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俊琦晚上去了夏雪那裡,第二天與楚天齊告辭,就回了鄉里。
在回鄉裡之前,兩人又談了好多,決定以不變應萬變,來應對柯興旺的進攻。爲了謹慎期間,二人都決定在放假期間堅守崗位,同時也處理一些事情。並約定在長假後安頓一下,就到省裡,去辭掉那個股東,並把手續辦理利索。
放假這幾天,楚天齊主動做起了帶班領導。幾位副職都很高興,齊誇主任高風亮節。楚天齊表面上說的大言不慚,其實他的內心裡怎麼想的,只有自己知道。
帶班這幾天,單位沒什麼事,楚天齊主要的任務就是關注工程進度和工程質量。只要放下手頭工作,就會往工地跑,基本每天都得去個一兩次,每次去的時候,都要把工地轉個遍。
除了去工地,楚天齊每天就是整理一些資料,做一些計劃,並把《“股”變“局”報告》又進行了局部修改,同時對於《接受評比驗收方案》也做了適當調整。
這幾天,單位來人不多,楚天齊的應酬反而多了不少。不但和雷鵬、二狗子聚了幾次,也接受了單位副職和個別股室負責人的邀請,現在大家已經混的很熟,如果總是拒人千里之外,也不合適。另外,他多少有一種預感,預感自己可能在開發區待不長,便也想和這些人聚一聚、聊一聊。
在楚天齊值班期間,雖然來人不多,但要文武卻來了好幾次,幾乎每天都來一趟。要文武的家在縣城,放假也沒什麼事,他還是辦公室主任,自然要來看看單位有什麼事,尤其要來看看主任有什麼安排,有時也是陪主任待一會。
每天上工地、整理資料,還要出席應酬,七天時間轉眼就過了。這七天,楚天齊不但覺得沒有休息過來,反而身上顯得更累了一些。他不得不感嘆:當差不自在,自在不當差。
……
八號正式上班了。
各位副職都到主任辦公室小坐一會,各股室負責人也找理由來露了一臉,算是休假後,來報一下到。人員來來往往,將近十點的時候,辦公室纔算清靜了一些。
剛點燃一支菸吸上,手機響了。楚天齊看了看來電顯示,按下了接聽鍵:“俊琦,是不準備出發呀?”
“先別說那事。”寧俊琦的聲音傳了過來,“你拿昨天報紙看一下,看看上面的一篇文章。”
“哦……”楚天齊點點頭,又問,“什麼報紙,什麼內容?怎麼啦?”
“《河西經濟報》,第三版有一篇農業方面的文章,你先看,看完以後再聯繫。”話音剛落,寧俊琦聲音戛然而止。
帶着一絲疑惑,楚天齊給要文武打了電話。不一會兒,要文武拿來了《河西經濟報》,不只是昨天的,放假期間的全拿來了,其中七號的報紙放在最上面。
要文武放下報紙走了,楚天齊開始翻閱起來。翻到第三版,一個醒目的標題出現在眼前——《論新時期農村經濟發展》。
看到這個題目,楚天齊覺得眼熟,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等他再一讀文章正文,更覺熟悉。讀到一半的時候,他明白了自己之所以熟悉的原因,因爲這裡邊百分之八十多的內容自己都寫過。再一瀏覽後半部分,幾乎都是自己曾經寫過的內容。
兩年多以前,楚天齊那時還在青牛峪鄉,農業是他主抓的一項工作。平時,他總會把一些經驗、心得、案例進行記錄,並進行了專門整理。後來,縣委書記趙中直看過他的初稿後,要求他站在全縣高度,對文章進行拓展。正是在縣委書記的關注下,他認真對文章進行了潤色、豐富。寫文章的過程,也讓他自己對一些問題思考的更深刻、更長遠。等到在省委黨校的時候,他的畢業論文就是關於農業和農村經濟的,其中很多都是借鑑了在鄉里時整理的那篇文章。
現在報紙上的文章,跟自己在鄉里時整理的那篇特別相像。所不同的是,文章的開頭、結尾不太一樣,還有就是裡邊的地名被用“某地”替換了。其餘的部分,幾乎百分之九十多都雷同,甚至有的地方更是整段完全一樣。
這也太奇怪了,兩篇文章有個三、四成內容巧合還好理解。要是像這麼大面積相像,就不應該是巧合那麼簡單了。可自己並沒有把稿件投上去,也更沒有讓別人做投稿呀,莫非是……
楚天齊想到了歐陽玉娜,因爲他給對方看過那篇文章,而且對方也在報社工作。嗯,一定是她。可她爲什麼不告訴自己呢?是爲了避嫌?既然要避嫌,你又何必這麼做呢?這倒好,歐陽玉娜的家人還沒反應呢,倒讓俊琦先發現了。
“叮呤呤”,手機再次響起,還是寧俊琦的號碼。
寧俊琦開門見山,直接問道:“看到了吧,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裡面有百分之八十內容,跟我寫的那篇雷同,按說沒有這麼巧的事,可我從來沒把這篇稿件投給報社呀。”楚天齊沒有說出剛纔的猜測。
寧俊琦問:“那你都給誰看過?”
楚天齊邊想邊說:“我想想啊,給你看過,給趙書記看過,還給……給歐陽玉娜看過,別人就想不起來了。”
“沒有別人了嗎?那你認爲誰有可能幹這事?”寧俊琦追問。
“誰有可能?我想想啊。肯定不是趙書記,應該也不是你吧,那就只能是歐陽玉娜了。”楚天齊吭吭嘰嘰的說道。
寧俊琦笑着道:“爲什麼這麼說?”
“分析的唄,她在報社工作,也有這個便利。”楚天齊給出了答案。
“就這麼簡單?我看未必。你提前不知道?”寧俊琦的語氣滿是疑惑,“就沒點什麼?不是某些人在替你宣傳?在想着你吧?”
“不知道,真不知道。”楚天齊馬上回答,“不管別人有沒有,我是沒那想法。”
“咯咯咯,聽你說的就心虛。”寧俊琦笑着道,“我告訴你吧,肯定不是玉娜。這件事就是她告訴我的,她還懷疑是你弄的呢。”
楚天齊“哦”了一聲,但隨即疑惑更甚:“那會是誰?爲什麼要這麼做?”
“我正要問你呢,你好好想想,到底還給誰看過這篇稿件。這當然構不成侵權,但肯定是剽竊,這個人爲什麼要做,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寧俊琦提示着,“對了,你看看作者的名字,有沒有印象?”
經對方這麼一提醒,楚天齊才意識到,急忙低頭去看。只見標題的下方是“若愚”兩個字,這顯然是筆名,可這名字從來沒見過,就更不知道是誰了。便說道:“我不知道這個‘若愚’是誰?”
“哦,那你下來再好好想想。”寧俊琦囑咐道,“一定要找出這個人來,要了解他的目的。”
“嗯,我知道。”楚天齊應承着,然後又問,“什麼時候去省裡?”
“現在知道着急啦?”寧俊琦腹誹了一句,然後又說,“再安排一兩天。”
正要回話,寧俊琦的聲音再次傳來:“我這裡來人了,先掛了。”說完,聲音戛然而止。
會是誰呢?帶着疑問,楚天齊再次翻看起了這篇文章。從整個內容看,這篇稿子不像自己的第一版,也不像是後幾版,更不像在省委黨校寫的那版,最像是自己寫的第三版。
在寫那篇稿子的時候,楚天齊前後修改過五、六次。這既是因爲縣委書記要看,不得不認真,更是由於自己對工作認識不斷加深,隨時有新內容需要補充。
如果是第三版的話,那自己確實就只給寧俊琦、歐陽玉娜、趙中直看過,可他們又都不會是這個“若愚”,那究竟會是誰呢?會是哪個李鬼,來冒充自己這個李逵呢?不是“冒充”,是剽竊,楚天齊自己糾正着。
想了一會兒,也沒有頭緒,楚天齊又開始着歐陽玉娜的事。
歐陽玉娜這次爲什麼沒給自己打電話,而是找了寧俊琦,那不用說,肯定是家裡不允許,肯定是她怕給自己麻煩。既然家裡阻止你和我接觸,你又何必關注我的信息呢?話雖這麼說,可他還是不禁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歐陽玉娜和楚天齊的認識,具有戲劇性。一次偶然的機會,楚天齊來了出英雄救美,女主人公也像好多電視劇情一樣,對“英雄”心生情愫。於是歐陽玉娜不時幫助楚天齊,也頻頻施放愛意。
一開始,楚天齊覺得歐陽玉娜肯定是小女孩的天真想法,肯定是三分鐘熱度,也就沒當回事。並且自己當時可是偶然撞見,是路見不平,如果自己有什麼想法,那不是成了挾恩圖報了嗎?再說了,就衝歐陽玉娜省報記者的身份,哥哥又是縣信用社主任,家庭也肯定差不了,自己要是有想法的話,那不成了攀高枝了嗎?
後來,楚天齊和寧俊琦由“敵”變友,慢慢發展成了戀人關係,自然就更不會對歐陽玉娜有想法了。可歐陽玉娜卻是癡情的很,惹的家裡大動肝火。想到歐陽玉娜的遭遇,楚天齊替對方唏噓不已。
……
“篤篤篤”,敲門聲響起,打斷了楚天齊的思緒,他趕忙說了聲“進來”。
屋門一開,一個男人走了進來,看到此人,楚天齊不禁想起了一句話: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