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餐之後秦東就準備去找房子住,畢竟他手下的人太多了,一般的車馬店都住不下,只有租房子才能住下,格布烏斯說這裡他是地頭蛇,人面廣,地頭熟,他下午派人去打聽哪有一房子出租,秦東也深覺有理,因此將此事交給格布烏斯去辦,自己則帶着阿法爾德等人去尋找自己的母親。
秦東對君士坦丁堡並不是很熟悉,他畢竟是鳩佔鵲巢,靈魂佔據了別人的身體,吸收的都是近幾年的記憶,對於小時候的記憶獲取得不多,而且時間已經過去了七八年了,君士坦丁堡也因爲發生過戰爭,城市格局有一些變化,但大致的輪廓並沒有變,這不妨礙他尋找自己以前住的地方。
以前他們家住在東北角的貧民區,那裡到處都是住的窮人,秦東的父親因爲商隊所有貨物被搶了,身上的銀錢所剩不多,只能在貧民區買了一棟房子住下,後來才娶了他的母親。
通過一些依稀的記憶,秦東找到了以前的那個貧民區,與記憶中的印象重合之後變得更加清晰了,沒錯,就是這裡。
還是哪棵粗脖子樹,一條臭氣熏天的小巷子,小酒館房頂上破爛的亞麻布招牌無力地下垂着,這塊破爛布招牌也不知道掛了多少年了,現在都還在。
巷子裡幾個光着屁股的小屁孩子蹲在屋檐下玩着石子,看見秦東等人個個衣着不凡,而且身背武器。都面『露』驚懼的目光躲都遠遠的。
白天小巷子的人很少,人們都出去討生活了,迎面走來一個身材臃腫的矮胖女人。身上穿着破舊的粗布長裙,臉上和粗大的脖子處的汗珠不斷往下滴,見這麼多人過來,女人提着用藤條編制的籃子走到了街道邊上,籃子裡堆滿了衣物,秦東依稀記得這個女人,他當即叫道:“是捷琳娜大嬸嗎?”
那女人聞言一愣。她沒想到這羣衣着不凡的人中竟然有人認識自己,她仔細打量着秦東,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你是……?”
秦東見果然是捷琳娜大嬸。連忙走過去道:“捷琳娜大嬸,我是秦東,您還認識我嗎?秦東,你還記得嗎?”
“你是秦東?噢。我的天哪。你這個小崽子這些年跑到哪兒去了?你可把你母親急壞了,感謝上帝,你終於回來了,噢,真是太好了!”捷琳娜認出秦東後情緒激動起來,竟然留下了眼淚。
兩人寒暄一番,秦東這才問道:“捷琳娜大嬸,我母親在家嗎?”
聽秦東問起他的母親。捷琳娜臉『色』一變,隨即才向秦東慢慢說起他母親卡洛琳:“自從七年前那次匈奴人來了之後。出城幹活的你的父親和三個傭人全部再也沒有回來,後來你母親發現你也不見了,當時就急壞了,等匈奴人走後每天都出城去找你們,一直找了一個多月,把成爲方圓幾十裡都找遍也沒找到你們,她這才相信你們可能已經死了,或者被匈奴人抓走了,隨着時間的延長,你的母親精神越來越不好,經常一個人自言自語,而且你父親不見之後,她的生活來源就成了問題,我見她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就帶她一起去給貴族老爺和富商們洗衣服養活自己,這麼多年總算撐過來了,不過她的病一直沒有好轉的跡象,前段時間有一夥羅馬人突然出現在你們家,他們中領頭的人說是你母親的親戚,而且還是羅馬貴族,見你母親這副模樣就想將母親帶去羅馬養病,於是你母親被這個親戚帶去了羅馬,孩子,你要是早回來一個月,你就能見到你的母親了!”
秦東的臉『色』變了,他連忙問道:“那我這個親戚有沒有說是我母親的什麼人呢?”
捷琳娜大嬸想了想說道:“他好像說是你母親同父異母的兄弟,也就是你的舅舅!”
秦東心中大『亂』,他被匈奴人擄走的時候已經十歲,那時候已經有非常清晰的記憶了,而且開始懂事,從他得到的記憶中發現,他的母親從來就沒有活着的兄弟姐妹,是一個孤女,父母兄弟姐妹全部在一次戰爭中被日耳曼人殺死了,後來才一個人逃難到了君士坦丁堡,否則的話,憑他的父親這樣一個從東方而來卻被搶了貨物,身上並沒有多少錢的商人怎麼可能娶到好人家的女兒?也只能娶他母親這樣無父無母的孤女。
捷琳娜的話讓他意識到這件事情不尋常,有人假冒了他的舅舅,並且以他舅舅的名義將他有些神智不清的母親接走了,這人到底是什麼人?有什麼目的?
秦東聽了捷琳娜的話之後感覺突然一個晴天霹靂一般,他來君士坦丁堡的其中一個重要的目的就是找到母親,這個女人太苦了,現實卻是他的母親被一個莫名其妙突然出現的所謂的舅舅接走了。
秦東險些方寸大『亂』,他強自穩定自己的情緒,對捷琳娜道:“原來是我舅舅,我聽我母親說起過,只是一直沒有見過,看來我得去一趟羅馬了,這一去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迴轉,捷琳娜大嬸,我家的房子還在吧?”
“在的,在的,你的舅舅將你母親接走之前對我說過,拜託我幫忙照看你們家的房子,說如果以後你回來了,就把房子交給你,並且讓我告訴你,是他接走了你的母親,讓你去羅馬找他!”
秦東徹底明白了,捷琳娜的這番話徹底證實了是有人在故意針對他,並且用他母親的安危來要挾他,至於對方有什麼目的,他暫時還不得而知,他深吸一口氣穩定了一下情緒說道:“大嬸,我可能過一段時間要去羅馬,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而且這麼多年沒有見您和那些鄰居了。我想今晚在我家裡請您和附近的鄰居們一起共進晚餐,希望您幫忙通知一下週圍的鄰居,天黑的時候一定要過來!”
“行。這事包在捷琳娜大嬸身上,走,先跟我去我家,我去給你拿你們家的鑰匙!”捷琳娜當即答應,她見秦東身上一身上好的布料衣裳,而且身後還跟着這麼多隨從,想必是發了財。因此也沒有拒絕。
秦東家的房子在這貧民區還算是上好的房子,佔地面積有一畝左右,前後兩排房子。中間一個大院落,歐洲的房子基本上都是石頭砌成的,結實耐用,秦東家的也是如此。房子長時間沒有人住。裡面到處都是蜘蛛網,地面和桌子上都是灰塵,院落裡滿地都是樹葉,還有很大一股黴味。
等捷琳娜去忙活之後,秦東當即讓阿法爾德等人一起將家裡打掃一遍,裡裡外外清掃乾淨,經過打掃後的房子裡和院子煥然一新。
捷琳娜大嬸是一個非常能幹的女人,秦東將宴請鄰居的事情交給她『操』持之後。她很快就請來了十幾個附近的鄰里『婦』女,並用秦東給的錢買來做酒席的原材料和酒水。桌椅板凳不夠,她又讓人去向別人家借了一些過來,湊了二三十桌。
這些事情有捷琳娜大嬸去忙活,秦東很放心,一個人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分析着到底是誰將他的母親接去了羅馬,這個問題非常關鍵。
通過捷琳娜大嬸提供的線索,他基本上排除了匈奴內部的人,也排除了東羅馬帝國的人,如果是匈奴內部和東羅馬帝國的人,就完全沒有必要把他的母親接到羅馬,這是多此一舉,再者說,東羅馬帝國還用不着這一招來對付他這樣一個小小的千夫長,而且他升任千夫長才一個多月,名氣還沒那麼大,如果東羅馬帝國對付他這樣一個小小的千夫長,估計東羅馬帝國的官員都閒得蛋疼了。
思來想去,秦東認爲接走他母親的必定是西羅馬帝國方面的人,而在西羅馬帝國與他有仇,而且仇還不小的,唯有一個人,那就是奧里斯特斯,這個原本是匈奴帝國的國務秘書的傢伙。
秦東心裡很着急,但他知道急不來,再着急現在也找不回母親,按照時間上推算,恐怕母親現在已經身在西羅馬帝國都城拉文納了。如果他推斷的沒錯,奧里斯特斯的目的只是想在某一個時間用他的母親作爲一張可以威脅他的牌,並不是要加害他的母親,這個時間並不確定,也許幾年以後,也許是十幾年之後,如果是這樣,母親在羅馬應該會受到很好的照顧,想通了這些,秦東心裡好受了一些。
這時阿法爾德走過來說道:“大人,我認爲我們不必在別處租房子了,您這裡雖然簡陋了一些,但地方夠大,如果我們在院子裡搭個棚子,再找木匠做一些牀鋪,或者直接去買,應該可以住下我們這次來的七八十人,只是所有人都住在一起有些吵鬧!”
秦東想了想說道:“既然這樣,你帶幾個人去附近看看是否有現成的牀鋪買,如果有就買回來,買一半,這裡畢竟是我出生的地方,左右都是街坊鄰居,大家都是熟人,住在這裡互相也有個照應,而且我們在這裡的時間應該不長,辦完了事情就會回去,不過我們還是要在外面租房子,狡兔還有三窟呢,萬一出了事情,我們還有其他的地方可以藏身,不會被追得無處可藏!一半人住在這裡,另一半人住在格布烏斯爲我們租的房子,另外我們自己租一處房子備用,這最後一處房子的位置只能我們兩個知道,不要告訴任何人,如果出了事情,這裡的房子和格布烏斯爲我們租的房子都暴『露』了,我們就帶着所有人轉移到備用的房子落腳!你現在就去辦,天黑之前回來!”
阿法爾德點頭道:“好的,大人,我去了!”
捷琳娜大嬸是一個非常能幹的女人,在她的組織安排下,天黑之前接近三十桌酒席已經準備好了,天黑之後,街坊鄰居都陸陸續續到來,秦東跟他們一一問好,有些鄰居問秦東現在在幹什麼,是不是在外面發了財,又有些鄰居問他是不是在外面做了官,還有些鄰居對他說他們的女兒還沒有嫁人,正好跟秦東的年齡相當,要把他們的女兒嫁給秦東坐媳『婦』,嚇得秦東連連說自己已經有媳『婦』了才把那些熱情的鄰居給打發。
在這個時期,由於匈奴人帶來的民族大遷徙使得歐洲人對於跨民族嫁娶之事並不是很排斥,比如說西羅馬帝國的軍事統帥埃提烏斯就有蠻族血統,羅馬帝國的很多高級官員和將領都有蠻族血統,在隨後的幾個世紀裡,只有一種純血統的歐洲人基本上很少了。
到了晚上八點鐘左右,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秦東的家裡和院子中早就點起了許多火把,院子裡一片通亮,到來的鄰居在阿法爾德等人的安排下都坐在了餐桌上,一份份菜餚和食物被端上了桌子,酒水也被拿了上來,按照慣例,秦東先是說了一通,無非就是感謝街坊鄰居這些年幫着照看了他的母親,他對此非常感謝,說完之後就讓大家開始就餐,他還端着酒碗給一桌桌的鄰居們敬酒,歐洲這個時期哪有什麼敬酒之類的習慣?鄰居們都對此很新奇。
一桌桌敬下來,到最後秦東已經是爛醉如泥,他原本就因爲母親不見了而心中焦急,擔憂,心情非常不好,但臉上又不能表現出來,還要將這幫鄰居招呼好,因此越喝越傷心,越喝越想喝,到最後卻醉了。
第二天上午,秦東醒來的時候頭疼得厲害,連續喝了幾杯冷茶之後才感覺好了一些,洗漱完畢之後吃過早餐,他發現院子裡的自己人少了很多,便找來一個手下護衛問道:“我們一共有七八十人吧,怎麼這裡只有一半人?”
那護衛答道:“大人,格布烏斯老爺派人來說他已經幫我們租好了一處房子,七八十人在這裡太擠,阿法爾德大人已經帶着一半的人轉到那邊去住了!”
秦東一拍腦袋,看來昨晚喝得太多,把這事兒給忘了,他揮揮手道:“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待那人走後,秦東抖擻精神帶着幾個護衛出去了,準備去大街上轉轉,母親不見了,但她的安全應該沒有問題,暫時只能放在一邊,等以後再想辦法,現在他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