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這是怎麼了？蟲子打進來了嗎？”小人馬樹滾出來瑟瑟發抖。
丘看看牆上的報警器指示燈,自動識別的閃爍信號顯示這是飛船遇到堅硬介質流產生的顛簸。
“怎麼回事,這條航線上次走的時候沒感覺到顛簸啊。我們出去看看。”丘牽着小人馬樹跌跌撞撞走出房間,往艦橋方向走。
艦橋是軍艦的指揮系統所在地。如果有什麼不對,那裡一定是最早知道消息的地方。
丘和小人馬樹一路上遇到不少人,大家急匆匆地奔赴各自的崗位。雖然沒有慌亂出現,但每個人的表情裡都是一樣的詫異。
這種顛簸對飛船來說不算大事,但是在這條千百年來一向暢行無阻的寬闊航線上出現就顯得太異常了。
丘和小樹來到艦橋下方,看到羅格和菲林的身影都在指揮台上。他們似乎正在討論着什麼。
“小樹,這事跟蟲雲有關係嗎？”丘找個角落蹲下來悄悄問身邊的小人馬樹。
“沒有吧,我沒聽說蟲子能阻礙交通的。”小人馬樹雖然害怕但頭腦還算清醒。
“航道突然變窄,難道是空間被擠壓了？”丘拉着小人馬樹到最近的一塊電腦顯示屏上查看公開信息。
系統顯示航道確實變窄了，船隊彷彿進入了流星帶，不停地有各種各樣的小型天體擦肩而過或者在防護罩上爆出明亮的火花。
而電離流也像湍急的河水，翻涌着撲面而來。讓飛船如同行駛在驚濤駭浪中，顛簸不停。
丘被眼前的畫面驚呆了。
“他們是不是迷路了？”小人馬樹指着駕駛臺問丘。
“怎麼可能呢，這條路就好像你家門前的大路一樣你天天都在走，怎麼會迷路呢。”丘小聲說。
“可是我經常在家門口迷路啊，我們那個山谷你不是也去過？迷路是最正常的事。”小人馬樹認真地說。
“……”丘。
“我看肯定是迷路了，不然也不會遇到蟲雲。你之前不也沒撞到過蟲子，是吧？”小樹問丘。
“嗯，是的。”丘倒是同意這一點。
“不過也不對。”丘搖搖頭，“旗艦迷路也就罷了，周圍還有護衛艦呢，大家設定航線的時候一起迷路這說不通。”
“那我沒法解釋了。”小樹攤手。
“等等，我找個人問問。”丘想起來一個辦法。
他在電腦屏上翻找通訊錄。一個個去看駕駛員的名字，很快找到了伊萬和傑克。
“希望不要打擾他們的飛行。”丘按下了請求視頻通話鍵。
幾秒鐘之後，傑克那張桀驁不馴的臉出現在屏幕裡。懶洋洋的。“怎麼啦，大飛艇讓你寂寞難耐想到我這裡來玩嗎？”
“咔咔。去去。”小人馬樹歡呼雀躍。
“你別鬧。”丘按住小人馬樹。看看左右沒人，纔對着屏幕跟傑克說話。
“傑克，你知道這航道變窄是怎麼回事嗎？我記得上次跟達芙妮號過來的時候沒有看到這些情況。”丘說。
“走錯了……走錯了……嗷嗷……”小人馬樹幸災樂禍地叫喚，被丘一腳踢到邊上。
“嗨，這事你操什麼心。只要能飛不就行了。”傑克無所謂地扯扯嘴角。
“那什麼情況會導致這種現象發生呢？”丘問。
“很多啊，”傑克掰着手指頭數。“恆星爆炸，黑洞漂移，量子撞擊或者恐怖襲擊……”
“恐怖襲擊？”丘睜大眼睛。
“是啊，差不多羅格這種級別的恐怖分子就可以製造這樣的恐怖襲擊吧。唉，你別踹我，我就打個比方……”傑克被踹出了屏幕但是聲音還是傳過來。
“大比方也不行。管好你的舌頭，不然牙就沒了。”對面倆人在對面又開始拌嘴。
“牙沒了我用你的。”傑克回嘴。
倆人簡單吵過了之後傑克又回到畫面裡。“總之只要能改變宇宙力場的能量都有可能造成空間變化。它們移動的過程中如果我們剛好走到這裡，什麼情況都可能發生，別說顛簸了，就算現在前面出現一座活火山我都不會覺得奇怪……等等，靠，不會吧。說什麼來什麼。”
“嘟嘟”警報器聲音響徹耳畔，丘被牆壁上閃爍的報警燈晃得幾乎睜不開眼。
但就在這時他通過屏幕裡傑克身後的畫面看到了船艙外一幅駭人的景觀。
一顆巨大的黑色的山峰一樣的東西正以極快的速度向船隊衝來。
“這是什麼？”丘睜大眼看着迎面而來的畫面。感覺好像在高速公路的隧道里面突然看到一塊巨石攔在路中間。
“撞上了撞上了撞上了……”小人馬樹殺豬一樣地尖厲摩擦。把自己縮得跟一把枯木似的。
丘看着飛速而來的東西驚得發不出聲。
速度太快了，完全沒有幸免的可能。
“左右前護衛艦粒子炮準備，瞄準目標發射。”菲林的聲音從機器裡傳來，快速而有力。
“左前翼明白。”伊萬的聲音。
“右前翼明白。”另一個聲音也傳來。
黑色的山峰轉眼就來到面前，就在小人馬樹抓着丘的衣角猛力拉扯的時候，丘只看到兩束光亮彷彿從耳邊飛過。
“轟”的一下，黑色的山峰從中間瞬間開裂，變成無數小碎片燃燒着向四面八方飛去。沉寂冰冷的廣袤太空頓時被暴雨般的光芒映亮。艦隊從爆炸中央的圓形空洞中一飛而過，彷彿猛獸從火圈中鑽出。
“幹得漂亮！”
“好槍法。”
四周傳來一片喝彩聲。
“注意，下一目標出現。”菲林的聲音再度響起。
接下來前方的蟲山一個接着一個，光速不停地閃現，被光束擊中的目標化作一個個火球，轉瞬便無聲無息的消融在了黑暗深處，然而緊接着又會有新一輪火球在前方爆開，像慶典上的煙花，一次次照亮夜空。
“哎呀哎呀，可嚇死我了嚇死我了。”小人馬樹像晨練的廣場大媽一樣一邊嚷嚷着一邊自己拍打着周身。
丘也緩過一口氣。其實他沒那麼害怕，都是小樹在身邊吵的，一驚一乍的搞得他也跟着緊張。
“全體注意，降低速度，加大防護罩能量，量值檢測……”菲林的聲音再度響起，依然是波瀾不驚的指揮腔，讓人覺得剛纔那驚險一幕不值一提。
“是啊是啊，早就該減速了，飛那麼快乾嘛，超速最容易出事故了……慢點飛還能多吃兩頓飯多拿兩盒薯片……”小人馬樹唸唸有詞，跟廣播有問有答。
艦隊迅速調整速度，小小的慣性之後，顛簸感少了一大半。防護罩更加明亮，而窗外的蟲雲也看得更加清晰。
“喂，丘，你還在嗎？”傑克的聲音再度響起。
“我在。”丘回答。
“現在沒事了?...
，要不要帶着你的小夥伴過來玩？”傑克發出邀請。
“哦，謝謝，我們不過去了。我還要回去查資料。”丘跟傑克道別。
小人馬樹不高興地在腳邊扭動起來。
“爲什麼不過去啊，爲什麼不過去啊，長路漫漫孤枕難眠，旅途中去拜訪一下朋友是一件多麼風雅愜意的事情。你爲什麼不過去啊，人家都邀請我們了，萬一請我們吃飯呢，你爲什麼不過去呀！”小人馬樹不依不饒地嘟囔。
丘嘆口氣，想了想對小樹說：?“去那邊要坐穿梭機，萬一消殺不嚴有蟲子跟進來咬你怎麼辦，你不怕嗎？”
“啊哦！”小人馬樹一愣，它可沒想到還有這一點。
“你要冒生命危險去拜訪朋友嗎？”丘再問。
“我不……我認爲生命是最寶貴的，朋友輕如鴻毛，不是，我們，我們應該在環境安全生活美好的時候拜訪朋友，這樣才能讓他們放心地請我們吃飯。”小人馬樹羅裡吧嗦地自己跟自己解釋。
“走啦，回去查資料。”丘扯扯繩子。
“啾啾！”走到房門口時，丘的通訊器響了。
“丘，剛纔那塊小行星是一座有上萬年曆史的冰山，裡面凍着密密麻麻的蟲子。我讓打撈艙給你捉了一些碎片，你去隔離艙門口取一下吧。”菲林的聲音傳來。
“好的，哥哥，我就去。”丘把小樹推進門。
“你幹嘛去？”小樹問。
“我去取一些樣本。”丘說。
“什麼？他還把蟲子弄進來了？天殺的，這是要謀殺我啊。”小人馬樹又瘋了，滿地跑着打滾。
丘無奈地看着它。“喂，我可以順路去餐廳，你要吃宵夜嗎？”
“你等等。”小人馬樹立刻爬了起來。走過來站好，掰着樹葉對丘說：“來一份全家桶，一份招牌套餐，一份廚師推薦，還有還有，要三，不，五盒薯片茄醬味的……嗯，我吃這麼多夠了吧？”
“嗯。肯定夠了。”丘點頭。
艦隊抵達人馬座的時間比預期要晚一些。
遠遠望去人馬座與上一次見到時別無二致。依然是薄紗上點綴珍珠般，古老，神秘，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