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急於搞火藥火槍的研究,不過日子還得過,飯還得吃,錢還得掙。這不,吃過晚飯之後,萬磊就給衆小道分配了工作,全然不把他們當學員看,而是當學徒用了,把面霜的各種外圍工序都讓他們包圓了。
學習工作兩不誤,這也符合萬磊勞逸結合的人才使用觀。有了這新加入的六個“員工”,萬磊的工作量也就減輕了很多,一有空閒,他就窩在實驗室裡,搞新產品開發。
由於面霜被定位爲高檔奢侈品,萬磊自然不會生產太多,以免市場飽和了自壓售價。所以,很大一部份渣油就不能再用來提取萬金油了,而是提取石蠟,用來做蠟燭。
石蠟的提取,比萬金油容易得多,只要用冷榨法就能脫去潤滑油分而得到粗蠟。當然,這些粗蠟中含有瀝青質,不過它是用來燒的,所以允許有一些雜質,也允許有一些異味,而這口油井產的油的瀝青含量低,可以忽略不計,所以也不必再進行深加工。
提取出石蠟,下一步就是熱塑成型,用高溫把它們熔化成液態,然後倒入事先放有棉芯的模具中,等它冷卻硬化,一根蠟燭就這樣做成了。當然,這只是樣品,萬磊看過它的燃燒效果之後再加以改進,以做成更好的成品用以高價出售。
十幾支樣品生火點上,實驗室內頓時亮如白晝,萬磊觀察了一會,發現火焰明亮,黑煙很少,蠟融化的速度也不算太快,總體而言,還算滿意,現在要考慮的問題就是以什麼樣的價格出售了。
南下濟南之時,萬磊查詢過各地的蠟燭出售價格,由於使用蟲蠟製造,一根三寸長的蠟燭,售價從七十錢到一百錢不等,算得上是高價的奢侈品,要知道,一千錢就是一兩銀子,一兩銀子就是百姓家一兩個月的飯錢。如果不是婚嫁節慶,相信小百姓是不會買的。
作爲蟲蠟的替代品,石蠟所制的蠟燭的價格可以低很多。不過就算再低,只怕也只有富家纔會買,因爲它不是必須品,小百姓天黑就睡,就算要照明,也可以用油燈和火把來替代,不必花冤枉錢來買蠟燭。
既然面向的顧客是富人階層,萬磊也就不跟這些老財們客氣了,直接把價格定在五十錢一支,一捆二十支要價一兩銀子,算是優惠酬賓了,愛買不買,不買拉倒。
萬磊也知道,用蠟燭最多的地方還是城市中的紅燈區,特別是像秦淮河這樣的高級紅燈區,作爲達官貴人的夜晚的消遣地,燈紅酒綠那是必須的,而這些地方用的蠟燭,都是散發各種靡靡香味的高級蠟。所以,爲了擴展新產品的市場份額,就必須生產這種高級蠟,即在石蠟中加入松香和檀香等添加物,以增加其香味,讓人聞之而流連忘返。
當然,蠟燭也是有機會打入皇宮市場的,那更是馬虎不得,要添加入龍涎香等高級香料。萬磊自問不夠腹黑,不然肯定往“皇蠟”里加鴉片等毒品,然後拿去特供給宮廷,用這種陰險的手段就能輕鬆把皇帝小兒慢慢弄垮。
“咦,你在一間屋子裡點這麼多蠟燭幹什麼?有錢也不能這樣糟蹋啊。”這時,趙雪兒推門進來了,見一屋子亮如白晝,又當起了管家婆。
“你的活幹完沒?不會又想找什麼藉口偷懶吧?”萬磊沒眼看她,還是盯着蠟燭細細觀察。
“什麼叫又,你以前有見過我偷懶嗎?”
“沒有才怪?”萬磊還是頭也不回,“又來找我幹什麼?”
“唉,萬大哥,你是不是喜歡闈兒姐啊?”趙雪兒三下並做兩下地跳地跳到萬磊身邊,還用胳膊猛推他。
“小毛孩子,不該問的別問。”
“誰是小毛孩子,我已經是大人了。”趙雪兒熬然挺胸一副大人狀,不過她那前平後板的身材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女人。
“你除了腳大和嘴大之外,還有哪裡大?”萬磊白了她一眼。
“啊,沒想到你整個喊自由平等,卻是個喜歡小腳的人,枉我還錯以爲你是個男子漢,原來跟那些臭男人一個樣,都是假君子。”
“我是不是真君子沒關係,你最好早點學做一個真女人,不然沒人會娶你這種不會做飯又不會做女工的女人。”
“沒人娶就沒有娶,我還不想嫁呢,我要像穆桂英一樣,掛帥上陣殺敵,那才叫英姿颯爽。”
“還掛帥上陣?說得比唱得好聽。月前北平守衛戰的時候,怎麼沒見你掛帥上陣?”
“我纔不跟你們這種沒出息的男人一起出戰呢,你們這幫爺們一個個窩在城裡當縮頭烏龜,連城門都封死了,實在是太掉價。”趙雪兒臉一紅,就強辯道。
這種奪理的強詞,萬磊都懶得反駁,而他這時卻發現蠟燭上的煙慢慢地變得有些濃了,火光也暗了些。再一細看,原來上部一段棉芯沒有完全燃燒,已經變成了一段碳條,這段碳條的存在,不但影響了燭火的亮度,還阻礙燃燒,使煙變得更濃。
萬磊拿來剪刀把這段黑芯剪掉,燭光再次恢復,不過他的眉頭卻皺起了。很明顯,這種棉芯還是有缺陷,難怪唐朝詩人李商隱寫有“何當共剪西窗燭”的詩句,如果點上了高價的蠟燭還要時不時地剪燈芯,這顯然是一件很麻煩的事,還不如用煤油燈方便呢。
怎麼樣才能克服這一缺點呢?萬磊又陷入了沉思。趙雪兒見萬磊不理她,還以爲自己得理,就不依不饒:“哼,被我說中痛處,所以無言以對了吧。”
再次被人擠兌,萬磊還是如若不聞,趙雪兒見自己被人無視了,一跺腳就哼哼着出門離去,這時闈兒正好端着宵夜進門,趙雪兒也老實不客氣,捉起一個蔥卷饅頭才哼着小曲離開。
看着這個搶食者,闈兒只是搖頭苦笑,她知道,萬少爺待人向來是非常寬容的,特別是雪兒妹妹,簡直就是慣壞了,她不禁有些懷疑,萬少爺是不是喜歡活潑亂跳的女孩子,所以才偷偷地把足放了。
“少爺,夜深了,該吃宵夜了。”闈兒見萬磊對着蠟燭深思,就低聲提醒了一句。
“哦。”濃濃的豆漿味傳來,萬磊這才覺得肚子還真有點餓了,他擡頭一看,發現圓月都當空了,看來真是夜深了。
“少爺,遇到什麼解不開難題,能不能跟我說說?”闈兒見萬磊啃着饅頭,雙眼卻不離燭臺,就低聲問道。
“哦,我真的遇到了一個難題。”萬磊這纔想起闈兒心細,或許真能幫忙出主意,於是就指着一支蠟燭道:“這根蠟燭,你也看到了,燈芯上結了一段黑碳,油上不去,不着火只起煙,這嚴重影響燭火的亮度。”
“把它剪掉吧。”闈兒拿過剪刀,正要剪,卻被萬磊一把攔住了,道:“剪掉雖然能解決一時的問題,不過還要時不時地剪,這太麻煩。我現在想,怎麼做出一種免剪的燈芯。”
“免剪的燈芯,那就得讓它自己燒掉。”
“可它燒不掉啊,你看到了,它遇是往下燒這段黑燈芯就越長,長到一定程度,燭火就滅了。”
“爲什麼這些燈芯在火裡面都燒不掉呢?”
“燭火的火焰分三層:外焰、內焰和焰心。焰心主要是蠟燭蒸氣,溫度最低;內焰蠟燃燒還不充分,溫度比焰心高,因爲有部分碳粒,火焰最明亮;只有外焰與空氣充分接觸,才能充分燃燒。而燈芯在火焰的焰心和內焰中,無法完全燃燒,所以碳化成黑芯。”萬磊指着火焰,慢慢地解釋道。
“哦,原來看似簡單的焰火還有這麼多門道,還是少爺您細心,換了是我,就沒法分得出什麼外焰內焰。”闈兒由衷地讚歎了一句,又道:“既然外焰能燒掉燈芯,那何不想辦法讓燈芯打歪?”
“你這個想法不錯,不過難就難在這裡,燈芯碳化之後,又直又硬,要主夠長了纔會自己斷掉。”萬磊說到這,餘光見闈兒雙手不停地擰着胸前的秀髮,他還沒功夫想她的這個小動作是不是用來緩解緊張心情的,腦海中頓時靈光一閃,對她道:“快,快結一條辮子給我看看。”
“結辮子?爲什麼要結辮子?”闈兒這話剛說完,萬磊已經一把捉住她胸前的秀髮,分成三股,開始結起了辮子。闈兒一下就呆住了,彷彿被撥弄的不只是秀髮,還有心絃。
短短的急促緊張之後,她的耳邊終於響起了萬磊的歡呼聲:“原來如此。”
“什麼原來如此?”闈兒下意識地問道,不過聲音卻有些發顫,因爲萬磊還站在她的面前,還不停地撥弄她的頭髮,她的心,還是無法平靜。
“一根棉芯會直立成碳黑,如果是三根棉芯擰成一條呢?”萬磊把一條剛擰好的辮子立到闈兒的眼前,一鬆手,秀髮就亂飄開,這才道:“它會像沒有束縛的辮子一樣,四散開來,然後被火燒掉,這樣一能免剪了。”
“這樣她行?”
“行,當然行!闈兒,你真是我靈感的源泉!”萬磊大喜過望,一把將闈兒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