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飯的時候,楚天齊特意留意了一下,果然,小姚和廚房的師傅說,要專門給寧鄉長帶飯。楚天齊心中大定,同時充滿了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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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楚天齊忙的夠戧。雖然各個鄉領導都領了一些抗災的任務,但畢竟他是主管農業,因此,他的工作內容很多。無論是農業受損情況,還是蔬菜運輸存在問題,也或者是學校復課的事情,大家依然會找到他。
在這幾天,寧俊琦對楚天齊仍舊很平淡,和原來的關係極其融洽比較,就是一種冷淡。他感覺到,她在儘量減少與他單獨相處的機會,即使不得不單獨接觸,她也會盡量長話短說,縮短時間。有時,能用電話說清楚的事情,就不會見面才說。但她又對他沒有冷言冷語,也不失禮貌,但正是這種平靜讓他非常難受,這明顯就是拿他當外人看待。
七月三十日,贊助新校舍的桌椅及文具,全部運到。楚天齊出席了捐贈儀式,參加儀式的有縣教育局的一個副局長,還有企業代表。晚上,在青牛峪鄉崑崙飯店舉行了答謝晚宴,晚宴由青牛峪鄉長寧俊琦主持。這是寧俊琦受傷後,第一次走出辦公室,出現在大家面前。楚天齊注意到,她已經行走如常,看來腳傷是徹底好了,他替她高興。
寧俊琦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和祝酒辭,教育局副局長代表縣教育局對捐贈企業表示了感謝,企業代表做了積極、熱烈的迴應。
整個晚宴其樂融融,賓主盡歡,可是盡歡的人不包括楚天齊,他心中更多的是苦澀。這幾天以來,寧俊琦對他一直冷淡有加,尤其是在晚宴上,更是對他客氣的生分,讓他心中苦悶不已。
本想借着酒意,去向她一探被冷淡的原因,順便談談心,可是天不遂人意。先是企業客人和教育局領導在鄉長室談話,他只好回到自己屋裡等着,後來酒勁上頭,沉沉睡去。待楚天齊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了。都這個時間了,還怎麼去談心?如果真去了的話,那就是騷擾了。他只得嘆息一聲,在牀*上翻騰了很久才睡去。
他殊不知,有一個人兒也是在期待和忐忑中久久不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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捐贈桌椅的第二天下午,楚天齊到縣裡參加教育局的會議。會議由縣教育局局長主持,主管教育副縣長出席會議並講話。教育局各副局長和各股室負責人及縣政府一些科室負責人、各鄉鎮主管教育的副職、各學校校長參加會議。會議主題就是迎接省普及義務教育驗收組,驗收時間大概在九月中下旬。
這次驗收是最後一次驗收,驗收仍然採取抽樣方式,但縣裡要求各校都要做好充分準備。驗收主要針對軟件和硬件兩方面進行,軟件就是指學校教學、學生素質、學生入學率、流失率等一些數據,硬件主要就是校舍及一些教育設施、器材的配備情況。仍然是教育口負責軟件工作,政府口負責硬件工作。
當天晚上八點多,楚天齊回到鄉里,他這才知道,下午縣領導到青牛峪查看了災情、慰問了羣衆。帶隊領導是縣委副書記馮志國,還有縣委、政府的人,以及農業、扶貧等一些科局的人。鄉里有書記黃敬祖、鄉長寧俊琦以及在家的副鄉長及相關股室負責人蔘加。
楚天齊回到鄉里的時候,馮志國等一行剛剛離去,楚天齊暗暗慶幸今天去了縣裡。否則,還得隨隊慰問,到時,他看馮志國別扭,也肯定會給馮志國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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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齊不敢怠慢,轉天,立刻馬不停蹄到學校檢查,查漏補缺。十多天的時間裡,他和鄉總校校長張曉峰,把全鄉所有的學校都跑了一遍。雖然之前做了很多工作,但在實際檢查中仍有許多不如意的地方。他們及時處理了一些問題,對實在不能解決的也進行了合理隱密規避。這些事情看起來不大,但要是正好被驗收組看到,可能就會影響整個驗收工作。經過這麼一處理,楚天齊和張曉峰心裡都踏實了不少。他們力求以能做到的最好狀態,迎接驗收組驗收。
在各級政府與當地羣衆共同努力下,抗災救災工作取得了很大成果,災後重建和生產工作很快步入了正軌。尤其是青牛峪的一些前瞻性工作,在大災來臨時,發揮了重要作用。就拿菜地裡修建的泄洪和抗旱引水渠來說,及時把洪水排出,有效疏通了水中的泥沙和雜質,對蔬菜幾乎沒有造成任何影響。既使有很少影響的,經過及時處理,也把影響降到了微乎其微。還有其它的一些措施,也發揮了重要作用。而這些措施的直接促成者和領導者就是楚天齊。
其它鄉鎮和青牛峪相比,不是沒有措施,就是措施不全,或者是措施實施不得力,因而多遭受了很大損失。
普及義務教育、蔬菜銷售、抗災救災、招商引資的事,讓楚天齊忙的不亦樂乎。平時在鄉里的時候都很少,不是去村裡,就是到縣裡,也或者到外地。
工作充實,填補了因被寧俊琦冷淡的空虛。同時,經過這十多天,他也想通了,他認爲:其實那天發生的事可以說是一種誤會。因爲他們之前確實互有好感,關係也在一直向前發展,只是誰都沒有捅破那層紙。那天忽然發生的事,讓二人有了第一次真正的親密接觸——親吻,當時二人也覺得很自然,都面對了這個現實。晚上,當寧俊琦一個人仔細想這件事的時候,才發現了這件事情的突然,也才覺得不好接受,所以她哭了,把眼睛都哭腫了。
對於寧俊琦對自己的冷淡,楚天齊沒有一點怨言,相反,他覺得是自己的一時衝動,讓她受到了傷害。他感到內疚和深深的自責,尤其是看到寧俊琦日漸消瘦的身影,他的這種負罪感更重。於是,他就用工作麻醉自己。他告誡自己:感情不是生活的全部,無論感情出現怎樣的波瀾,生活還得繼續。他也期盼她能想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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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暴雨後的半個月時間裡,每個人忙的忙、閒的閒,忙的內容和忙的程度也不盡相同。但大家也都有着或多或少、這樣那樣的煩惱,蔣野這些天就一直煩惱不已。這不,他又自己喝上悶酒了。
首先是對於抗洪工作分工安排不滿。一開始,把他分到和黃敬祖一組時,他高興的鼻涕泡都快出來了,他認爲這是極大的榮耀,是黃敬祖對他的眷顧。黃敬祖是誰?是青牛峪鄉的黨委書記,說的不客氣一點兒,就相當於全鄉的土皇帝。蔣野認爲,雖然寧俊琦、楚天齊等現在跳的歡,但如果黃敬祖要收拾他們的話,還是易如反掌。黃敬祖能讓自己和他一組,就是在故意擡高自己,這還不羨煞衆人。
雖然黃敬祖和蔣野一組,但黃敬祖經常不在,他這個副組長就相當於別的組正組長,這又讓他覺得高人一等,在人前也不免得瑟一番。
可是時間一長,他才發現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在鄉里開會時,鄉長直接把一組的任務都壓到了自己頭上,讓自己倍感壓力頗大。在去村裡時,十回有九回半是給村民處理問題,又回回都有村民不滿意,甚至大吵大鬧。
面對農民的詰難,可他又沒法明確答覆,因爲農民提出的問題基本都涉及農業或是扶貧的事,這兩項工作歸楚天齊和郝曉燕分管。自己沒有這方面的權利,卻要替他們擦屁*股,往往擦不盡,還要弄自己一手屎。回頭向書記和鄉長彙報時,又往往會被批評“工作不力”。對於和黃敬祖分到一組的事,他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還有一件事,也讓他憤憤不平。書記和鄉長答應表彰的事,到現在沒了下文,肯定是黃了。爲此,他在八月初的時候,曾以讓鄉長幫忙斧正發言稿的名義,去找過寧俊琦,可寧俊琦告訴他“書記暫時讓把這件事放一放”。蔣野當時還以爲,這是寧俊琦在以黃敬祖搪塞自己。
於是,蔣野瞅準黃敬祖在辦公室的機會,直接上門去求證了。得到的答覆,和寧俊琦講的一般無二,還說是爲自己好。他當時很不客氣的質問了一句“爲什麼”,結果卻換來黃敬祖的一頓臭罵,說自己不識好歹,輕重不分,簡直就是“棺材裡撓癢癢—不知死活”。
蔣野當時真想破口大罵:你黃敬祖兇什麼兇,胡三就是你的小舅子,你以爲老子不知道?還嚇唬老子。媽的,要是老子進監獄,你也脫不了干係,小舅子在你當書記的青牛峪胡做非爲,你能不知道?鬼才相信。
想是這麼想,蔣野當時還是選擇了那個字——忍,不到萬不得以的時候,還是不要抓破臉。誰讓人家嘴大,自己嘴小呢?
他氣黃敬祖和寧俊琦這就是在玩人,就好比,先給弄了一個香噴噴的蛋糕,讓聞味。等到自己想張口吃的時候,卻被告知上面被人吐了唾沫,這不是成心噁心人嗎?黃敬祖還說怕給自己獎賞後,引起胡三的注意,導致對方報復自己。這他*媽的純屬騙老子,胡三怎麼的也得判幾年,等他出來了,這事早他孃的過去好幾年了。
想着煩心事,蔣野是越喝越不心寬,也越喝越迷糊。
忽然,手機響了起來。他胡亂按下接聽鍵,裡面立刻傳來了一個公鴨嗓的聲音:“蔣哥,你很滋潤吧?兄弟可想你了,等那天有空了,老弟去看看你。”
“你是胡三?”蔣野的酒一下子醒了大半,驚呼道,“你怎麼出來了?”
胡三的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哈哈哈,你是不是盼着老子死在裡頭啊?”
“我……”蔣野剛說了一個字,手機裡傳來“吱”的響聲,沒了動靜。他一看自己的手機還亮着,肯定是對方手機沒電了。他非常慶幸,同時又非常擔心,擔心手機再次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