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述冷眼瞧見紫容從樓梯上娟娟而來,俏麗柔媚若三春之桃般粉嫩,雙目湛湛有神,微勾着紅脣,粉頰上蔓上一層笑意,彼時卻帶着尖銳的嘲諷。
陳述收回目光,冷哼一聲,不在理會二人,拂袖轉身而去。
紫容挑起眉眼睨着陳述的背影,掩脣輕笑着,腰肢柔媚如柳,緩緩移步到她身旁,將柔弱無骨的身子依在林晚兒身旁上,在她耳畔輕聲呵氣道:“林公子,你真的相信金媽媽是無辜的麼?”
林晚兒側目瞧着紫容,亦是勾脣,笑道:“那麼,紫容姑娘,你覺得呢?”
紫容聞言笑得花枝亂顫,眼角眉梢蘊着風情,如雨打桃花惹人憐愛,那呵呵的笑聲傳來,,更叫人添了一種說不出的風情,道:“何必那麼認真呢?既然兇手已然抓到,你也可以交差了,而風月樓又可以重新開張了!”
林晚兒眸色一沉,加深了脣邊的笑意,道:“若我沒有記錯的話,風月樓年年你都有分紅吧?”
紫容點點頭,斜目看着林晚兒,笑道:“那又如何?當年建風月樓時我也是拿了銀子的。”
紫容頓了頓,斂了神色看着林晚兒,身體僵直離了她身旁,秀顏微紅,竟是微微惱怒道:“怎麼,林公子可是懷疑我?”
林晚兒看着紫容,目光如炬如月射寒江,讓人不敢只是直視,沉了聲道:“事情沒有水落石出前,任何人都有嫌疑。”
紫容脣絳一抿,嫣如丹果,微斂的睫毛顫顫,竟有淚珠流下,林晚兒不禁感嘆,女人變臉的速度當真是極快。
紫容緊抿着脣,從袖中拿出絲絹抹了抹眼角的淚,柔弱的我見猶憐,眼圈微微一紅,楚 楚道:“你認爲,我有那個本事會讓金媽媽心甘情願爲我頂罪麼?”
“有沒有,”林晚兒睨了一眼紫容,扯了扯脣角道:“我自會查出來。”
紫容看着她冷然一笑,粉臉桃腮下上的淚痕還未乾,挑眉看着林晚兒又變了臉色,眉眼透着冰冷,冷聲道:“那紫容便恭候林公子佳音了,只希望不要讓我們等的太久了。”
說罷,她轉身離去。
林晚兒看着紫容背影,眸如寒潭帶有幾分冰冷。
“你懷疑她?”
林晚兒聞聲側首,見蕭聽風出現在輕紗後,朦朦朧朧的不似真切。
“的確有嫌疑,可是沒有證據,她說的對,金琦玉的確沒理由爲她頂罪。”
“哦?”蕭聽風挑起輕紗,粉綃映得他面若芙蓉,豔麗無比,一雙鳳眼媚意天成,卻又凜然生威。
“如此說來,陳述更可疑。”
林晚兒冷眼瞧着他,搖了搖頭,頗無奈道:“兇手可不是臆測出來的,我只相信證據……”
林晚兒話未說完,眸光不經意掃過蕭聽風腳下,卻又突然掃了回來,眼波停在他腳下,眸光漸漸深邃。
蕭聽風見她有異,連忙欲問,卻被她伸手製止,林晚兒走到他身旁,緩緩蹲下,伸出纖長的手指握住他腳踝,蕭聽風感受着她手指溫度,心頭一蕩,感覺她掌中用力,收了心緒,隨着她的動作輕輕擡起腳。
果不其然,在蕭聽風腳下竟然有一點殷紅,如桃花殘落的花瓣一般,在搖曳的輕紗下,並不顯眼,若不仔細看,當真看不出。
蕭聽風也一撩紅衣,微俯下身,細眉下,微眯的一雙黑瞳銳利有神,伸出手用指尖摩挲着舞臺上一點殷紅,微啓紅脣道:“是血跡。”
林晚兒點了點頭,濛濛若水的眸如寒潭一般,用手指指了指腳下的舞臺,道:“就在這舞臺下。”
蕭聽風直起身子,眉心微斂,半帶輕笑道:“看來,這勾欄有暗門。”
林晚兒淡淡一笑,嘴畔勾勒出一抹絕美的弧度,道:“應該是別有洞天纔是。”
二人邁下舞臺,在血跡旁的舞臺板壁開始尋找。
這廳內舞臺原本是爲歌姬跳舞時準備,高不過五寸,外型與方形木箱無異,只是比木箱較大了許多,四周圍以板壁,不知這裡面會有什麼乾坤?
“果然有暗門。”林晚兒用手指摩挲着圍着舞臺的板壁,板壁微微凸起,離那舞臺上的血跡並不是很遠。林晚兒微眯了眯雙眼,目光銳利,略略沉吟,, 眼中精光一輪而顯。
蕭聽風嫵媚一笑,笑靨雙面如花輕綻,伸手輕撫臺緣凸起,淡笑道:“拉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林晚兒沉眸,用手指扣住板壁凸起,用力向旁拉開,嘶啦一聲,果不其然,那板壁果然是活的,竟然拉出一丈長的口子來。
林晚兒從懷裡拿出火摺子在脣邊吹亮。正欲將火摺子放進口子裡,卻被蕭聽風制止。
蕭聽風握住她皓腕, 擡眼看着林晚兒,脣角微揚,笑道:“我來。”
說罷,扯過林晚兒手中的火摺子,將身子湊近拉開的口子旁,將火摺子放了進去,微弱的光將舞臺裡暗**走。
所有罪孽在亮光下無所遁形,裡面大片殷紅的血跡觸目驚心,雖然已然乾涸,卻依然彰顯着當時的慘烈。
見此景,林晚兒眉間春水不在,冰眸一轉,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 清冽,厲聲道:“原來,柳兒竟是死在這!”
蕭聽風微微斂起月雙彎黛,輕啓朱脣,略帶 殤然:“兇手是把她挪到了勾欄裡面,她竟是這麼悲慘的死去。怪不得兇手可以在龜公落鎖那麼短的時間內,將她的屍體放在桌子搭成的祭臺上。原來,柳兒一直就在大廳裡。”
林晚兒秀臉緋紅,黑瞳裡閃爍着一股無法遏止的怒火,倏地直起身子向二樓走去,白衣着她動作翻飛。
蕭聽風瞧着她似風一般的背影,無聲的嘆息着。
林晚兒一掌打開金琦玉的房門,在房裡刺繡的金琦玉聞聲回頭,見林晚兒小臉紅暈,怒氣在眉眼間浮動,她不禁輕輕扯脣,神色從容,若無其事的微揚比脣角,笑道:“林姑娘何必動如此怒氣?”
林晚兒兩步邁到她身旁一把扯掉她手中的刺繡,扔在一旁,眉目肅然,語氣凌厲微嚷道:“你究竟是想隱藏什麼?又爲誰頂罪?”
金琦玉聞言神色微微凝滯,略一遲疑,很快又嗤笑着彎下腰,撿起被扔在一旁的刺繡,半帶輕笑道:“林姑娘可是睡糊塗了,人是我殺的,我還能爲誰頂罪?”
林晚兒聞言連連點了點頭,脣角定格一抹冷笑道:“好,好,我看你能嘴犟到什麼時候!我且問你,柳兒是你在何處殺死的?”
金琦玉挑起針引綵線,繡着大紅鴛鴦,隨意的答道:“在柴房。”
林晚兒冷笑道:“那爲何柴房沒有血跡?”
金琦玉嗤嗤一笑道:“我會留下證據等着被你發現麼?”
林晚兒勾脣,眼角蘊了一絲冷意,厲聲道:“你在撒謊,從柴房到大廳,你一個女人如何能在龜公去落鎖不到半刻鐘的時間能將屍體帶到大廳裡,還要瞬間出現在般若的房間裡?”
金琦玉淡淡橫眉,道:“我自有我的辦法。”
林晚兒勾脣,冷聲道:“不要再狡辯了,柳兒是死在你大廳勾欄下,並不是死在柴房,金琦玉,你告訴我,你究竟想隱瞞什麼?”
金琦玉聞言一驚,停了手中的繡花針,良久,她垂目淡淡一笑,脣畔勾靨出遙遙不可及飄忽的笑, 鳳仙蔻丹的指中纖細的繡花針復又挑起,鳳眼 微擡喃喃道:“呵,原來是這樣,我怎麼沒想到?”
林晚兒星眸倒映着堪比冰山之巔的寒氣,倏地,她斂了情緒,緩緩做到金琦玉身旁,微微嘆息,在她身旁柔聲道:“方纔,他來尋我,你不想知道他說了什麼麼?”
林晚兒冷眼瞧着金琦玉手中的繡針直直的刺進指腹中去,一抹殷紅的血珠赫然流出,比那大紅鴛鴦還奪目。
金琦玉笑笑,拈着手指,挽着指花,血珠順着指尖流在鴛鴦上,如罌慄淬血,更加嫣然妖嬈。
她杏眸淺垂,看着手中還未刺繡完的鴛鴦,美目流轉着一抹哀傷,似是攏了半世的煙雨,輕輕嘆息 :“不必多說了,人是我殺的,不要管我如何做到,你不是也沒有證據證明那勾欄下血案不是我的做的,不是麼?”
林晚兒擡眼看着她,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眸色隱含失望,道:“你究竟爲了什麼?”
“她是爲了我!”一道顫抖男聲帶着一抹哭腔陡然出現在門口。
二人尋聲看去,見陳述雙眼含淚,手中握着一雙鞋子,那是陳述的鞋子。
彼時,那鞋子沾滿了泥漿!
金琦玉終是變了臉色,她扔下手中的鴛鴦,急忙跑到門口,將陳述向外推,一把扯下他手中的沾滿泥漿的鞋子,扔了出去,大哭着錘着他胸口,哭道:“你來做什麼,你走,你走!我已經如此不堪,沒什麼可怕的了,死又有什麼,你走!你走!”
陳述任她推搡打罵,身子紋絲不動,眼中噙着淚水模糊了雙眸,卻無法模糊他眸子的癡纏愛戀,任她打,任她罵,直到她累了,不打了,也不罵了,才緩緩握緊她的雙手,哭泣道:“琦玉,你爲何這麼傻,爲何不相信我,你爲何不像我相信你那般,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