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的臉上是羅格從沒見過的悲怒與傷懷,是被自己最愛的人傷害之後纔會有的不甘與掙扎。
“羅格,我知道你掌握很多資料。關於諾亞人的,關於棱鏡星的,關於梅薩的,你知道很多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但是你卻不肯告訴我。你希望我什麼都不瞭解什麼都不知道,但是你又給了我《預言書》。你也沒有阻止我去研究水晶。那麼我該怎麼理解你這樣的暗示?”
“……”羅格無言。
“我只能想,你是希望我擁有戰鬥力的,你和海恩斯都希望我能在某些方面獨當一面。但同時你們又不想讓我知道真相,你們在隱瞞着什麼。你和他一起對我隱瞞了什麼。”丘看着羅格,語氣已經從述說變成了質問。
羅格一動不動,心口像塞了個石頭堵得喘不上氣來卻還是要逼緊嘴巴。
丘看着羅格,希望羅格跳起來否定自己的說法,然而羅格卻不辯解。
這樣的沉默如同默認,讓丘越想越暗黑。
“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你明知道我是愛你的,我願意爲你去賣命,我不會後悔的。”丘鼻子發酸,眼中淚光閃動。
“丘,不要這麼說。”羅格艱難開口,嗓音乾澀。
“我不是小孩子,不是弱智,我有判斷是非的能力,我希望我能夠得到你的信任和尊重。你爲什麼就不肯告訴我呢?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丘很難過,多日的怨氣積累在一起,讓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和羅格的關係。
羅格微微嘆息。
“丘,不是那樣的,我信任你,我一直都信任你。只是有些事我真的不能告訴你。你要相信我,我這樣做也是爲了保護你!”
丘根本不買賬。“我不要需要你這樣的保護,我需要的是你的尊重!讓我有自己選擇的權力,而不是你替我做出選擇。”
“……”羅格啞然。
“我要去人馬星,你不要阻止我。”丘申明自己的觀點。
“不行。”羅格否決。
“那你告訴我真相!”丘
“我暫時不能告訴你。”羅格。
“什麼?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在你眼裡到底是什麼?”丘又發飆了。
“丘,你是我的愛人,我最在意的人。”羅格也有些煩躁。明明他纔是那個忍痛任得最艱難的人,卻被人口口聲聲說不信任不尊重,不是好愛人。好心被雷劈,裡外都焦了。
“你要是愛我就什麼都不要問,聽我的!”羅格懇求丘,然而丘卻沒那麼好說話。
“我都懷疑這是不是愛情。”丘嘀咕。
“丘?”羅格驚得汗毛都豎起來了。
“我不想被束縛,更不想被愛情束縛,你也想想吧!”丘說完賭氣的站起身,冷着臉走出門去。
離開羅格的休息室,丘來到樓上。
直接去菲林哥哥辦公室。
菲林正在打電話,被人突然闖進來也吃了一驚。再看是丘直奔保險櫃,菲林立刻明白樓下發生了什麼事。他快速地結束了通話,趕在丘打開保險櫃之前衝過去一把按住了保險櫃的門。
“丘,你聽我說。”菲林按着保險櫃的門。
丘只好暫時停手。
“我們談談。”菲林和羅格是有分工的,如果羅格勸不住丘,他就是下一道防線。現在他必須上崗了。
“談什麼?你會讓我去人馬星嗎?”丘半信半疑地看着菲林。
“也許吧,坐。”菲林是指揮官,控制下屬的情緒是他的必修課,他的感染力足夠穩住幾個丘。
丘坐下了,菲林走過去先把房門關上,然後才走回來站到桌子後面。
他的兩個手撐着桌子邊,像審視作戰地圖一樣居高臨下地看着丘。
“丘,我剛剛得到情報,數字星已經在擬定條件,其中有很大一部分跟你有關。”菲林說。
“啊?跟我有關?”丘十分意外。
“是的,你是這場博弈中至關重要的一個砝碼,或者說你是我方談判的支點。”菲林非常確定。
“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驅動水晶球發光的人,唯一可以看到神殿壁畫的人,唯一能夠閱讀預言書詳細內容的人。你掌握着大量人類和其它高級生命不知道的資源。而這些資源就是我們談判不可或缺的籌碼。”菲林說。
丘並不十分認同。“你打算跟他們怎麼談?”
“我們可以談很多,比如用星際高速公路換人質,用預言書內容換人質,用任何只有你掌握而其他人都不掌握的東西跟他們交換……數字星人是癡迷於學習的,只要我們能讓他們感到有利可圖,我們就有機會掌握談判的主動。但是如果這個時候你跑了,丟了或者死了,那我們將失去所有的籌碼,甚至連交易的機會都沒有了。所有人質的性命都會受到嚴重威脅。”
“有這麼嚴重?”丘沒想到自己在數字星這邊有這麼大價值。
“你是整盤棋的關鍵,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我們找不到你了,你覺得會怎麼樣嗎?”菲林問丘。
“……”丘垂下了眼簾。
菲林知道火候到了,只差最後一激。
“艦隊已經裝在完畢,等一下我和羅格就要帶隊出發。我能跟你面對面談話的時間也只有這幾分鐘,現在你要做個決定,你是願意配合我完成通盤計劃還是繼續堅持一個人去人馬星?如果你配合我我會非常感激,如果你堅持去人馬星我會派一艘船立刻送你過去。你想的答案是?”
菲林逼迫丘做出承諾,他知道丘是個顧全大局的人,曉之以理之後就算他心裡還是不樂意他也會勉強答應。
果然,當菲林真的放手讓丘去做選擇的時候,丘反而不肯再任性了。他沉默了一會兒,最後給出了明確的表態:“哥哥,我聽你的。”
“很好。”菲林露出讚賞的表情,而心裡也悄悄鬆口氣。到底親情就是親情,比愛情來得可靠。
菲林走到一旁拿過早準備好的一杯水和一顆膠囊。
“把這個吃了,這是生物跟蹤素。半個月之內我們可以清楚地知道你的準確位置。”菲林把膠囊遞給丘。
“一定要吃嗎?”丘嘀咕。
“要。”菲林把水遞到丘嘴邊。
丘沒法,只好張嘴把膠囊放進去,再吞下一大口水。
“哥哥,埃爾森那邊我要怎麼請假?”丘問菲林。
“我已經幫你請好假了,你重感冒需要臥牀休息。現在你可以拿上你的木頭盒子去馬修那裡報到了。隨便你在那邊做什麼都不會有人管你。”菲林很瞭解丘。
他的話讓丘一直悲催的臉上終於露出一個別扭的笑。
可以肆無忌憚的熬夜也是他現在最想要的。
“要跟羅格說再見嗎?”菲林問丘。
丘搖搖頭。
“那去吧,飛艇在外面等你。”菲林說。
丘去保險櫃裡拿了《預言書》,回頭對菲林說。“哥哥你要快一點,我等你回來送我去人馬星。”
“知道。”菲林目送丘出門。
當晚,一半的艦隊集結出發,浩浩蕩蕩奔赴指定防線。而科技部裡,很多人都在東奔西走詢問情況。
丘的辦公室裡沒人,只有小樹一個人在地上丟水晶球玩。
丘桌上的電話響了,小樹跑過去把電話扒拉到地上,電話自動接通了。
“小樹,是我。”丘的全息圖像跳出來,一尺來高站在電話上。
“哦,我也是我。”小樹站到圖像收集區,它的圖像也顯示出來,乒乓球那麼大的一個筐。
“小樹,我這些天都在外面,你一個人在那邊可以嗎?”丘問。
“可以。”小樹說。
“要不要我接你過來?”丘。
“不要。”小樹。
“那你乖一點,別亂跑,等哥哥回來帶咱們去人馬星。”丘說。
“好的,我知道了。”小樹答得很好。
就因爲答得太好反而讓丘覺得不放心。丘疑惑地看看小樹。“小樹,你做了什麼?”
“沒有啊。”小樹又裝糊塗。
“你的筐穿反了。”丘。
“哦。”小樹趕緊把防護罩扭了180度。
丘“哼”了一聲。
小樹低頭一看,現在才反了。
“小樹,你今天又去作戰部了是吧?”丘已經確定了,這小樹脫了防護罩,又匆忙地穿上連正反都沒看。
“是啊我去那邊了。”小樹承認了。
“見到誰了?”丘問。
“你和你男人。”小樹。
丘翻個白眼。“你想幹什麼?”
“我想看你們征服宇宙。”小樹很誠實。
“……”丘差點噎住。
“你爲什麼不跟他征服宇宙呢?他不是馬上就要去征服宇宙了嗎?你不抓緊時間跟他征服宇宙,等他掛在征服宇宙的路上你就再也沒法跟他征服宇宙了。”小樹像說繞口令一樣說了一大段,核心內容就是問丘爲什麼不跟羅格上演三級片。
“我跟他不是同類。”丘心裡煩惱。
“不是同類又怎麼了?我和你也不是同類。”小樹。
“那不一樣。”丘的表情有些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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