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客兒出自徽州境內的小有名氣習武之家,見識不淺,嘴皮子靈巧得很,很快與書生大牛攀談了起來,他看見書生拿出一冊價值不菲的《九州志》翻看起來,驚訝道:“大牛兄也對江湖頭頂上的仙俠世界感興趣嗎?”
模樣俊秀卻不知爲何起了個大牛這般土氣名字的書生微微頷首,“之前在家鄉苦讀聖賢書,經常能夠聽到諸如仙道盟、上五宗和一品宗門這類的陌生言語,後來背井離鄉時變賣了家產,狠心買來一本《九州志》解饞,這才發現頭頂上那片伸手無法觸及的仙俠世界中,竟有着如此瑰麗的景色,什麼神器榜、天下名劍譜、惡人榜、新秀榜,甚至還有寫盡天下美人的胭脂評,真乃叫我等大開眼界。”
踏馬江湖實則癡心於仙俠世界瑰麗的俠客兒呼吸粗重,雙目放光,往常他和別人談起仙俠世界中種種傳奇玄妙總是引來別人不屑,如今碰上知音哪能錯過,連連開口道:“可不是麼,就拿我們腳下徽州境地中最富盛名的青雲山來說,我這輩子都想見一見,那青雲山中的仙人是否真是那三尺青鋒傍身逍遙九天之上的劍仙。”
見書生笑而不語,俠客兒又道:“一個月前我們家那處鎮子可真是人滿爲患,據說都是爲了親眼看看那青雲山入世歷練好像是叫做常曦什麼的弟子,結果一幫人瞎忙活了半個月功夫連別人的人影都沒見着,這幫人也不用腦袋瓜想想,這等神仙人物是他們想見就能見到的嗎?”
年輕書生這次搖了搖頭,輕聲道:“這可說不準,說不定是那青雲山弟子害怕麻煩,挑了條沒人知道的崎嶇險徑,自己悄悄跑了呢?”
對青雲山仰慕至極的俠客兒聽到這話哼了哼鼻子,顯然對年輕書生方纔這番略帶不敬的說辭很是不喜,只不過自己剛拿了別人的平安符有些手短,不便把話說得太死,只暗自腹誹到話不投機半句多,旋即自己一個人在那生起悶氣來,書生大牛見狀笑了笑,也不解釋,繼續捧起手中的《九州志》津津有味的翻閱起來。
過了片刻,駕車的老闆掀起簾布吆喝道:“咱離滕州城只剩最後不到五十里地了,太陽下山前定然能將大家送到。”
許久不做聲的狍子垂首,嘴角突然露出一抹陰鷙笑容,毫無徵兆的吹起了刺耳的口哨,專心致志看書的年輕書生眉頭微挑,擡頭對俠客兒說道:“我和你換個位子。”
俠客兒雖不知曉這大牛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好歹看在那張平安符的面子上起身換了位子,小魚兒扯住有着一副好心腸的大牛哥哥的袖管想要玩耍,年輕書生卻是破天荒的搖了搖頭,對身旁因爲自己靠過來而愈發扭捏的小娘子道:“再坐過去些。”
嬌俏娘子面如火燒,她腰下形如掛藤葫蘆的豐腴臀瓣無論如何也沒法再向邊緣坐去,而這身體壯實與他名字很是般配的書生卻彷彿渾然不知般繼續擠壓過來,在俠客兒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將小娘子腰下臀部擠出一個驚心動魄的弧度,那孤苦伶仃的小娘子抱緊小魚兒泫然欲泣,原來這看似一本正經的書生其實是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馬車外響起陣陣急促的利箭破空聲,車廂木板雖纏裹了布條防止溼氣侵入,但依舊阻擋不住鋒利箭簇,箭矢洞穿木板半截探進車廂,噗嗤噗嗤的木板穿透悶響中夾雜着幾道金鐵交擊的古怪聲響。
幾道閃爍着銀光的箭簇刺穿了原先小娘子坐着的位置,已經嚇得說不出來話的小娘子渾身顫抖,箭簇劃斷了年輕書生的綁發繫帶,黑髮垂下遮住他的半邊臉龐,小娘子怔怔看着緊挨她身子坐着的年輕書生終於離開,她忽然心裡一絞,彷彿自己做錯了什麼事一般難受。
“山賊!”
馬車外傳來駕車老闆的痛呼,顯然是被之前的流矢所傷,馬車陷進陷阱中,不得已停了下來,山道兩側響起聲勢不小的衝殺聲,車廂中除了尖嘴猴腮的狍子和年輕書生外無不面色慘白,再一轉眼,那狍子已經獰笑着翻身跳下馬車。
此時便是傻子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初出茅廬的俠客兒嘴脣發白,“這狍子竟是山賊內應引我們上鉤!”
馬上頂棚上遮風擋雨的厚布和車廂門簾被亂刀砍碎,三十餘名凶神惡煞的山賊將馬車團團圍住,身形癡肥的山賊頭子用金背砍刀指着車廂裡的衆人猙獰道:“都給老子滾下馬車,否則亂刀剁碎你們喂狗!”
年輕書生跳下馬車,徑直走向負傷滿頭冷汗的駕車老闆,好在只是胳膊上中了流矢,駕車老闆身體糙實,箭鏃鑽入肉裡不深,只見書生手上模糊一瞬,沾染鮮血的箭鏃便被拔了出來,好心的書生掏出一盒價值不菲的金瘡藥,仔細塗抹在老闆胳膊的傷口上,最後直接把金瘡藥留給了駕車老闆,輕聲寬慰道:“傷口已無大礙,之後回家再好生靜養半個月左右便能好的七七八八了。”
憨厚的駕車老闆心底悽然,這年輕書生生得一副菩薩心腸,卻怎奈何自個一行在這裡遇上了山賊,只怕他們被搶光錢財後便要被暴屍荒野,哪來的回家靜養一說?
看到跳下車廂身段妖嬈的小娘子,爲首的那名肥碩大漢目光中**毫不掩飾,拍着狍子的肩膀桀桀笑道:“好好好,這次竟還能意外收穫個壓寨夫人,當真好極,狍子你這次立下的功勞不小啊!”
剛帶着孩子離開家鄉尋夫不過半日光景就要淪落到成爲山賊胯下玩物的悲慘下場,嬌俏娘子面如死灰,抖如篩糠。
尖嘴猴腮的狍子小人得志,揮手叫囂道:“你們還愣着幹什麼?男人都剁了喂狗,女人留下給大王當夫人!”
“光天化日下你們竟敢行如此行徑!”
懷揣大俠夢想的年輕俠客敢於馬踏江湖,自然有着些傍身功夫,木劍無鋒卻極爲鈍重,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俠客兒挽出幾道漂亮劍花,震退兩名包圍上來的山賊,想要拉過身旁拄刀而立的虯髯客殺出一條血路,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現了。
五大三粗體格魁梧的虯髯客兩股戰戰,竟是個窩囊性格,把刀一扔,醜態畢露,將在馬車中費盡心機營造出的高人形象毀的淋漓盡致,雙膝猛然跪地顫抖道:“大王饒命啊,我只是個路過的,僅剩的銀兩都給了駕車老闆,而且我還知道我們幾人中誰最有錢!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