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是我的錯,您二位慢休息,慢休息。”衛無忌是個多麼正視自我的可愛青年。‘
有錯不怕,認識到了,保證下一次不犯了就可以。
說起來,也多少有點兒怨衛無忌,實在沒有眼力勁兒,人家夫妻困苦離別二十年後的重逢之喜,必然有許多的話語跟衷腸要訴。
他一個大活人,電線杆子似得杵在這兒,真的是比千百瓦的大燈泡,還要明亮!
如此光芒照耀之下,莫說私密的衷腸互訴,就是稍微親密一些的舉動,也會覺得特尷尬,靦腆,不要臉面的嗎?
在錢夫人領着她幾個膀大腰圓的兄弟,登門的那一刻,同福客棧的衆多客人,極爲協同默契的第一時間站了起來,一溜煙兒跑了個沒影兒。
“錢,錢,沒給錢呢!”這麼熟悉的場景,讓幾人互相對視一眼,喊出了不知道喊了多少次,已經極爲熟悉的話語。
就這幫子客人,要說起這逃單的本事,真的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就是白展堂那天下第二的輕功,都不一定能追的上。
“又沒有收到一文錢,這日子讓人咋過啊?”佟湘玉一屁股坐在臺階上,滿是苦澀道。
“錢夫人,您這是想要做什麼?”在白展堂隱晦的拉扯中,佟湘玉站了起來,直面錢夫人,以及她那幾個膀大腰圓,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兒的彪悍兄弟。
佟湘玉算是想明白了,今兒這事兒若是不能掰扯個清楚,明白,以後是甭想過安生日子了。
“不是,你誰啊!你一個小夥計,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兒嗎?”錢夫人橫氣十足,斜眼兒看着佟湘玉。
“錢夫人,上一次的事兒,實在不好意思!”說起上一次的事兒,佟湘玉先是誠心誠意,給錢夫人道了一個歉!
“正式認識一下,我叫佟湘玉,這間同福客棧的掌櫃!”
“你是佟湘玉?”錢夫人詫異中,下意識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翠綠色衣物,衝着自己一行人瞪眼的郭芙蓉。
“好!好的很,咱們之間的賬,以後慢慢再算。”相比佟湘玉的欺瞞,衛無忌對自己的攻擊傷害,是她最爲放不下的。
“現在麻溜的,讓那個小混蛋,給老孃滾出來!”錢夫人暴呵!
如火山般爆發的氣勢,似是整個同福客棧,都開始晃動了。
“錢夫人,你說這都是一個鎮上,街里街坊住着,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你弄成這樣,大家臉面上都不好看。還讓老錢,以後咋在周邊做生意,跟人打交道啊!”佟湘玉苦口婆心的勸道!
她這話也是誠心,亦是好心。不管錢夫人怎麼樣,至少老錢,還是蠻不錯的。
樓上那人,不僅武功高強,身份也着實不一般!
別看錢夫人,背靠她那幾個膀大腰圓的弟兄,強橫無比!
可想要跟樓上那位,武功,背景都不一般的主兒折騰,怕也是雞蛋碰石頭。
說起來,他們之間的矛盾,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何必非得這般折騰,一定要弄到生死分明的地步不可嗎?
“咋着?打了的人還不算,你還想不讓我們家做生意了是吧?”錢夫人怒氣衝衝,跟佟湘玉瞪眼道。
“錢夫人,我不是那個意思,都說冤家宜解不宜結,我這也是爲了你好。”佟湘玉不在意錢夫人的怒氣,繼續溫和出聲勸慰。
要說生氣的話,從內心而言,或許可能確實有一點點,畢竟是有血有肉的普通平凡之人。但佟湘玉也明白,眼下這局面,生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反而會使矛盾,更上一層樓。
“那我謝謝你啊!”對於佟湘玉表達出來的善意,特意前來找麻煩的錢夫人,自然不可能領情。
“以往的時候,就常聽人說,同福客棧的佟湘玉佟掌櫃,是個好人,現在就麻煩給我做件好事兒吧!”
“把那小兔崽子,給我叫出來!”錢夫人微微有些氣急,潑婦一般的高聲叫喊。
“我是小兔崽子,那你是什麼?老妖婆嗎?”伴隨着腳步踏在木質樓梯上的聲音,一道淡淡的聲音,讓錢夫人臉色,瞬時鐵青。
“這般金鐘罩的境界,倒也有幾分意思。”目光在錢夫人那幾個膀大腰圓的兄弟身上,掃了一瞬間,衛無忌微微點頭。
這幾個人身上的功夫,跟錢夫人如出一轍,都是金鐘罩跟七十二路小擒拿手,只是境界高低有所不同。
看起來,這兩套武功,便是錢夫人家的家傳武學。兄弟幾個,對於錢夫人這個家中唯一的女性,倒也不曾有半分私藏。
“僅是幾分意思嗎?”在看到衛無忌下樓梯身影的一瞬間,前來給自家小妹撐腰的兄弟幾人,皆是神色一震,互相對視一眼,似乎確認了自己的想法。
再次看那一身青衣的身影時,不僅是眸色的變化,還是對待的態度,盡都是無比的肅穆,凝重。
“這難道還不夠嗎?”衛無忌淡淡的問道。
“確實夠了,可我們兄弟幾個卻不想夠,最起碼不想這樣夠。”微微咬牙中,錢夫人的大哥,站了出來。
都說長兄如父,這樣的時刻,做爲兄弟姐妹中的大哥,他必須站出來,勇敢的面對這一切。
“那你們想要如何?打一場?”衛無忌的話語,不含任何的情緒。
“卻是定要領教閣下的高招兒!”或許並不是這個年輕人的對手,但他們幾個,自從踏入這間客棧以來,就沒有別的選擇了。
一言不發,灰溜溜的轉身離去,自然算是一種選擇。對於他們而言,這種選擇,卻是和不存在,沒有什麼區別。
人在這世上活着,除了最爲基礎的柴米油鹽醬醋茶之外,最重要的,莫過於一張臉,一口氣。
對於習武之人來說,尤其如此,什麼都能丟,唯獨這心中的氣,不能丟。
“等等,這事兒,卻是我的緣故······”錢夫人在這時候出聲了。跟着老錢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置辦下了如今的家業,眼力勁兒還是相當不差的,從自家哥哥們的反應來看,很可能,哥哥們,也不是這小子的對手。
因爲自己的一口氣,讓哥哥們傷在這小子的手裡,這事兒怎麼着都不合算。
“這個······還是那句話,冤家宜解不宜結。這位客人······”聽着錢夫人有和解的意思,佟湘玉也不想,有人在自己的店裡打起來。
鬧騰了一次雌雄雙煞,差點兒把她的這個店給砸了。就算後來小郭以工還債,這些損失,卻也是本來沒有必要的。
“既然他們來了,不管什麼樣的局面,他們都得面對。有便宜就上,見困難就退,天底下,還沒有這樣的好事!”衛無忌搖頭拒絕。
“掌櫃的,這也是江湖的規矩,咱就不要在裡邊亂摻和了。”白展堂湊到佟湘玉身邊,低聲說道。
“你的境界雖然高過我們兄弟幾個,但想要將我們幾個打到,怕是也不那麼容易。”衛無忌的態度,讓錢夫人的幾個兄弟,頗爲氣憤。在這樣情緒的帶動下,似是也忘記了忌憚害怕,胸脯一挺,脖子一梗,哼道。
“你們幾個什麼意思?還有沒有點兒江湖道義了。有能耐,一對一單挑!”郭芙蓉一拍桌子,她武功可能差得一塌糊塗,心中信奉的江湖道義,卻是一點兒都不差的。
“一對一單挑?怕是有些欺人太甚!”錢夫人的兄弟們,臉色凝了一瞬間,卻是如是說道。只是他這話,聽起來,似乎存在一點兒毛病。
不管是字體還是詞彙,自然全都認識,可是當它們組合在一起,出現的時候,怎麼感覺就這麼的彆扭呢?
“我的拳,確實有點兒重。”衛無忌接下來的話語,卻是讓大家讀懂了上面那句話的意思。
“雖不至於一拳打死仨,收拾他們幾個,還是不成問題的。爲了不讓這場爭口氣的戰鬥,變得那麼無聊,沒有懸念,你們一起上吧。”衆人
“狂妄自大,可是從來沒有好下場的。”兄弟幾個一聲長喝,呼吸之間,運勁於掌,整隻手掌,盡在剎那間,變作了黑青之色,宛若鐵塊兒一般,向衛無忌拍了過去。
這一掌,自然也有名堂,叫做鐵砂掌,也屬於金鐘罩鐵布衫的功夫。練這門功夫,最出名的,莫過於那位鐵掌水上漂,憑着深厚的功力,幾乎可以站立在整個江湖的頂端。
“和你們的金鐘罩一般,這一手,亦是有幾分意思。”衛無忌風輕雲淡的站在那裡,看着兄弟幾人對自己的出手。
就在那佈滿了烏青,宛若鐵塊兒般的手掌,觸碰到胸口後背的一瞬間,似是漫不經心般,一步踏出。
就在這一踏之間,身形頗爲巧妙,以微毫的精度,從兄弟幾人的鐵掌之間,掙脫了出來。
“好精妙的輕功!這似乎是道家腳踏罡斗的能耐。”在動手的一瞬間,出於佟湘玉,呂秀才,還有李大嘴的安全考慮。
白展堂跟郭芙蓉,將三人護持到了一個不受影響的隱蔽之所。然後將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匯聚在了衛無忌跟錢夫人兄弟的動手之上。
看着衛無忌似是不經意的踏步,對輕功之道頗爲精通的白展堂,當即眸光一閃,看出了衛無忌這一步的玄妙。
“腳踏罡鬥,也能算是輕功的一種嗎?”由於家庭出身的緣故,郭芙蓉對於道士的腳踏罡鬥,並不會感到陌生。
可是讓她有些想不通的是,那明明只是一種步伐而已,又怎麼能談得上輕功二字呢。
若這是輕功的話,豈不是這天底下,所有會腳踏罡斗的道士,都是一等一的輕功高手了。
“當然,甚至可以說,這是身法輕功中,極爲高深的一種。只不過多年來,能發揮出這腳踏罡鬥能耐的,實在少之又少。漸漸的,就落寞成了一種禮節性的東西。”
“據說武當的梯雲縱,就是三豐張真人,從腳踏罡鬥之中參悟出來的。”以白展堂的能耐和身份,知道一點兒江湖秘聞,實在不算什麼事兒。
“咱們現在可以放心了,我敢肯定,就這位的武功,錢夫人的幾位兄弟,就算是累死,也未必能傷他一根毫毛。”
“你這是什麼邪門兒打法,有能耐,停下來,跟我們正面交鋒。”幾個回合下來,錢夫人的兄弟,有些氣喘而羞怒的大喊。
金鐘罩鐵布衫,本就是一門練得身體基本耐力體力的笨功夫,多年下來,兄弟幾個的耐力,體力,無疑已經達到了一種境界。
平時就那磨面用的,磨盤大小的石頭,兄弟幾個隨便一個人,一用勁兒便輕鬆的拿起來了。
對常人而言,重若千斤的爲難之物,對他們兄弟幾個,不過是隨意玩耍的玩具,自然談不上累。
可是今日,跟這滑不留手的傢伙打了幾招兒,兄弟幾個卻都感覺到了從裡到外的疲憊。
最爲關鍵的是,每一次都擦手而過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等能打到我的時候,再說這話吧。再說,我不是一直都在這兒站着嘛。”衛無忌的話,讓所有的人都意識到了一件,極恐怖的事情。
打了這麼久,那一道青衣身影,愣是沒有挪動地方。
意識到了這個事兒的兄弟幾個,互相對視一眼,盡都是臉色漲紅!
羞臊啊!實在是羞臊!在這個人的手掌,自己等人怕是比三歲的小兒,還要幼稚。
“我們兄弟幾個自知,不是閣下的對手。冒犯了高人,卻是我們兄弟幾個的過錯。”意識到這個差距之後,兄弟幾人互相對視,齊齊把守退了出來。
“你們不打了?”衛無忌揹着手,擡眸淡然的看着錢夫人的幾個兄弟。
“是我等兄弟,自不量力,只要高人能夠消氣,不管怎麼樣,我們兄弟幾個都認了。”兄弟幾人再次對視一眼,由大哥站了出來,衝着衛無忌行了一個江湖禮。言語之間,卻是將錢夫人,保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