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課上了一半,麻雅就熬不住了。
她偷偷溜出大教室,連招呼都沒和小順打一聲。
住在醫院的這幾天,可把她給憋壞了。
而且,關於那夜十分詭異的那個夢。
那真是夢嗎?
有時她會懷疑,但還是立刻說服自己,怎麼可能會不是夢。
一定是對醫院沒什麼好感的自己,神經緊張的緣故,所以才做了那麼一個毛骨悚然的噩夢!
嗯,一定是這樣。
在教學樓東側有一個非常空曠的平臺。
聽小順那裡曾經是種花卉盆栽的,後來學院給了園藝部一塊更大的地,那裡就一直空着了,平日裡很少會有人去那裡。在小順帶自己參觀教學大樓的時候,麻雅就留心記下了。呵呵,一個偷懶的好去處。
“啊…嗯……”細細的低吟從門的那一邊傳來。
好奇怪的聲音,難道有人比自己先到一步?麻雅想探個究竟地推開虛掩着的門,往裡一看。
“哇!”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一對男女學生正在那裡耳鬢廝磨。
麻雅立馬閉上眼睛,非禮勿視地縮回頭。
但讓她不能釋懷的是,那個男生怎麼瞧着那麼眼熟?
咳咳,她只是好奇想再確認一下。她很無辜地自我解釋着。
然後,她才心安理得地探出腦袋。
這下看清了,那個男生不是誰,正是那天襲擊她們的混混老大,那個俊美得不可思議的紅髮少年——…只不過現在的他是黑髮。
不會吧,他是雲上的學生?
麻雅想立即逃開,可腳卻像被什麼黏住似的一動也動不了。
少年早早注意到了門後的麻雅,在她剛來的時候……
哼。他繼續抱着懷裡的女人,那雙銳利的眼睛卻直勾勾地看着麻雅。
如果這女孩真是世界主人,那下一秒她一定會過來殺了自己!
世界主人是不會允許別人碰觸她的玩偶。
被發現了!麻雅心下一驚。
可她的腳爲什麼動不了呢?她不要呆在這裡偷看啊!麻雅在心裡高呼着。
走啊!爲什麼身體會動不了?她原地焦急着。那個少年說不定會過來找她麻煩!上次她是運氣好只是受了點皮外傷,那這次,下次呢?她可不信自己會一直走運。
所以最正確的方法,果然還是離他遠遠的。
但,她雖這麼想卻還是動不了。
令麻雅非常不解的是,當看到他和其他女孩子作出親密舉動時,自己的胸口竟燃起了一股無名的怒火。
這股怒火像是能燒灼整片天地一樣。
但同時麻雅又非常清楚這感覺不像來自她本身——…
神啊,誰來告訴她這到底演的是哪一齣?
“麻雅。你怎麼會在這裡啊?”如花般醉人的嗓音在麻雅的身後輕輕響起,使她暫時從那種矛盾的迷霧裡清醒過來。
“言…言學長!”還是那張絕美的臉,還是那雙深邃的綠眸,還是那抹溫柔優雅的淺笑,依舊是一身普通的學生制服,簡簡單單卻擁有着不屬於人類的神秘感——…宛如降臨人間的天神或鬼神。
被言學長撞見自己偷看,麻雅只想趕緊找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
啊,怎麼辦,怎麼辦!言學長說不定會誤以爲她是個愛逃課又喜歡偷窺別人的壞女孩。
不要,嗚嗚,她不想被他討厭!
麻雅真是個一點也藏不住心思的女孩。言脣角的笑意更深了。
“對不起,我立馬回去上課,還有,還有,關於裡面的人和事,我什麼都沒看到,什麼也不知道。我……”麻雅越說,頭低得越低。
“麻雅爲什麼每次都不看着我說話呢,你討厭我嗎?”美人故意擺出一副怒容。
她拼命搖頭。怎麼會討厭呢?喜歡都還來不及!
“那就好。來,好好看着我。”美人伸出纖纖玉指,執起她的下巴,迫其與之對視。
望進他幽暗的綠眸裡,麻雅徹底失神了。
“和世界主人相似的氣息,竟然讓我重拾嗜血的本性。真是了不起……”美人喃喃自語,說着令人費解的話。
言捧住麻雅的臉蛋,低首貼近她的耳畔:“你可以滿足我的願望嗎?”
但一把長劍很不給面子地架到了言的脖子上。
“需要這樣嗎,阿風。”言怪嗔道。
“閉嘴,放開她!”少年那張俊顏冷得像千年不化的寒冰。
“喂喂,那天可是你說要殺她的。”美人沒好氣地說,“今天我代勞一下又何妨。”
“你不是說不管這女孩子是不是她都得留着。這可是校長大人的意思。”阿風幫他回憶着那晚說過的話。
“而且即使殺她,也不用你動手!”他絕不允許她被其他人殺死。
“好好好,我不動她,好了吧。”言無奈地放開麻雅。他可不想與阿風爲敵,至少現在不想。
“喂,醒醒,女人!”少年粗魯地搖了搖神智不清的麻雅。
“啊!”一看到眼前的人從言學長變成了他,麻雅頓時就來了精神,“對不起!我什麼也沒看見!對不起!我立刻消失!”
說完,麻雅一溜煙地跑了個沒影。
“看來她真的很怕你。”言笑笑說。
“……”
這個叫“麻雅”的女孩不是世界主人。
因爲換作是她,絕不可能道歉,更不可能害怕他。
……
“啪!”一道鞭重重地揮向少年的俊臉。
“啪啪啪!”而後又是數十道鞭子落下。
一鞭一鞭又一鞭……無情地抽打在他的身上。
可遍體鱗傷的,還有他的心。
而她的臉上仍舊是一片冷漠。
直到他快昏死過去,她才扔掉手裡的鞭子。
“很疼吧。”她半跪下身子,雙手捧起他的臉,盈盈似水的美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阿風你只是我創造的玩偶,你只能服從我聽明白了嗎。告訴我,櫻他在哪裡?”
“我不會說的。”他拒絕向她臣服。
“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她被激怒了,又彎腰撿起鞭子。
那隻受她寵愛的黑貓在一旁幸災樂禍地欣賞他的絕望,時不時“喵喵喵”地叫上幾聲。
後來,他被囚禁在她城堡的地牢裡。
漫長的數百年,他品嚐着無休止的痛苦,直到那位校長大人救出了他。
然後,他便追隨着那位大人來到了雲上——…
爲什麼要效忠於那位校長大人?
其實他不完全是效忠,而是合作。
因爲他們有着同樣一個目的,那就是摧毀她的一切。
……
從回憶裡走出的少年,眼神裡更多了一份冰冷。
不論她現在身在何處,只要她敢來雲上就再也不可能出去了。
少年突然笑了,笑得些許沉痛,些許殘酷,又有些許落寞。
做敵人總要比做玩具好。
至少,她還會投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