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年夜飯吃得熱氣騰騰其樂融融，誰也沒有注意到，桌子下兩個少年糾纏的手指再也沒有分開過。
接近於十二點，外面響起的鞭炮聲已經蓋過了屋子裡的說話聲，嚴傲和紀心海帶着煙花鞭炮領着家裡的一幫孩子跑出去玩兒，此時五彩繽紛的焰火幾乎照亮了整個夜空，家家戶戶的人們三五成羣的聚在一起分享新年到來的喜悅，紀心海嘴角噙笑看着在煙花堆裡歡蹦亂跳的嚴傲，還真像曉顏說的，就是隻精力旺盛的小猴子。
“哥哥。”有人拉了拉紀心海的胳膊，紀心海一看是家裡正在上高二的妹妹。
“怎麼了？”
“嚴哥哥，他有沒有女朋友啊？”小姑娘眼睛裡水亮亮的盪漾着波紋，帶着少女青澀卻誘人的不安和羞澀。
紀心海的笑容一僵，內心感嘆現在的女孩子還真直接啊。
“怎麼？小姑娘動心了？”紀心海知道妹妹對嚴傲只是最單純地喜愛，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正是情竇初開時，嚴傲從外表上看又是典型的標準“白馬王子”型，自然討小姑娘歡心。
果然，小姑娘臉頰緋紅，不好意思地跑開了。
“小海，別光站着啊，一起去玩兒。”嚴傲跑過來拉紀心海。
紀心海擡手幫他擦擦額頭上鬧出來的汗：“別太瘋了，當心着涼。”
“你和你妹妹聊什麼呢，都不陪我玩兒。”嚴傲拉着紀心海抱怨，帶着幾絲撒嬌的味道。
紀心海有心逗他：“聊這裡有人看上你了，讓你以後到這兒入贅怎麼樣？”
“哈？”嚴傲嚇了一跳，又看到紀心海眼睛裡促狹的目光，知道他是故意尋自己開心，伸手去抓紀心海的癢處，“小海你越來越壞了。”
紀心海身上敏感點多，最是怕癢，見嚴傲使壞趕緊跳到一邊衝他做了個鬼臉。
嚴傲哪裡肯放過他，追過去抱住紀心海專挑他最敏感的地方下手，紀心海被他逗得憋得臉紅撲撲的，在嚴傲懷裡泥鰍樣地掙來掙去，兩個人正鬧得起火，不遠處的山上忽然傳來陣陣鐘鳴聲，一下接着一下回蕩在山谷裡，紀心海擡起頭，看着面前這個自己深愛的男孩兒，在他耳邊輕輕呢喃道：“十二點了，新年快樂，小傲。”
嚴傲被紀心海脣邊呼出的熱氣薰得耳根一熱，忍不住收緊了環在紀心海腰上的雙臂將人攬緊在胸前，聽着彼此幾乎同步的心跳聲，嚴傲覺得無比陶醉和幸福，忍不住帶着紀心海轉了個圈用後背避開衆人的視線，在紀心海脣上輕輕印了一個吻：“新年快樂，小海。”
紀心海怔怔地看着嚴傲近在咫尺的黑亮眼眸，嚴傲咧開嘴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衝他笑，那種坦蕩自然地笑容讓紀心海揪起的心莫名的一沉，還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吧。
回到屋裡，紀心海恭恭敬敬地給奶奶磕了個頭，老奶奶摸着孫子的頭怎麼都看不夠，一轉眼曾經那個用雙手就能捧住的奶娃娃已經長成了小小男子漢，清晨時下巴上都能冒出青澀的胡茬，老奶奶已經忍不住開始想象，這樣一個出類拔萃的男孩子，將來能攜手一生的，又會是個怎樣出色的女子呢？
老奶奶拉着紀心海的手：“小海啊，再過過就能領女朋友回來給奶奶看了吧，學校裡有沒有喜歡的女生呢？”
紀心海被奶奶說的臉上一紅，用眼角微微瞄了嚴傲一眼，見他正收紅包收到手軟沒有注意到這邊才悄悄鬆了口氣。
因爲城市裡畢竟沒有守歲的習慣，紀心海和嚴傲到了後半夜已經困得不行，兩個人被安排到裡間屋去睡覺，嚴傲爬進被窩很快就睡了，紀心海躺在一邊看着他隨着呼吸輕輕起伏的後背卻怎麼都睡不着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總覺得從放完煙花回來嚴傲的興致就不太高，似乎有些不大高興，自己本打算趁兩個人單獨待着時問問，卻沒想到他這麼快就睡着了。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紀心海怕吵到嚴傲，輕手輕腳地下了牀走到外面去接，電話是方諾打來的，客套話說完了免不了要爲那天酒吧裡的事和紀心海道個歉。
“其實我應該謝謝你的方諾，是你幫了我們。”紀心海自然相信方諾不會串通程可害他。
“嚴傲爲了你差點兒掐死程可，你可能從來都沒見過他那種失控的樣子吧，程可是嚇得夠嗆，估計以後再也不敢找你們麻煩了。”
紀心海的心因爲方諾的話忽悠了一下，隨即輕輕嘆了口氣：“小傲是個直脾氣，性子衝，做事經常是顧前不顧後的。”
方諾知道紀心海在故意扯開話題的關鍵，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小海，很多時候不戰就言敗爲時尚早，有的東西，其實可以試着去爭取一下的，結果很可能會不一樣。”
方諾這句暗示性極強的話紀心海怎麼會聽不明白，他也不知道方諾究竟看透了自己多少，但是他紀心海這輩子就得守着那個人，又怎麼忍心讓那個人陪他一起走上這條狹窄黑暗的不歸路：“方諾，很多事，我紀心海自己承擔就好了。”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到牀上，紀心海睜開眼睛，看到嚴傲正躺在身邊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昨晚因爲那通電話而陰鬱的心情也隨着好轉起來，勾起嘴角衝嚴傲笑了笑：“小傲，你昨晚是不是不高興了？”
嚴傲肚子裡擱不住事，睡了一覺什麼都能消化的乾淨，但是想起紀心海昨晚那紅紅的臉還是覺得有些不舒服，撇了撇嘴巴說：“小海，你說話不算話。”
紀心海愣了：“什麼？什麼說話不算話？”
“我們明明說好的，誰也不找女朋友，你怎麼能先喜歡別的女生呢？”
紀心海剛剛睡醒的腦子還不算太清明，半天才想起嚴傲去報道之前兩個人那個玩笑的約定，想不到這傻子還真一直放在心裡當事了，不過紀心海覺得自己挺冤枉：“我哪喜歡什麼女生了？誰告訴你的這是。”
“奶奶問你時你都沒否認，臉那麼紅，根本就是默認了。”
紀心海怔住了，原來這傢伙一直都在注意着自己啊，連自己臉紅都察覺到了，還爲此糾結了一晚上，這麼可愛的舉動就像個吃醋的小情人一樣，紀心海心裡一動，伸出手颳了嚴傲鼻子一下：“瞎猜什麼呢，我根本就沒喜歡誰。”
“真的？”嚴傲眼睛一亮，腦袋湊到紀心海枕頭上膩歪。
兩個人的鼻尖幾乎碰到一起，甚至連呼吸都交纏在了一起，紀心海覺得心口有一陣熱氣燒了起來，就想抱着眼前這個人好好親親，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嚴傲的下巴：“有胡茬了。”
嚴傲的目光在紀心海臉上來回遊移，陽光折射在紀心海臉上使他本就白淨的臉頰更顯精緻，就着他摸在自己下頜的手蹭了蹭：“怎麼樣，有點兒男人成熟的感覺了吧？你喜不喜歡？”
“喜歡。”紀心海幾乎沉溺在這種安靜美好的氛圍裡，想都沒想地點了點頭。
這種感覺實在太過於讓人沉醉，兩個人誰也沒察覺這樣的舉動和對話對於好朋友好兄弟來說實在有些過於曖昧，已經不知道是誰的脣先啄了誰的脣，誰的手臂先環住了誰的頸項，只有嘴脣地輕觸是最真實的感覺，窗外的臺階上，一對剛剛睡醒的貓咪輕輕靠在一起，嬉鬧般地舔食着彼此的嘴巴，時不時發出綿軟的貓叫聲，而牀上沐浴在冬日陽光中的兩個少年，就像那一對剛剛成年的貓咪一樣，身體小心翼翼地親近，嘴脣戰戰兢兢地輕觸，一下接着一下，甜蜜的好似躺在軟綿綿的雲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