笑得春光燦爛,“來……嚐嚐我這個佛手金卷,炒墨魚絲……”
沈陵酒生無可戀的看着他道:“昨天滄九吃了你的如意卷,腿都拉軟了……”
“那是我把巴豆當成黃豆了。”蘇以澤不以爲意的說。
沈陵酒一副我信了你的邪纔會相信你的樣子,這都能當錯?色盲麼?
“啊酒你要信我啊,這次我炸了煮,煮了又蒸,蒸了又烘,烘了又泡,泡了又曬,曬了又煎……足足倒騰了三個時辰,快來嚐嚐。”蘇以澤興致勃勃地介紹。
沈陵酒聽得心如死灰,師傅你這是在煉丹麼?
“對了,滄九呢?”蘇以澤眯了眯眼,目光四處梭巡。
“他……”不等沈陵酒吱聲,牀底便傳來一聲輕微的“嘭”碰撞聲,沈陵酒估計他頭撞得挺重。
蘇以澤立刻警覺道:“什麼聲音?”
沈陵酒擡眼望天,一臉自求多福的樣子:“大概是發情的貓兒吧。”
牀底馬上配合地響起了幾聲淒厲的貓叫。
警惕了片刻,見牀底再也沒有傳來什麼異響,蘇以澤的神情鬆懈下來,對她邪邪笑道:“來來……趁熱吃,不然就涼了……”
沈陵酒扶着桌子抖了抖,臉上的笑容險些維持不住,“我覺得我應該去瞧瞧……滄九是不是陣亡了!”
“也好。”
沈陵酒呼出一口氣,就在蘇以澤離開的那一瞬,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姿勢風騷的滾出桌底,頭也不回地往窗邊奔去。
勝利在望,離窗臺只有一米了!
蘇以澤站她身後,看着她撒蹄子狂奔的背影,聲音疑惑中帶點羞澀,羞澀中帶點氣息不穩:“啊酒……你……你……你忘了穿褲子了。”
沈陵酒:“……”
沈陵酒俯身看着雙腿漏風,只穿了褻褲的自己,腦中似有一根絃斷了,嘭的一聲,一片空白。
該死!
滄九進來的時候爲什麼不提醒她?爲什麼不提醒她?
要不要把滄九那個該死的,從牀底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