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伏蘇厲聲質問:“是誰派你來夜闖本王和王妃的寢居?”
那人擡頭看到牀裡側的郝鶥,口不擇言道:“是王妃,是她!王妃暗示過小人,王妃夜裡覺得寂寞難耐,讓小人晚上過來伺候,小人才藉着酒勁上門。”
無緣無故被人冤枉,冠上莫須有的罪名,郝鶥彷彿聽到這世上最荒謬的事,又好氣又好笑。
開什麼玩笑,她纔來府中幾日,根本不認識此人,連他姓甚名誰都不知道,怎麼可能暗示他半夜爬牀,往王爺頭上戴綠帽,這不是找死嗎?
她坐起身,掀開被子,正準備對他口誅筆伐,軒轅伏蘇率先開口道:“王妃寂寞了自有本王安慰,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試圖侮辱王妃。清風,拖出去腰刑處置。”
“是。”
清風果斷的上前拖人,那人伏在地面連連求饒,額頭已經磕破,滲出血絲。
郝鶥心裡覺得解氣,轉念一想,要是人死了,有理都說不清了。
她靈機一動,道:“只要你說出是誰指使你做的,本王妃可以求王爺饒你一命。”
夜襲者擡起頭,猶豫的片刻被清風拖行一段路程,距離死亡更近一步,他忙道:“我說,是雪姬!是她說王妃誤食了那種藥,身上正難受着,慫恿小人來,不然就是借小人十個膽子,小人也不敢染指王妃啊。”
郝鶥一怔,心中隱隱後怕,看向軒轅伏蘇,觀察他的神情。
她的直覺果然沒錯,雪姬送來的東西就是有問題,還派人來偷偷摸摸做些齷齪事,幸好她沒吃,倒是軒轅伏蘇誤食了,這下雪姬不僅沒得逞,還撞在軒轅伏蘇的槍口上,只看他怎麼處理。
“剛纔你不是還說是王妃叫你來的,怎麼現在變成雪姬了?”軒轅伏蘇黑色的眼眸露出如狼虎一般嗜血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狠厲的笑,冷酷無情地說,“前言不搭後語,拖出去斬了。”
他心裡再清楚不過事情的真相,纔對這些一而再,再而三說謊的人失去耐心。
那人心存僥倖,不斷掙扎試圖逃脫清風的控制,清風從軒轅伏蘇的臉上看到一抹不耐煩的殺意,動作變得堅決,手刀劈在他的後頸,將人打暈了拉出去,臨走不忘帶上門。
郝鶥幹坐在牀上,收回注視着門口的目光,嚥了咽口水,猜測這個猥瑣男恐怕命不久矣,用生命的代價換來一次爬牀未遂。
兩人相顧無言,軒轅伏蘇的臉色在搖曳的燭火下呈現暗紅色,不知是惱怒還是因爲身體原因。
他擡頭對房樑喊道:“秋潭。”
“主人有何吩咐?”
一個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現,頭向下倒掛在房樑上。秋潭戴着黑色的頭套,只露出一雙褐色的眼睛,微不可察,他的聲音年輕而歡快,似乎年紀並不大。
這是郝鶥第一次見到所謂的暗衛,跟白天出現在軒轅伏蘇左右的阿凡大不相同。
暗衛隱藏於黑暗之中,收斂氣息,甚至不會讓她察覺到自己的存在,可他們確確實實蹲守在暗處,時刻待命。樑上君子做到這個份上,一定是身手非常厲害的人。
軒轅伏蘇陰沉着臉,語氣不善道:“今晚上是誰守夜?”
秋潭如實回答:“正是屬下。”
“那爲何有人進來你沒有攔住?”
軒轅伏蘇犀利的眼神掃過,秋潭感覺胸口中了一箭似的,淡然地解釋說:“王爺和王妃在親熱,清風說小孩子不能偷看,屬下就蒙上眼睛了,所以沒注意到有人進來。”
郝鶥被他的話逗笑,“噗嗤”的一聲笑了出來。
軒轅伏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道:“你還笑?今晚幸好是本王在這兒,不然你失身於別人,有你哭的。”
這話不假,應該感謝他。
郝鶥乖巧地點頭,道:“是,王爺說的對。”
她頗爲正式的表情看在軒轅伏蘇眼裡是如此的做作和虛假,還以爲她不當回事,仍在敷衍他。
這女人當他開玩笑嗎?真是有必要好好收拾一下了。
“秋潭,退下。”軒轅伏蘇冷冷地命令着。
倒掛在房樑上的人沒有動作,想了想,問:“主人,是真退下還是假退下?”
接收到軒轅伏蘇投來的眼神飛刀,秋潭怯怯地說:“屬下懂了。”
說罷,眨眼間不見了蹤影,郝鶥坐在牀上,好奇地仰着頭四處打量,愣是再找不到屋裡有生人的痕跡。
軒轅伏蘇反手彈熄了燭火,捏住她的手腕,讓她順勢躺在自己身上。
事發突然,四周迴歸黑暗,郝鶥趴在他身上,用小臂艱難地撐在牀邊,道:“王爺這是做什麼?”
軒轅伏蘇貼在她耳側,溫聲細語:“自然是做該做的事……”
郝鶥皺起眉頭,面紅耳赤,心跳賊快。
“王爺,夜深了,我們早點休息吧~~~”
他拉着她的手下行,落在他的大腿內側,郝鶥緊張得說最後一個字的尾音都在顫抖。
啊啊啊啊!她碰到軒轅伏蘇的那個東西了!要死了,她的手再也不純潔了,嗚嗚嗚~
軒轅伏蘇的忍耐力快到極致,擡頭貼在她耳廓,用軟綿綿的聲音說:“鶥兒,幫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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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郝鶥被噩夢驚醒。
夢裡,一條紫紅色的巨蟒纏繞她的全身,使她的手腳動彈不得,連呼吸都費勁。巨蟒不斷朝她吐着蛇信子,在經歷了漫長的折磨後,它張開血盆大口向她撲來,她連轉頭都做不到,只能睜大眼睛注視着危險臨近,那心驚肉跳的瞬間她甚至能將它口中的毒牙看得一清二楚。
郝鶥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趴在牀上睡覺,被褥圍在她周邊,堵住了鼻子的進出氣,整個人差點缺氧窒息。
她擡起頭,小心打量着屋裡的情況,確認軒轅伏蘇不在以後才緩緩坐起。
昨晚放縱的一幕她實在不願意想起,一時魔怔了,居然在軒轅伏蘇的“循循誘導”下被佔了便宜。
好在軒轅伏蘇的欲潮平息以後再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動作,加之她臉皮厚,經歷多,見識廣,自認爲軒轅伏蘇中招她還是要佔一部分的責任,畢竟是她故意拿他當試驗品試毒,所以發生昨晚的事,除了想好好洗手,郝鶥沒什麼想不開的。
要是換個封建社會背景下長大的姑娘來,恐怕早就羞得沒臉,尋死覓活的了。只是自己現在跟軒轅伏蘇的關係不上不下的,怪是尷尬。
郝鶥懊惱的揉揉頭髮,平生還沒遇到過這麼複雜的事。對她這個經歷了現代思潮解放的女性來說,古代那些沒感情就稀裡糊塗被父母指腹爲婚在一起的舊習,是難以想象和理解的。
在學會愛別人之前,她們更願意愛自己。
彼時她思緒正混亂,妙然推門端水進來,不知她醒了,提高聲音催促道:“小姐,快醒醒!告訴你一個天大的消息!”
郝鶥頹然地坐在牀上,一副沒睡醒的樣子,道:“你說。”
“哎,小姐你都醒了!”妙然手上的動作未停,邊整理郝鶥今天要穿衣服邊說,“今天一早雪姬被王總管趕出府了,聽說是動了不該有的心思,惹王爺生氣了。不過王府對她也算不錯了,臨走拿了五十兩銀子給她,只要求她永不得回京城。”
不用猜,就知道是軒轅伏蘇的意思。聽到這個消息,郝鶥沉默着不表態,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雪姬的確與她有點小小的爭執,主要是前幾天照顧生病的軒轅伏蘇那件事上。她分不清是因爲雪姬逾矩的行爲落得如此下場,還是其他原因,竟對雪姬產生了一絲同情。
她癡心軒轅伏蘇已久,被罰永遠見不到傾慕之人,算得上世間最扎心的懲罰之一了。
洗了個臉,郝鶥內心平復一些,冷靜地說:“以後做事注意分寸,莫步入雪姬的後塵,畢竟三王府是三王爺說了算……”
這話郝鶥是說給妙然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既然軒轅伏蘇再三告誡過她不可動心,自己萬萬不能動情,往火坑裡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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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之後,軒轅伏蘇又消失了好幾日,不知怎的,起初郝鶥還暗自慶幸晚上能一個人霸佔大牀,自由自在。
可慢慢的,她夜裡翻來覆去睡不着,哪怕睡着了也睡不安穩,總怕再遇到上次夜襲那類突發情況。畢竟軒轅伏蘇的暗衛是爲了保護他而存在的,不見得會派出人手保護她。
在王府的第十五日,同樣平淡的一天,郝鶥下午睡了良久,晚上看半白話小說正起勁,直到深夜,她做了一會兒睡前的伸展運動,臥牀準備休息。
不知道這種鹹魚的日子還能持續多久呢。
夜晚寂靜無聲,門從外面推開,郝鶥警惕地坐起上半身,目不轉睛盯着門口。
“還沒睡?”
人未到,聲先至。穿紫蟒黑袍的軒轅伏蘇踏入屋內,沒勞煩她動手,主動解下腰帶,脫掉外衣搭在屏風上。
郝鶥揉揉眼睛,還以爲是自己眼花看錯了,她迷迷糊糊地問:“王爺這幾日去哪裡了?”
“調查一些事情……”軒轅伏蘇臉上的疲色難掩,他擡頭望向郝鶥,神情複雜,道,“本王只是爲了節省暗衛的人手纔跟你睡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