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曦血肉模糊的右手無力的垂在身側控制不住的抽搐着,一滴又一滴的鮮血在一旁的雪堆中滴出一個深深的血窪。在受創最爲嚴重的右手中指處,一條若隱若現的極細絲線深深勒進了肉裡幾乎觸及指骨。慘白的皮肉朝外翻卷着,幸好是有皮質護指最後護住了手指。如果沒有護指的保護,恐怕僅憑之前那道恐怖的勒勁就能生生削去中指。
常曦用仍在顫抖的左手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血肉模糊的傷口,用匕尖將細線從肉卷中輕輕挑起。匕尖無法避免的觸及傷口,常曦渾身如同被電流擊中一般顫慄不止,雙目泛起一道道血絲,死死咬緊牙關。隨着壓抑在喉嚨間如風箱般的痛苦嗚咽聲漸漸變弱,那堅韌到足以切割肉體的細線終於被匕尖挑斷。
常曦的身子一個踉蹌差點跌倒,硬是強撐着半跪在雪中沒讓自己倒下。
細細的絲線滴掛着一顆顆血珠,仔細看去,似是一直延伸到灰袍老者身後許遠的雪中。
“還好這大部分無影絲都用在月虹這了,要不然天曉得月虹要飛多遠。”常曦嘴角艱難的扯出一道很是難看的笑容。連開近三十弓,整個右臂現在已經處於麻木狀態,根本無法動彈。尤其是右手的其餘幾根手指也變得一片青紫,傷勢很是不妙。
雖然苦戰一番最終得以誅殺這作惡多端的灰袍老者,不過自身也失去了再戰之力,要怎麼才能打發了另一旁那瑟瑟發抖的幾十名流匪?想到這,常曦突然心頭一閃,竟是忍住疼痛站直了身子朝向那羣流匪森然出聲。
“現在還不滾,莫不是要我親自送你們上路?”
這帶着一絲殺氣的冰冷聲音對於此時的這羣流匪來說卻根本就是天籟一般!
“我們這就滾!這就滾!多謝少俠不殺之恩!”這羣流匪在看到他們心中如神仙一般無所不能的黃上仙被一劍穿胸倒地再也沒起來後,最後一絲僥倖也是破滅。連躺在雪中早已冷透的王天霸屍身也是拋之腦後。不消一會,這幾十名流匪就消失在視野之中。
“呼…終於結束了。”扮作冷酷模樣的常曦長嘆一口氣,左手托起仍是流血不止的右手橫在胸前不讓流匪們看見,慢慢走到灰袍老者身前。
灰袍老者胸前有着一道醒目的細窄平滑的傷口貫通胸背,身下的雪堆被鮮血染紅好大一片,全身冰冷已無半點生機,青紫相間的臉龐上爬滿了驚恐和不甘。
想到灰袍老者先前從腰間掏出的那瓶藥丸一般的東西,常曦心中很是急切。爲了贏下這一戰,自己的右手幾近殘廢。方纔瞧見灰袍老者被旋箭重創左臂,只吞下幾顆丹藥便開始癒合。這等療傷之物正是常曦此刻最需要的東西。
回想着灰袍老者當時伸手抹腰的動作,常曦向着灰袍老者腰間抹去,果然在其腰間的革帶上找到一隻很不起眼的灰色小袋。常曦看着手中不過半個巴掌大小的灰色小袋,再看看甩在一旁足有兩個灰色小袋大小的藥瓶,不由得頭大起來。
“這…這麼小的袋子,他到底怎麼塞進去的?不曉得裡面還有沒有東西。”常曦拎起袋子使勁晃了兩下,只見袋口一閃,幾個瓶瓶罐罐和一隻金絲絨袋還有一本古樸的冊子嘩啦一聲全部掉了出來。
“好傢伙,這麼能裝!仙家的東西真是厲害啊。這個瓶子和這老頭剛剛服用過的那瓶一模一樣,應該也是療傷的吧。”常曦感嘆之餘在幾個藥瓶中翻翻撿撿,很快挑出其中一瓶,在比對中兩個藥瓶中的氣味後不再猶豫一口服下。
只感到一股熱流從喉中劃過迅速在體內沿着經脈傳開來,右手的傷口頓時止住了流血,一股令人難以忍受的酥癢感從青紫的指間傳來,常曦甚至能感覺到一縷一縷新生的肉芽在互相纏繞、凝合,就連此刻因爲失血而蒼白的臉龐都有幾分血色。
不消一會,原本傷勢驚人的創口已經好了七七八八。常曦輕輕彎了彎手指感覺着其中的力道,要想徹底恢復恐怕還需要數天時間。常曦伸手撿起地上那本古樸的冊子好奇的翻開看了看。
“蒼鷹踏?看起來像是一門…身法?”回憶起灰袍老者起初那駭人的衝刺速度,常曦依然覺得心生後怕。
“這蒼鷹踏看起來是要比我自己領悟的猿躍要強得多啊…看來要找個時間是要好好琢磨下這蒼鷹踏了,不過現在可不是時候。”翻過幾頁的常曦也已經冷靜下來,如今自己還深處敵營,儘管那批流匪已經四下潰逃,但保不準還有可能回來一探究竟,現在的自己可沒有什麼再戰之力,現在可不是清點戰利品的時候,當務之急還是收拾好這些東西趕緊離去纔是上策。
不得不說這個灰色小袋真的是讓常曦糾結萬分,無論他怎麼把這些瓶瓶罐罐往灰色小袋裡塞,就是塞不進去。折騰了大半天,最後竟是隨着心中的一句爆吼:“快點給我滾進去啊”,這些東西就真隨着袋口一陣閃光全部裝了進去。
……
“算你狠!”終於學會如何使用灰色小袋的常曦憤憤站起身來,也學着老者將灰色小袋栓在腰間方便隨手取物。左手把一直拎着的細線猛地向身後一扯,“噔”的一聲,劍柄處纏繞了一圈又一圈流雲絲的月虹從身前許遠處的雪堆中倒飛而回,常曦一躍而起凌空握住劍柄瀟灑落地,嘴角咧出一道欣慰的笑容,反手間將月虹小心翼翼的送進背後自制的皮革劍鞘裡。
最後回收流匪們身上的鐵翎箭時,常曦想起了什麼,看向那對夫婦原來所在地方已是空無一人,想來應該是在發生騷亂時趁機逃生了。
“希望他們能夠沒事吧。”常曦顛了顛身後的箭簍,用一團雪擦去臉上的血污,拉起絨帽,轉身踏進風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