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談戀愛,就像莫文蔚的那首《陰天》,開始總是分分鐘都妙不可言。
同進同出,早飯要一起做,午飯要通電話,晚飯要一起吃,吃完了牽着手壓馬路,我看着路人對我倆投來的目光,腰桿挺得特別直:別看了,這隻極品已經被我收服,看了也沒用。
我的破三菱面臨留職停薪的處境,因爲那輛X5坐起來更舒服還配了免費司機——所有有一定時期駕駛經驗的人都會知道開車一點也不好玩。
我對着他用我的方式千嬌百媚,他很受用於是將反作用力加倍地付諸在我身上,使我覺得自己像是老鼠不小心掉進了米倉,幸福來得太快太強大。
我們的姦情最早是被孫嫺發現的,確切地說,是她家兒子。
那天我和王耕升找了間清淡的食府吃飯,用輕紗隔開的雅座,我還正在和菜單糾纏不清的時候,一個小小的聲音在桌子邊上響起來:“好媽媽,你好久沒來看我了。”
我先低頭查找聲音的來源,馬上又擡頭看對面男子的反應,見他和我一樣的一臉茫然,再低頭,終於在桌子下面找到了始作俑者——小滔滔——孫狐狸的大兒子,我們共同的寶貝。
我將他拉出來環在懷裡:“韜韜,你怎麼在這裡?媽媽呢?”
他點了一個方向:“那裡,和勞爸在一起。”
“老爸?”
“就是勞爸爸。”
“哦。”我站起來,掀開紗幔,另一邊的紗幔也正好被掀開,孫狐狸在嚷:“呀,這臭小子又溜到哪裡去了?”
她看見我,愣一下,走過來,瞟一眼站在桌邊的王耕升,兀自拉起兒子的手,掀風作浪:“韜韜,你又亂跑,叫過好媽媽了嗎?”
“嗯,叫了。”
聽到兒子的回答有的女人笑得甜蜜蜜的,連開始挺起來的肚子都一顫一顫,對我家極品眨了一下眼睛:“聽到有孩子叫魯嶽媽媽你還能站得那麼自然?”
王耕升微微搖了一下頭,蹲下去摸摸韜韜的頭:“叫我一聲好爸爸吧。”
嘿!那小子還真叫了:“好爸爸。”
我同孫嫺一起笑出來,她對我比個大拇指,拉着韜韜要走,王耕升卻開口:“都碰到了,就一起吧,魯嶽,你問問你兒子要吃什麼?”
於是五個半人共進晚餐,韜韜坐在我與王耕升中間,看起來就像是兩家人,不過因爲小傢伙一下子叫我媽媽一下子叫孫狐狸媽媽,一下子叫勞勇爸爸,一下子叫王耕升爸爸,常常把端菜上來的服務員搞得一頭霧水,死命睜大了眼睛在我們臉上掃來掃去。
因爲勞勇做的建材生意,和王耕升他們總公司主營產品接近,幹了幾杯話頭便往那個方向繞;韜韜埋頭消滅食物是整張飯桌上最盡忠職守的一個;我和孫嫺閒扯,她問我:“想通了?”
我笑笑:“還幸虧你開解我,要不然我就鑽死衚衕裡去了。”
“現在我都要嫉妒你了,狗屎運啊。”
“嘿嘿。”轉頭看一下身邊完美的側臉,“我也沒想到。”
“什麼時候要我包紅包?你都給我雙份了,我可要早做準備。”
“啊……這個……”這也跳得太快了吧,我都沒有考慮過婚姻這個命題。
不過在我神思恍惚的時候,王耕升拉一下我的手,對孫嫺說:“明年春天不錯,今年秋天的話太快了,房子什麼的都要準備。”
我有點發愣,有點小惶惑,也有點小激動。然後他繼續:“好不好,魯嶽?”
臉上燙燙的,我說:“求婚要有點誠意。”
誠意,晚上在我的房內,他說:“你要怎樣的誠意?”
我仰頭看天花板,想象那些下三爛的電視劇:“1克拉的鑽戒,空運來的玫瑰花,在廣場上下跪,後面的羣衆演員拿着蠟燭,還有一個小提琴家演奏《梁祝》……”
可是話沒說完啊,就發現王耕升同志已經被我帶壞了,他很自然地曲起手指扣我的頭,翻一下白眼:“傻子,你做夢呢?說點實際的,戒指可以,還要什麼?”
我大約是被打開竅了,忽然神清氣爽起來:“哇!你這奸商,你在拐我呢?別當我不知道,什麼叫戒指可以,我說了條件不就等於答應了?!”
“那你答不答應?”
“你看,我還沒跟家裡說,誰知道我爸媽會不會死活不同意要拆散我們?你也沒同你家人說,對吧。”
“你以爲音音那張嘴是這麼牢靠的?還有,別不是看電視看多了,這年頭要結婚家人哪會不同意的,何況——”他將臉湊過來,“是和我。”
“總之不能這麼簡單……”
“要多難?”他眯着眼睛,眼神迷離着,親我的髮際,雙手環抱的力量也加重些,“我愛你,嫁給我。”
……
沒有燭光,沒有音樂,甚至沒有克拉鑽戒,只有一個甜蜜的親吻,我就傻愣愣地——點頭了:“好吧。”
告訴家人之前我先告訴了死黨,孫嫺是早就知道所以不過就是揶揄:“昨天還死鴨子嘴硬。”
朱晶晶笑眯眯的:“不錯,速度還真快,啥時候給我也看看,上回沒看仔細呢。”
只有夏新,沉思了一下:“魯嶽,你可想好了,這不是鬧着玩的,你們這纔開始了多久,你真想明白了?”
我還沒反駁呢,孫嫺開口了:“夏新你不是在嫉妒吧,魯嶽好容易有人要了,你不給鼓氣你拖後腿!”
“不是,這不也是爲她好,對方條件太好了!”
“我們魯嶽那點配不上他了?”朱晶晶加入,“魯嶽性子好,脾氣隨和,待人都是誠心誠意的,那小子看上她是他有眼光,魯嶽,我支持你。”
這樣一來,2:1,夏新也就敗下陣來:“你幸福就好。” Www •Tтkan •Сo
我心裡感激她們,方式不同,但卻都是在爲我着想:“反正,跟他結婚,我也不吃虧不是,這年頭多的是玩玩不想承擔責任的,我覺着他能求婚也算不錯的。”
她們仨終於意見統一:“說得不錯,魯嶽,誰給你做伴娘呢?!”
說起來,我回家的次數真是不多,那首《常回家看看》我倒是唱得很順溜,就是小和尚唸經,有口無心,唱過了就算了,雖然離得不遠,但我總有這樣那樣的藉口只用電話來表示我對父母的關心。
站在家門口,爸爸一看見我就樂:“呀,我們家丫頭回來了。”
媽媽也小跑過來:“知道回來了?正好燉了雞湯。”
侄兒禮貌的叫一聲:“姑姑。”然後對這房內喊,“爸爸媽媽,姑姑回來了。”
大哥總是那樣看起來十分敦厚:“怎麼瘦了?”
大嫂依然不見得給我好臉色:“你鼻子真尖,正好媽媽今天燉了老母雞,你聞着味兒就來了。”
……
不過,能和家人一起吃飯我還是高興的,我喝着雞湯,扔下炸彈:“爸媽,我要結婚了。”
媽媽一下子放下飯碗:“對方是誰?”
爸爸作了相同的動作:“我們都不知道你談戀愛啊,女兒,咋樣的人?”
嫂嫂瞄了我一眼:“該不是肚子裡有貨了等不住了吧?”
大哥終於展現男人的氣勢:“你瞎說什麼!!”
不過雖然大哥發火了,我還是看出來他們奇怪的眼神,好像都在揣測這一理由的可能性,我於是越發慢吞吞的喝湯,舒舒服服地喘口氣:“不是,我可幹不了那些出格的事,就是覺得對方好,就答應了。你們看什麼時候合適,我帶他回來見見你們。”
侄子咬着雞腿:“爺爺奶奶什麼時候都有空,現在媽媽也不用上班了,也有空,爸爸週末總休息,我也是。”
“那就星期六晚上吧,我們來吃晚飯。”再喝一口湯,媽媽做的湯真不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