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大樹三三兩兩的遮住了陽光,因爲雨後不久,所以閃亮的水珠隨處可見。
屋檐下面隨着天色時明時暗,青色的石臺極爲清潔,青紋暗藏,光滑如水,但因爲方纔風雨,落了些許樹葉,被風吹到這邊來了,葉子混合一些泥土,看上去極爲顯眼。
“下官明白,這就去辦。”正端坐在屋內的李瑞這時點了點頭,然後便站起身來,正要走出去,卻又像想起什麼似的,轉身而言道:“大人,陸大人這幾天好像病了,一直沒來府衙。”
“陸收?”王賢微微一愣道:“他生病了?”
“好像是病了,我只聽明大人略微提到。”李瑞沉聲說道:“大人,要不要我過去看一看他?”
“嗯,這樣也好,你轉告他一下,就說好好養病。”王賢點了點頭道:“順便帶着東西過去。”
李瑞微微一笑道:“下官明白。”
王賢見他走了出去,才放下手中的書簡,走了出去。
外面依舊光亮如昨日,被雨水清理一遍的空氣還帶着些許泥土味,而鳥兒已經出動,不停地飛來飛去,在這清涼的天氣中讓人心曠。
王賢卻沒有什麼心情看周圍的風景,他依舊鎖眉想着即將要準備的事情,這明教的叛亂可能隨時都會爆發,而朝廷暫時還不瞭解其中的危險,如果戰爭一旦爆發,將會是什麼樣的情況?
“大人,大人!”朱強這時急急地喊了一下王賢,讓他不由驚醒過來。
“怎麼了?呃,是陸忠啊,我讓你辦得事如何了?”王賢整了整官服道:“那個人已經把信傳走了嗎?”
“大人!”陸忠這時突然跪了下來,而他身後的幾個人也頓時跪了下來,讓王賢心中一跳,衝口而出道:“難道趙萬寶跑了?”
“屬下該死,是屬下沒用!”陸忠連聲說道:“我們已經緊跟着那人,卻還是沒想到讓他跑了!請大人責罰!”
王賢頓時生氣道:“責罰?你們好幾個人竟然看不住一個人?還能要什麼責罰!”
“屬下沒用!”陸忠和那幾個跪下的人立刻異口同聲地回了一句,然後就都低下了頭,皆是沉默不語。
王賢這時越想越氣,看着這幾個跪着的人,不由地怒火沖天,連聲吼道:“給我滾!我不想看見你們了!”
陸忠幾人皆是一顫,但還是跪着不動。
王賢一腳踢向牆邊,讓旁邊的朱強等人都是嚇了一跳,卻見到他又是連踢幾腳,顯然正在火氣頭上,諸人皆是低頭不敢說話。
過了好久,王賢才有些無力地靠在牆邊,連出了好幾口氣,又看見陸忠他們還在跪着,便淡淡地說道:“你們幾個起來吧。”
“屬下沒用,請大人責罰!”陸忠幾人卻只是說了這一句話。
“我不怪你們了,起來吧。”王賢擺了擺手,然後又勉強一笑道:“反正人已經走失了,也不是你們故意爲之,這件事情就算了吧。”
他這時踏了踏地,又嘆道:“趙萬寶竟然真的敢跑掉,難道不怕我殺他的侄兒嗎?”
陸忠幾人這時才站了起來,他們幾個人本是一直貼着趙萬寶走的,卻沒想到趙萬寶極爲奸猾,一路之上想盡了法子,終於到了鬧市邊,趁着一片混亂跑掉了,而陸忠諸人雖然分頭追去,卻依舊抓不到他,而他們幾個人想到此處,皆是自感無顏,也不敢面對王賢,卻沒想到王賢雖然發了一通無名火,但還是消了氣,讓他們幾人頓有喜極而泣之感。
“大人,你是說要殺了那個年輕人嗎?”陸忠聽到王賢嘀咕一句,便連忙說道:“他就在大牢之中,可以以那年輕人爲餌來引那賊人回來。”
王賢“哼”了一聲道:“像他們這樣的人,是不會爲了這個而回來的。”
他輕輕嘆了口氣道:“不過我總有防着點,你通知牢獄,加派人手,別讓那牢中的人跑掉了,不然的話,就算你再跪在地上,我也定然不輕饒!”
陸忠連忙說道:“屬下遵命,絕對不會再讓大人失望了!”
王賢沉默了一下,然後便不說話,直接走向後堂,換上了一身便服,然後就從偏門走了出去。
等到回到家中,已經是夕陽將落了,他知道府中的下人們都要奇怪王德明他們的去處,便直接說已經送家人去汴京身親,消了他們的疑惑。
“你該怎麼做?”在彩霞剛落之時,語嫣纔開口說道:“如何把爹孃還有爺爺他們找回來?”
“能如何呢?只有嚮明教妥協了。”王賢坐在亭中石凳上,有些無奈地說道:“否則的話,大哥和父親他們就會有危險,明教是一幫強盜,殺人從不眨眼啊。”
語嫣愣道:“你是想和明教妥協?”
王賢臉上露出茫然的表情,半響才道:“是啊,妥協,不過我也不會放棄自己的原則,到時候就看蒼天如何了。”
“明教想讓你幹什麼?”語嫣這時皺起眉頭道:“他們綁走了爹孃和爺爺,肯定是想威脅你,到底他們要你做什麼?”
王賢呼了口氣,慢慢地說道:“無他,造反而已。”
“造反!”語嫣一驚,輕按着石臺邊,不由地說道:“明教竟然想要造反?不可能吧。”
王賢冷笑道:“對於這幫人,還有什麼不可能,他們早就有這份心思了。”
“可是歷史上明明是在十幾年後纔有明教造反的啊。”語嫣這時有些奇怪地說道:“方臘起義好像是在金國南下之前的兩三年發生的,爲何現在就會造反?”
王賢一愣道:“方臘起義?是了,大宋的確是有一個方臘起義,我倒是把這個忘了,這方臘也是明教的嗎?我怎麼從未聽人說過?”
“他好像是自稱聖公,發動了大規模的起義,倒是影響很大的。”語嫣三三兩兩的說了幾句,便又疑惑道:“只是爲何現在會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