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着腦袋,跟在明樓身後進了辦公室。樂—文樑仲春原本是想跟着進來的,卻被阿誠拉住,丟給了他一個眼神,留在了門外。
進去了之後,明樓也不說話,自顧自的用着桌上的烏金石藏玉汝瓷巧雲壺烹茶,瞅也沒瞅我一眼。
房間裡靜悄悄的,腳尖點地畫着圈,偷偷擡眸看了明樓的手背一眼,嚥下了要出口趕人的話。
過了許久,站得腿有些微微發酸,再擡頭想要看看明樓在做什麼的時候,不期然的對上了他的眼睛,如深湖不見底。
“怎麼?現在安靜了?”明樓嘲笑的問:“剛剛不是還在外面高談闊論呢嗎?”
“我剛剛又沒說錯。”不服氣的回道。
“沒錯?”男人眼神幽暗,眉梢甚至帶上了點點笑意:“帶男人回酒店過夜,是一個女孩子家該說的話嗎?”
“明長官留過洋,也曾在北平讀過書,難道還沒看過張競生教授的《美的人生觀》嗎?”眼觀鼻,鼻觀心,順口胡謅,眼睛都不敢看他,“現在是要婦女解放,解放天性。而且,卑職不過是事事都以明長官爲榜樣,緊跟明長官的腳步。比起明長官在法國的成績,卑職還及不上萬一。”
男人低沉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這麼說,你還半分錯都沒有?責任全在我?”
聽到他的笑聲,緊張地朝後退了一步,可是一看到明樓理直氣壯地坐在沙發上,我就覺得自己心虛的莫名其妙。
他又不是我什麼人?我爲什麼要心虛?他被咬那是他活該!誰讓他吃個飯還不老實的?
念及此處,瞬間站直了身軀,“難道不是嗎?其實卑職是應該感謝明長官的,感謝您藏在枕頭下的那本張競生教授出版的□□替卑職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說到這裡,我也愣住了,不知自己話從哪兒來。
“這你倒是記得清楚……”
“咚咚咚!”明樓話未說完,敲門聲便響了。
阿誠在門外說道:“汪處長,秦秘書來送文件,說是南田科長派人送來的舞會人員名單。”
見我還愣在原地,明樓開口說道:“你們家的小秘書來了,還不快去開門?”
看着明樓似笑非笑的小眼神,心裡煩躁得很,迅速打開辦公室的門,拿走秦明手裡的文件夾:“多謝秦秘書跑這一趟手上有傷就回去休息放你一週的假不必來工作了阿誠送秦秘書回家順便把你們家明先生一起帶走。”
一口氣說完,方纔喘了一口氣,門大開,笑得客氣又疏離:“明長官,卑職還有工作,若是沒有別的吩咐,卑職先告辭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朝76號的監牢走去。
室外冷風鋪面,卻讓我稍稍清醒了些。
管家,司機,秦明,這一個個的謎團的謎團還沒解開,我的身上絕不能再出什麼岔子。
“汪處長,您來了?”進了監牢的門,小陳就點頭哈腰的走上前。
“孤狼還好嗎?”挑了個椅子坐下,背靠在桌上問道。
“還好還好,就是從來都鼻孔看人。”小陳把茶杯拿開水燙了又燙,才端來一杯遞給我,“不過屬下們都按照汪處長的吩咐,讓她吃好喝好穿好睡好,其他時候也不去招惹她。”
“嗯,那就好。”點了點頭,安心了些,“南田科長對她沒有特別交代,若讓她光鮮亮麗,珠圓玉潤的離開76號的囚牢,影響了南田科長的大計,受苦受罪的就是我和你。畢竟,這特高課還是南田科長說了算的。”
“是是是,小的明白,一切都聽汪處長吩咐。”小陳一臉討好,笑得面上褶子一層一層的。
“都是爲南田科長做事,聽從南田科長吩咐纔對。”放下手中茶杯,走到一旁的刑具架,手在各色刑具上一一劃過,“去把那個背主忘恩的司機給我提上來,我要跟他好好地聊一聊。”
“是。”
不多一會兒,小陳就拽着一個人回來了。
雖是帶着手銬腳鏈,但衣衫整潔,一看就是沒受過什麼刑的。
心思千迴百轉,笑了笑,對小陳吩咐道:“給他解鎖。”
“這幾日委屈你了。”示意小李端把椅子給他,讓他坐着。
“大小姐這是何意?是想用懷柔政策,讓我翻供嗎?”司機冷笑着看着我,“大小姐別傻了,就算你做得再多,那個男人也不會記你半分好的。”
笑着搖了搖頭,說道:“你和管家口口聲聲叫我大小姐,心裡果真把我當主子看嗎?”
語氣既恭敬又不滿:“大小姐永遠都是我的主子,但是管家說大小姐被明少爺迷惑,一心只有明少爺,早將汪家的未來拋諸腦後了,所以??”
“那管家爲什麼沒告訴你,我接近明樓,我向明樓傳遞消息,全是叔父的意思?到底是管家養你這麼多年,還是汪家付你薪水?”挑了又挑,思慮再三,才取出了一把極薄極鋒利的匕首,指尖在刀鋒了輕輕摸了一下,就可以感受到冰冷的刺痛,“你想過沒有,明樓不是普通的歸國學者,他還是經濟司財務顧問,特務委員會副主任。主任之位空懸已久,執事的就只有明樓。不僅如此,他更是深受周佛海先生和汪主席的信任。”
“大小姐是什麼意思?”司機神情有些呆愣。
“你們說得再多,再有道理,但是,證據呢?”走到司機的面前站定:“你以爲我看不出來那天管家是想錄音嗎?可是,你想過沒有,我的幾句話算得上什麼證據?是能證明明樓殺害新政府官員?還是能證明明樓幫助重慶政府或者□□?都沒有!你們這一招,除了讓明樓對我更加防備以外,沒有任何實際的作用,只會讓我以後更難接近明樓,找到證據證明明家是抗日分子的希望更加渺茫。”
“再想給叔父報仇談何容易?”
“大小姐……”司機的表情徹底地傻了,期期艾艾的說道:“從我爹孃起,就一直給汪家開車了……管家說是明少爺害死了老爺,一直都在利用大小姐……我只是太氣憤……太想給老爺報仇了……我沒想到……”
“你與管家做事之前但凡有一個人想到要和我商議一下,事情都不會發展到今天的這個地步,管家也不會白白丟了性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閉上了眼,“你和管家對我叔父忠心,我很欣慰。但是,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了,我不能沒有取捨。”
“就像叔父說的,有犧牲,纔能有收穫……”
“大小姐……”
“小陳。”
“是,汪處長。”小陳聽我叫他,快步走到我身前。
“他就交給你了。76號是怎麼對待叛徒的,不用我教你吧?了結之前的那天把他給我帶到前面的訓練場上,讓那些心懷不軌的,居心叵測的人都看看,算計我是什麼下場。然後,這把刀……算是我這個主子唯一能替他做的事了。”將匕首塞給小陳,附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別叫他死了,活着交給南田科長,我知道,你有分寸的。”
“這件事做好了,我會在南田科長面前替你記上一功的。”轉身走到桌子旁,坐回板凳上,朝另一邊的小李揮了揮手,“去把孤狼大佐請來,也是時候和這位長官好好聊一聊了。”
“是,汪處長。”小陳,小李齊聲應道。
小陳挑了之前我鞭打桂姨的那個帶倒刺的鞭子,一下一下的抽在司機的身上,司機發出一聲聲的悶哼。
不多時,小李回到了審訊廳,臉色不太好看,“汪處長,孤狼長官說她不想見你。如果你有事要向她彙報,要先給她打個報告,還要經南田科長同意才行。”
蠢貨,還真拿自己當長官呢!
“行,那就好好招待這位大佐長官,我這就去向南田科長申請。”
正要轉身離開審訊室,卻聽見司機開口了:“大小姐,我受刑受死都可以,但是十年前的錯,您不能再犯了!不然,老爺真的會死不瞑目的!”
“昔日的汪曼春已死,今日之我已非昨日。如今的汪曼春對明樓,無恨亦無愛。”
“所以,你可以放心,我叔叔也可以瞑目。”
打開大門,正欲朝外走去,卻愣在了原處。
他們……不是應該已經走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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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競生大家可能都不熟悉,畢竟是被北大開除的教授。但是他曾出版了兩本書,一本是《美的人生觀》,另一本就是明樓曾經藏在枕下的,也是26年出版沒幾天就被禁的《性#史》。感興趣的可以去看看。
本文的時間設定是1929年明樓出國,1939年回國。
注意時間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