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提了, 又給程可賣苦力去了，程老爺子這些日子心臟不好受不得鬧，程可就把兩孩子接回自己家了, 老秦今兒還值班, 僱得保姆家裡臨時有急事又去不了, 她一個人弄不了倆孩子趕上這天兒也不能讓她婆婆去, 所以就把我叫過去幫忙了。”
“唉, 真難爲你了。”紀心海安撫地摸了摸嚴傲肩膀，他可知道，嚴傲這急脾氣讓他帶孩子絕對是件很可怕的差事。
“太敷衍了吧, 怎麼也得親一下。”嚴傲把臉往紀心海那邊湊了湊。
“老實開車。”紀心海湊過去剛要親，忽然皺起眉頭問, “什麼怪味兒？”
嚴傲吸了吸鼻子：“靠！忘了那倆小玩意兒尿我褲子上了。”
紀心海搖搖頭退回去靠在座位上笑：“不行親不下去, 這味道也太影響情調了。”
“小海我給你說, 你別以爲小嬰兒什麼都不懂，可壞呢他們, 尿完了還衝我樂，要命的是還樂得一派純真無邪，讓你氣都不好意思氣，這倆孩子真是一點兒也不隨老秦，全隨了他們那可怕的娘了。”嚴傲邊開車邊抱怨。
“嗯, 不然你以爲帶孩子那麼容易？很辛苦的。”
“所以啊親愛的, 本來我還想有機會去福利院領養個孩子回來, 現在想想還是算了吧。”
“領養孩子可不是腦子一熱就辦的事, 孩子領回來了就得用心照顧, 咱倆現在還沒那個精力和時間，而且這樣的家庭, 我也怕以後孩子長大了懂事了對他會有影響，所以到沒想過，倒是你怎麼突然有這個念頭了？”
“自打在醫院看了程可的孩子我就覺得你有心事，不知道你會不會覺得有些遺憾，小海，我擔心——”
紀心海的手輕輕搭在嚴傲胳膊上：“我明白你的意思，你這些日子是不是一直憋着想和我談這個問題？”
“你知道啊？所以那天你是故意的？”
“也說不上故意，就是覺得沒必要，小傲，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在那之前我就已經想好了要面對的所有，包括不會有自己的孩子這點，我能理解程志地憤怒是因爲我也不能接受小米家裡那個方法，說不上誰背叛誰那麼嚴重，只是算種感情潔癖吧，我們這種人，既然選了這樣生活就註定要對不起很多人，但有些事真的是彌補不了的，我不希望你有任何心裡負擔，咱倆到什麼時候我也不會後悔什麼遺憾什麼。”
“我也是。”趁等紅燈時，嚴傲拉過紀心海的手放在嘴邊親了一下。
“至於領養孩子，其實也不是完全不可行，媽他們年紀大了想有個小輩兒在身邊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我們兩個男人不比別人夫妻，很多問題都要先想清楚想明白才能行動，不然對孩子也不好，福利院裡的孩子大都是受過一次傷害的，我們不能用愛的名義再傷他們一次。”
“嗯，回頭咱們和媽他們商量一下問問他們的意思再說。”
因爲雪厚路滑，曉顏不放心他們天黑開車回去，兩個人也就聽話地住了下來，吃過晚飯，嚴傲陪着紀心海到家裡拿些衣服，走着走着嚴傲忽然停了下來，指了指一個拐角處問紀心海：“小海，你還記不記得那地兒？”
紀心海立刻笑了：“記得啊，想當年你就是在那兒對我深情告白的。”
“對，可深情了當時，不過你說吧，別人告白都要找個很浪漫的地方，配上鮮花美酒再來點兒音樂，那氣氛就沒得說了，可你看咱倆找那地兒。”
“不你楞拉着我去的嗎，搞得不像告白倒像上刑場。”
“我當時急啊，覺得你好像生氣了，怕再不說你就得跑了，哪裡還顧得上選地方弄氣氛。”
“那麼多年前的事了，現在一想還彷彿就在眼前似的，一點兒都沒變模糊。”紀心海忍不住感嘆。
是啊，直到現在他還清晰地記得，記得少年堅定的目光，急切地告白，握住他肩膀那有力的雙手，彼此苦苦壓抑多年的情感在那個雪花飛舞的傍晚終於得到了完全地釋放，愛情看似來得措手不及，卻早已在從出生便形影不離地親密中紮根發芽，最終得以開花結果，吐露出讓人沉醉的香氣，儘管告白來得如此匆忙，也談不上浪漫，但卻在彼此心中停留成了一道最美麗的風景，經年累月也不曾褪色，反而越顯鮮豔。
“是啊，就好像我們在一起這麼久感情卻沒有變得平淡，真是越來越愛你了。”嚴傲握住紀心海略有些涼的手揉了揉：“冷嗎？冷的話咱們就回去了。”
“沒事，坐會兒吧，下完雪的空氣特別好。”紀心海和嚴傲坐到花園的長椅上，小區裡沒有什麼人出來，所以很多積雪都沒有被踩踏過的痕跡，月光折射在上面，沒有缺憾的一整片潔白美得幾乎讓人驚歎，或許是這樣的景色太過於美好，又或許是想起多年前那場改變他們彼此命運地告白，紀心海有些小小地激動，便大膽靠在嚴傲肩上，輕輕閉上了眼睛。
似乎感應到紀心海內心地不平靜，嚴傲摟緊靠過來的愛人：“小海，我要告訴你一些事。”
“嗯。”紀心海鼻子蹭在嚴傲頸窩裡低低應了一聲。
“其實在愛上你之前，我從沒都沒想過自己會愛一個人愛到這種程度，剛發現自己對你的感情時，說實話我是害怕過的，我以爲自己病了，竟然想要去抱去親一個男人，那時候我好幾天晚上都睡不着，就睜着眼睛盯着窗外，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既怕你有了女朋友想告訴你我喜歡你，卻又怕你知道了再也不理我，我長那麼大第一次六神無主，但是我只能忍着，然後一步步去試探你對我的感情，當我意識到或許你也同樣對我有類似的情感時，我躲在臥室裡哭了好久，當時那樣子挺沒出息的，但就是控制不住。我那時想到底要不要放手呢？也許你陷得還不夠深，還可以迴歸到正常的感情上去，我捨不得讓你陪着我一起承受這種被世人唾棄鄙夷的情感，但是不行，只要一想到放開你就疼得不行。”
“幸虧你沒放手。”紀心海輕輕嘆息道，“不然，我們誰都不會快樂。”
“嗯，幸虧我們都沒放手。”嚴傲緊緊握住紀心海的手，十指緊扣掌心相貼，舉到彼此眼前晃了晃，“這輩子，都不會放開了。”
“小傲，現在我們得到了家人地理解和接納，這已經是最大的幸運，人生沒有十全十美，或許我們享受不到兒女承歡膝下那種幸福，但是我們有了彼此，無論是少年還是中年，甚至是變成兩個小老頭兒，我們都還會互相照顧，彼此扶持，這種相濡以沫走完一生的情感不是每個人都有那種幸運得到的，人不能奢求太多，能遇到你，我已知足。”
“今生得你所愛，我也知足。”
兩個人看着交握在眼前的雙手，再無需任何承諾，他們都知道，這一生他們都要這樣攜手走過，不管前方還有多少未知的困難，彼此緊握的雙手會給對方無盡的力量，而這種力量，就叫做愛情。
第三部（成長期）完結
正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