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嚴傲每天都給家裡打個電話, 每次無例外地被曉顏大罵一頓,後來換紀心海去打,曉顏沒有再罵人, 卻也什麼都不說, 直接掛了電話, 紀心海心裡很是難過, 畢竟曉顏還肯罵上嚴傲幾句, 可是對他卻連話都不願意說了。
“乾媽哪怕罵罵我也比這樣不理我好。”放下電話,紀心海鬱悶的連飯都不吃了,“乾媽一定恨死我了。”
“其實我倒覺得不是, 我覺得吧,老媽還是很喜歡你的, 所以纔不忍心罵你, 但是又不能接受咱倆, 乾脆就什麼都不說了。”嚴傲更瞭解自己母親的性格,覺得自己的這種分析更靠譜些。
“是這樣嗎?”紀心海半信半疑。
“肯定是了, 你不用太悲觀,來吃飯。”嚴傲拉着紀心海坐到飯桌旁,盛好飯遞給他,“再怎麼着也不能不吃飯,要是以後老媽接受咱倆了, 一看把自己的兒媳婦都餓成難民了可得心疼了。”
紀心海白他一眼, 真不知道該說嚴傲天性樂觀還是沒心沒肺, 剛被罵的狗血淋頭轉身就能沒事人似的開玩笑。
日子很快到了週末, 因爲嚴傲他們組裡的人都被程大小姐安排了任務, 所以兩個人早早地出了門。
“不知道程可嫁的老公是什麼樣子,還挺好奇的。”路上, 紀心海纔想起嚴傲還從沒和他說過程可的老公是誰呢。
“不用好奇,你見過的。”
“我見過?”紀心海大腦飛速展開搜索程序,一時還真想不到能和程可老公對上號的人。
“就我們組的秦安民。”嚴傲看到紀心海有些呆掉的樣子,伸出手飛快呼嚕他腦袋一下,“挺意外吧,是不是覺得他倆不怎麼般配?”
“不是,”紀心海忙搖搖頭,“我不是說秦安民不好,就覺得他這個人挺悶挺木訥的,和程可的性格差了那麼多,沒想到他們倆會在一起。”
“秦安民上次受傷出院後他們就在一起了,雖然老秦是有點兒沉悶有點兒不解風情,可卻是做老公的上好人選,真是把程可當成眼珠子疼呢,女人要嫁就得嫁這種男人,一輩子纔有保障才安心,程可一點兒都不傻,知道什麼纔是最好的。”
“嗯,因爲她之前犯過傻,沒挑對人。”紀心海斜睨嚴傲一眼。
“嘿我說這都哪朝哪代的事了,你怎麼總和我翻舊賬啊,你再翻小心我把那小米粒也給你翻出來啊。”嚴傲又呼嚕紀心海腦袋一下,心說誰怕誰啊,你招來的狂蜂亂碟可比我多。
“討厭,頭型都讓你弄亂了。”紀心海多賊啊,知道這話題對自己不利趕忙轉移,歪着頭對着後視鏡捋了捋頭髮。
“行啦,你又不是新郎官臭美什麼勁兒。”嚴傲怎麼會看不出紀心海的小把戲,但是老婆的面子是不可侵犯的,所以還是裝傻比較明智。
“好好開車,再動手動腳換我來開。”紀心海從後視鏡裡偷瞄嚴傲一眼,心說新郎官又怎樣?肯定沒人比他身邊的這人帥,不過歷史經驗告訴紀心海他家這隻忠犬是不能誇的,不然指不定一激動就把車開哪兒去了,上樹掉溝都是有可能的,說不定還能親上別人的車屁股,所以爲了兩個人的生命安全着想還是把話咽在肚子裡吧。
兩個人先到秦安民家幫忙處理各項準備事物,紀心海瞅着秦安民,發覺他那嘴就沒閉上過,一直咧着憨憨地樂,足以看出有多高興多亢奮,甚至迷糊到了頻頻出錯,最後還是嚴傲忍無可忍把他按在沙發上:“我告訴你啊,出門接新娘之前你不許再動了,淨添亂,老老實實待着等時間。”
“是是。”秦安民仍舊樂呵呵,一個勁兒地點頭。
“男人要娶老婆時真可怕。”嚴傲湊到紀心海耳邊小聲嘀咕。
“你也是男人好吧。”紀心海鄙視地瞪他一眼。
“親愛的你這是在用暗示的方法埋怨我沒有給你一個婚禮嗎?”嚴傲做恍然大悟狀,“沒事,咱回去立馬兒補上,你要中式的還是西式的?要不先中再西?”
“滾一邊去!”紀心海一腳把嚴傲蹬出老遠。
車隊浩浩蕩蕩地開到程家別墅門口,紀心海站在遠處看着身着白色婚紗走出來的程可,女孩兒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微笑着走向他生命中的另一半,紀心海可以肯定,程可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這個曾經囂張跋扈到讓他厭惡的女孩兒,如今脫胎換骨般地長大,在那個老實沉穩的男人懷中找到了真正屬於她的,獨一無二的愛情。
跟隨程可出來的是程遠和方諾,雖然不清楚程遠和家裡的關係緩和到什麼程度,但畢竟可以再一次走進那個家門,就是一個好的開始,再後面的人紀心海也認得,那個曾經一臉輕佻騎着摩托車將他撞倒的男生,程遠的哥哥程志,幾年過去樣貌未變,整個人卻顯得很不一樣,表情雖然酷酷的,卻少了輕浮多了成熟,再往他身邊一看,紀心海的下巴險些掉到地上。
站在程志身邊的,竟然是嚴傲剛剛還提到的那個小米粒——米承澤!
紀心海畢業後就沒再見過米承澤,一來怕嚴傲不高興,二來工作繁忙也確實顧不上,不過兩個人一直保持着聯繫,逢年過節甚至生日時都會接到米承澤的電話或是短信,小米粒是一段深刻的記憶,被保存在紀心海內心深處,無關曖昧,只是想起時便會覺得很溫暖。
不過從沒聽米承澤說過他認識程家的人,看兩個人偶爾低聲交談,顯得很是自然和默契,紀心海甚至還看到程志悄悄地勾了米承澤手一下,然後米承澤低下頭看着兩人交碰的手指,雖然看不到小米粒的表情,但紀心海卻清清楚楚地看到程志看向米承澤時露出的笑容,那笑容他很熟悉,是屬於情人之間的寵溺。
紀心海覺得這兩個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的組合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程志那種人,米承澤怎麼會和那樣的人在一起。
婚禮是在程家別墅的大花園裡舉行的,看着司儀激情洋溢地詢問一對新人是否願意接受彼此時,嚴傲用胳膊輕輕碰了紀心海一下,壓低聲音說:“親愛的,當初我給你戴戒指時咋忘了問你這句話呢?”
“哪句?忘了問我是不是願意娶你?”紀心海知道嚴傲又來討便宜了。
嚴傲嘻嘻一笑:“別逗了親愛的,怎麼也是問我願不願意娶你,你願不願你嫁我吧。”
“麻煩你再說一遍?”紀心海眉毛一挑,眼神好比兩把小片兒刀刷得飛向嚴傲,嚴傲趕忙收起嬉笑正襟危坐。
兩個人繼續看司儀主持儀式,司儀和衆親友正在攛掇新郎親吻新娘,秦安民漲紅了臉,湊過去小心翼翼地吻了程可臉頰一下,大家大叫敷衍,卻都知道這也是這個老實男人在衆人面前所能做到的極限了。
周圍一陣亂哄哄,嚴傲卻忽然聽到紀心海低低地說了句:“我願意。”
嚴傲腦子一激靈,扭頭去看紀心海,見他正專注地看着臺上,彷彿那三個字是憑空冒出的一種幻聽,但嚴傲卻看到紀心海微微發紅的耳根,知道自己絕對沒有聽錯,這就是他害羞卻真實的戀人啊,嚴傲笑了笑,在桌子下緊緊握住了戀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