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來到達芙妮號,丘已經是輕車熟路。
此刻的達芙妮號非常安靜。艦隊官兵們大部分都已經去休息,只留下少部分人在繼續工作。
丘一路打聽着找到德爾中校所在的會議室。裡面煙霧繚繞,筋疲力盡的一羣人卻還不肯散去,繼續在裡面爭論着什麼。
丘敲門走進去。
本特利中校,德爾中校還有其他幾個領隊從地圖上擡起頭。
丘看到顯示着地圖的桌面上已經被他們圈圈點點勾畫得如同一張蜘蛛網了。
看到丘進來,本特利沒好氣地把手裡的電子筆“啪”地拍在桌上。
“中尉,你這個時候不投奔你哥哥去尋求安慰跑來這裡幹什麼?誰讓你來的?”本特利。
“是瑪蒂娜長官允許我過來的,作爲埃爾森中將指定的負責人。我想了解一下您這邊的情況。請你告訴我你們這一隊遇到了什麼?”丘秉着公事公辦的原則說明來意。
德爾中校悄悄扯了本特利一下,叫他收斂一點。
然而本特利中校跟吃了槍藥一樣,根本不肯收斂。
“你一個小小的中尉也算負責人?你也想知道我們這邊的情況?好啊,你好好看看,我們這邊死了三個傷了六個,全艦隊都變成了人質走不了,這都是你乾的好事,你現在滿意了嗎?”本特利越說聲音越大,最後居然已經在拍桌子。
“……”丘不與他爭執。
本特利反而變本加厲。“我們失蹤的時候你在哪兒?大家都在忙着救人的時候你又在哪兒?現在跑來看熱鬧了?我需要你來嗎?我用得着你插手嗎?”
本特利拍案而起。
旁邊的德爾中校不得不站起來拉住本特利。“行了兄弟,你該休息了。發脾氣對傷口癒合不好。”
“你怎麼回事?你幫他說話?”本特利瞪起沒受傷的一隻眼望着德爾。“你沒看出來他是誰派來的麼,他跑到我的地盤來讓我跟他彙報,你眼瞎了看不見嗎?”
德爾悶笑。“對,我眼瞎了,我眼瞎。”
德爾使個眼色,立刻有人上來扶住本特利中校。
本特利罵罵咧咧地被勸走了。
丘站在原地,耳朵裡面還被吵得嗡嗡響。
德爾回頭看看丘,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別理他,他最近心情不好。”
“我知道。”丘對德爾心存感激。
“坐吧,我們有一些發現需要跟你討論一下。”德爾親自給丘倒了杯水,又讓人送了兩盤曲奇餅過來。
會議重新開始,大家心平氣和講事情。
德爾介紹情況:“我們在營救本特利那一隊的時候發現這麼幾個情況:一,有生物裝扮成你和奇駿的模樣騙他們進入森林;二,他們的通訊器跟我們一樣進入森林後失去功能;三,他們沒有見到樹木快速移動,但是他們遇到了刺鼻的黑色迷霧;還有最不可思議的第四點,他們在叢林中的一個湖面上看到了我們。”
丘:“我們?”
“是的,就是奇駿領着我們在山頂平臺看山谷的那個畫面。你看。”德爾說着拿出一幅示意圖給丘看。
畫面上是一片樹林,中間又一個豁口,豁口處站着幾個背對鏡頭的人。正是丘那一隊人,連順序都準確無誤。畫面的遠處是兩山相夾的山谷。
“他們當時看到湖裡有我們的圖像非常吃驚。但是他們想盡辦法都無法把看到的畫面拍攝下來。”德爾。
“這,還真是奇怪。”丘迅速分析了一下,這不是常見的自然現象,可也不可能是人爲的。這是怎麼發生的?
“更不可思議的是,在我找到他們一起往回走的時候,我們第二次路過了那個湖。我和他們一起又看到了你。”德爾。
“啊?”丘問。
“我們看到你和研究院的幾個人開着一架飛艇在山谷裡兜圈子。”德爾說。
“你們看到這個了?”丘再度被震驚到。
“你用繩索槍射中了巖壁上的一個小洞,然後你們合力把飛艇掛在巖壁上。你還出來爬上巖壁給飛艇栓了兩個保護點,有這樣的事吧?”德爾細細描述。
丘不停點頭。“有,都有。”
千真萬確!
細思恐極!
“我們每一個人都看到了這幅畫面,而且畫面是完全相同的。這是什麼原理?你覺得這是猴子製造的幻覺嗎?”德爾問丘。
“……”丘微微搖頭,這跟猴子的招數完全不同。
隔着幾十公里,密閉山谷內的圖像能夠被實時傳輸到樹林裡的一個湖中。這樣的技術不是不可以有。只是這樣做的人會是誰?他爲什麼要建立這樣一個系統?
“我會把所有情況彙總起來一起彙報給埃爾森中將,你們在山谷裡的事我也會提到。希望你們回去能夠好好研究一下,儘快找到答案。”德爾中校示意丘會議就到這裡,他也該去休息一下了。
“是,長官。謝謝您。”丘跟着德爾一起起身。
大家陸陸續續朝外走。丘要去坐穿梭機,德爾要去見羅格,倆人正好一路。
“本特利以前脾氣不是這麼壞,這場單戀把他改變了。”德爾跟丘說。
“他是單戀?”丘看向德爾。
“嗯。本特利是瑪蒂娜的中學同學,一路跟隨瑪蒂娜直到現在。他對瑪蒂娜的用情連傻子都看得出來。”德爾嘆息。
“那他們倆爲什麼沒成?”丘問。
“這還不是因爲你哥哥,瑪蒂娜本來就不是特別情願跟本特利。剛好菲林出現了,瑪蒂娜一下子就迷上了菲林。”德爾。
“原來是這樣。”丘心裡有點同情本特利了。
“我哥哥會娶瑪蒂娜嗎?我看他們挺好的,他們爲什麼還不結婚?”丘問德爾。
德爾笑着搖搖頭。“愛情讓人眼瞎啊,得不到的拼命去爭去搶,得到的又不珍惜。”
“……”丘心裡不大舒服。
德爾意看了看一臉失落的丘,忍不住低聲音勸說:“你哥哥只是不喜歡女人追他。他早晚會想清楚的。本特利只是固執,他早晚也會知道放棄。我們真正擔心的不是他們。”
“嗯?那是誰?”丘看向德爾。
德爾看看左右沒人,貼在丘耳邊說。“是羅格少將。”
“哦?他怎麼了?”丘強烈好奇。
“他家是權貴家族,要保證家族利益政治婚姻不可避免,而他是家裡唯一的孩子。你想他的未來能幸福嗎?”德爾。
丘感覺自己的心被狠狠扯了一下。
“我們都在猜,他未來的女友會是誰,是新一屆內閣成員,還是下一屆總統的親戚。”德爾說。
“他不娶不行嗎,一個人不行嗎?”丘聽見自己的聲音變得好像本特利一樣高亢。
“恐怕不行!”德爾意味深長地看着丘,過了一會兒幽幽嘆口氣。“你覺得他強大那是因爲你比他弱小。但是在比他更強大的人面前,即便他是太陽,也抵擋不住來自父母家族的壓力。”
“是這樣……”丘感覺有什麼東西堵住了自己的心口。空氣無法流通,呼吸無法進行。
“每個人都有艱難的選擇,再厲害的人也不例外。”德爾像個哲學家一樣,說完這句至理名言話他走進了隔離門。
丘站在門外,木頭一樣立着足足有一分多鐘。
最後丘打開通訊器撥通羅格少將的電話。
“丘,你找我?”羅格少將立刻接聽,語氣中有幾分驚訝。
“將軍,我已經想好了。”丘憋着一口氣。
“哦?想好了什麼?”羅格。
“我想要留下!”丘。爲你!
“……”電話另一端有瞬間的沉默。
丘料到會是這樣。所以他不解釋,靜靜地等着,等羅格追問。
然而羅格沒有,沒有追問,也沒有勸說。他只用他溫和暖心的聲音輕聲說:“好。我知道了。”
既然給你決定的權力就尊重你的決定,後面再多的麻煩有我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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