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齊不禁一怔,旋即道:“劉拙能出什麼事?他剛從我辦公室出去時間不長。”
“那,那怎麼打不通他手機,你又從我們家匆匆離開了?”手機裡聲音很是焦急,“要不你幫着叫叫他,我和他說說話。”
“他呀……”楚天齊遲疑了一下,斟酌着用詞。
手機裡女聲變馬了男聲:“小楚,別聽劉拙他媽胡咧咧,你那麼忙哪有時間傳話?你這時間還在睡覺吧,哪能去找劉拙?”
聽得出,男聲雖然是阻止語氣,但其實和女聲的意思一樣:希望和劉拙通話。此時楚天齊已經想好了說辭,便故意壓低聲音:“劉哥、嫂子,你們旁邊沒有別人吧?”
“沒有,沒有。”男、女聲交互響起。
“沒有就好。我告訴你們,縣裡要來很大的上級領導,我們正在準備接待工作,要不我昨天也不會連夜回來。我剛剛派劉拙和其他人去市裡做銜接工作,敲定上級領導到來的時間和相關接待事宜。按照規定,除了帶隊的副縣長外,他們幾個都不能開手機,以免泄露秘密。”楚天齊編出了自認符合邏輯的說辭。
“是這樣啊!”手機裡的男聲帶着質疑,“咱們縣去年也來了一回大領導,副國級了。當時也只開會要求我們保密,並沒要求大家一直關手機呀。”
楚天齊故意笑了一聲:“劉哥,領導和領導級別有差異,實職和虛職也不一樣,接待規格自然也有區別,這個你肯定清楚。另外,恕我直言,以你的身份,接待上級領導時,肯定僅是陪同人員,頂多露個面,在後面跟着。而我們政府一把手卻必須是親自接待,要負責介紹、講解,還要和領導一同出行,甚至一起用餐,對我們的要求也要嚴的多了。”
“是,這倒也是。”手機裡男聲停止。接着又是女聲,“是接待上級領導呀,那就好,那就好。要是劉拙什麼時候方便,能允許打電話的時候,你就讓他給我們回一個,省得我和他爸惦記。”
“嫂子,你放心,接待任務一結束,他就能通話了。”停了一下,楚天齊又道,“其實這次劉拙放假沒回家,就是在做一些接待準備工作,也在隨時等着消息,只不過那時候還沒確定來不來。現在也一樣,別看準備了這麼多天,別看讓去市裡等指示,也許領導行程還有改變可能,沒準說不來就不來了。”
女聲傳來:“那好,那我們不打擾你了。小楚記得來家啊。”
“嫂子,劉哥,等以後回去再見面。我這兒還有事,先不說了。”楚天齊道。
“不說了,掛了。”手機裡聲音戛然而止。
放下手機,楚天齊長噓了一口氣。
剛纔打來電話的,是劉拙的父母。其實在接到自己母親電話的時候,楚天齊就意識到,劉拙父母可能要打聽。自己昨天從他們家走的那麼匆忙,難免引起懷疑,最起碼對方也會關心自己到沒到。所以才和母親講了“上邊大領導要來”這個說辭,以備劉文韜夫妻向自己家裡打聽。只是沒想到他們電話來的這麼快,還差點沒應對上來,還好夫妻倆搶話,否則自己還難以自圓其說了。
看了眼時間,還不到六點,楚天齊靠着椅背,閉上了眼睛。他要思考一些事情,也順便養養精神。昨晚在接到喬海濤電話後,楚天齊便迅速離開劉文韜家,打電話讓雷鵬送自己到車站。聽聞好哥們有急事,雷鵬便要開車直接送到安平,被楚天齊拒絕了。雷鵬好不容易休息一下,不能讓其跑夜路,也不能讓其知道劉拙的事。這倒不是對好哥們不信任,但楚天齊擔心萬一雷鵬說禿嚕了嘴,讓別人聽到,或是讓劉文韜知道,都要非常麻煩。
結果坐了多半夜火車,才趕回安平。還好當時正有火車經過,還好火車還是快車,否則還真得讓雷鵬送了。原打算在火車上眯一覺,可是總想着劉拙的事,哪能睡着?中途又和喬海濤有過幾次簡短通話,一路上根本就沒睡上。現在到單位了,可是不能睡,又睡不着,但也難免身體疲乏,尤其這幾天連着喝酒,本就沒休息好。
一邊打盹,一邊在腦中思謀着整個事情,楚天齊不免疑惑。
昨天剛接到喬海濤電話時,楚天齊非常震驚,還沒細想過程,只想着必須快點趕回縣裡。等着一到劉文韜家樓下,他就產生了懷疑,他覺得劉拙不應幹那樣的事,也不會幹。當時唯一不能不考慮的特殊因素,就是聽說劉拙喝的大醉。“酒能亂*性”這是千古名言,好多人都應了這句話,包括一些名士,劉拙能免俗嗎?可他又不禁自問:劉拙會喝那麼多酒嗎?爲什麼要喝?在返回安平的火車上,這個疑問一直伴隨着他。
剛纔看了受害者的詢問筆錄,爲劉拙狂飲找到了註解:爲了增加刺激。但這似乎和“酒能亂*性”不符,反而成了先亂*性再狂飲,不太符合邏輯,更與劉拙人品不符。
用劉拙做秘書,有好多便利,劉拙的能力也符合要求,但楚天齊並未放鬆對其觀察、考驗,反而還注意的特緊。楚天齊明白,越是有這種特殊關係,越要嚴加要求,否則一旦出事,對各方都無法交待,也相當於害了劉拙。通過幾個月的觀察和考驗,楚天齊發現,劉拙的人品和能力絕對沒問題,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後生,只是由於閱歷原因,好多時候還顯稚嫩一些。不過他相信,只要經過事務磨鍊,自己再適當加以指點,這個好苗子肯定能茁壯成長。
正是基於對劉拙的瞭解,楚天齊才覺得這個事透着蹊蹺,尤其酒精含量一百二,頂多也就是醉酒,還至於睡這麼長時間?這也是楚天齊決定要重新化驗血的原因,既想找到事情本因,也擔心劉拙有什麼危險。
想到劉拙身體可能正面臨危險,楚天齊不禁非常着急。但着急也不能慌亂,必須先取到血液,重新化驗,再採取諸如輸液等措施。這既是查清事實真相所必須,也是爲了劉拙身體考慮,萬一體內有非正常成分,輸液時就要注意了,否則可能就會害了他。
平穩了一下思緒,楚天齊又想到了那份筆錄以及姚麗麗的講述。整體來看,整個過程也還符合邏輯,但個別細節卻存在疑點。當然,這已經是多人轉述,難免與原話有增減,另外受害人因情緒原因,思維難免混亂,表述也難免出現偏差。可如果有些“難免”不存在的話,那這些話裡就有值得斟酌的地方了。當然,做爲當事人,劉拙的說法也很重要,可最起碼得劉拙醒來才行。他爲什麼還不醒呢?
現在出了這樣的事,不論是否爲劉拙稚嫩所致,還是有其它隱情,自己身爲劉拙的領導和長輩,都不好向組織交待,更沒法向劉文韜夫婦交待呀。想到這裡,楚天齊不由得輕嘆了一聲。
想着想着,楚天齊感覺迷糊,慢慢還發出了鼾聲。
“叮呤呤”,鈴聲打破了屋子裡的沉靜,也喚醒了入睡的楚天齊。
看到是喬海濤號碼,楚天齊急忙接通了:“老喬。”
手機裡是喬海濤急切的聲音:“小霞不見了。”
楚天齊一驚:“不見了?怎麼回事?”
“還在調查。”喬海濤給出回覆。
“血液取上了沒?”楚天齊問出了更關心的問題,“有人發現沒?”
喬海濤聲音傳來:“血液已經取上,人很可靠,一會兒我會送去,也會把另一份拿去化驗。”
“那好。先這樣。”楚天齊說完,掛斷了電話。
不見了?她怎麼會不見?爲什麼要不見?她去哪了?一串問號涌上心頭。
……
上午八點,縣長辦公室。
楚天齊坐在辦公桌後,對面椅子坐着喬海濤。
喬海濤正在講說:“小霞接受完詢問後,說是身上難受,心裡也難受。警察便把她送回了麗麗文化禮品店,讓姚麗麗照看着,告訴小霞不能離開店裡,也囑咐姚麗麗關注着小霞。在警察走後,姚麗麗便勸解小霞,讓小霞想開點。小霞答應面對現實,後來還睡着了。早上天剛亮,看小霞睡的正常,姚麗麗就從店裡出來,到外面去買早點,可是等她回去的時候,小霞就不見了。”
“讓她姚麗麗看着人,這人怎麼就不見了?出去不知道鎖門嗎?”楚天齊插了話。
“姚麗麗跟警察說,她鎖門了,特意拿u型鎖鎖的。等她回去不見了小霞,才發現商用房後窗戶開了,顯然人是從窗戶出去的。附近找了一圈,沒有看見人影,姚麗麗纔打電話給警察,報告了這事。”喬海濤說。
楚天齊“噢”了一聲:“我記得不是說姚麗麗手機丟了?她有兩部?給小霞打電話了嗎?”
喬海濤回道:“我也問過這個問題。警察說姚麗麗是用店裡固定電話打的,小霞沒有手機,小靈通也不通。”
聽到這些,楚天齊眉頭微皺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