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滅霸!”
大公主淡然一揮袖,滅霸帶頭站起身來,依舊面沉如水的他向金甲護衛點了下頭,其他人魚貫而出,留下整個大殿除了二人就是屍體。
“滅霸,此次剿賊你居功至偉,未來這四旗總軍,你是最佳人選。”
“謝主上大人,哦不,女王殿下。”
天音城的冰之心,還從未聞過女人的體香。自古以來就有一種傳說,若是女人在杜班西亞主政,會帶來天崩地裂的厄運。
浣羽看着眼前的燭火,心緒飄回到了屠夢城。天崩地裂,難道對於如此這般的地下城來說,不好嗎?沒有了天地,一切就應該是光明的。
“不要叫我主上,我對這裡沒興趣,你知道的。”
悲劇的推羅並不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在他找上滅霸之前,他這位聰明的姐姐早就鋪墊好了一切。他的一勺燴策略後面,埋伏着巨大的網,擺足了請君入甕的架勢。
“我對這些也沒興趣,你知道的。”
滅霸緩緩走到浣羽的身後,剛要伸手去握她的腰肢,卻被一把推開了。
“滅霸,君上臣下、我主你僕,這個道理你難道還不懂嗎?”
“公主,我的心可昭日月,這些年來我的心思雖然都用在領兵上,可卻總有一處空間是留給你的。現如今,所有的阻礙都掃清了,難道我。。。”
“沒用的,滅霸,我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就現下的局勢來看,你最好老老實實當你的總兵,有朝一日我回去了上邊,也許那位會同意將厝靈的位子傳你接手。到時候,你的兒女私情自然得解。”
“可是我。。。”
“好了,我累了,把這裡收拾一下,我得尋思着拿出一個口辭來應對朝堂那些人。”
浣羽所說的兒女私情得以圓解,跟滅霸想要的真的一致嗎?
天音城外,周宇勒馬收鞭。
“大都督,就是在這裡等了。”
“你確定地方沒錯?”
“應該沒錯了啊,天音城的斥候說在這裡插三支長矛,作爲接頭暗號。您看,這不是一、二、三支嗎?”
陪着他一起趕來的四人分別是碎鱟、伏蟒、蒼鷹和塞拉。圖達他們正在軍中積極推行大比武的練兵辦法,一時走不開。而老蝮就更讓周宇給放了幾天大假,原因是這小子居然老來得子,那五月花、花姐升級爲花嫂了,人家懷孕了。
得到和談的消息有兩天了,大都督是經過深思熟慮才選擇親自前來赴約的。這次的邀信與此前浣羽送來的並不相同,不僅沒有那種熟悉的女香,甚至連公文、制式和送信方式都是那樣的正規,尤其是那蓋着厝靈家族印章的火漆封口,擺明了這不是浣羽的意思,而是出自於厝靈本人。
“定於兩日後,與貴軍都督在城外二十里處商談和之事,務請做好準備、按時履約,如有怠慢、後果自負。”
只有簡短兩行字,看不出任何旖旎和柔情蜜意,反而凸顯了一股肅殺之氣和命令口吻。
周宇和浣羽之間,不可能有任何交集,即便她長着跟妮卡同樣的容貌,不過對於大都督而言這已然是常態化了,看上去跟五月花沒什麼區別。他甚至都不在意原因到底是什麼,唯一懷念的仍是長眠於幽冥山谷裡的那位。
不消一頓飯的工夫,正在幾人打着哈欠,商量着是不是再等一小會兒就撤回的當兒,遠處傳來了一陣陣馬蹄聲,混雜着金鐵交加的聲音。
來的還是那架馬車,甚至連車伕都沒換,不過與上次不盡相同的是前後足有三四百名軍士護衛。看來,今天還真是大場面來的。
車馬之前是一位英姿颯爽的將軍,戴着鮮紅的頭盔和只露出兩隻眼睛的紅色面具,身下那匹駿馬怕是比呂布的赤兔還要健碩。旁人看過去自然是驚爲天人,哪裡還有過去招惹的心思。
“此人就是滅霸。”
蒼鷹站在周宇身旁耳語道。
“哦,我們走!”
“走?”
伏蟒臉上露出看到外星人一樣的表情。這不是談判對象剛入場嗎?怎麼就走了?況且,要是篤定了不談,還來幹嗎?虧他還趕了這大半天的路。
可大都督就那副德性,你越想問他緣由他越不告訴你,唉?我就這麼賤三兒,你能怎麼着?
三四十米開外,剛剛站住腳步的紅盔武士團看到眼前等着的聯軍將領轉頭就走,一個個也是目瞪口呆,那滅霸忙俯下身子對着馬車裡面回報着什麼。
“大都督,咱們這是去哪兒啊?”
甩着馬鞭趕過來的碎鱟,急忙側身問他。
“告訴他們,要談判就跟上!”
“什麼?”
“要談就跟着我!”
“我說大人,你可真能扯幺蛾子。”
碎鱟不敢大聲說,只好嘟囔了一句跟了上去,後面的伏蟒把話傳給了紅盔武士團。
盤盤繞繞沒多遠,周宇騎着馬登上了一處土丘,可能連丘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一個土包。
他四處張望了一番,螢石緊緊、綠意綿綿,似乎對這個談判佳境十分滿意。
“就這裡吧!”
他翻身下了嗎,站在土丘上,看着下面的隨行三人。
“就在這裡?”
“嗯,就是這裡。”
“可是這與剛纔那邊有什麼不一樣的嗎?還要特地跑過來?”
塞拉也不禁奇怪地問道,跟周宇在一起久了,他發現自己平時傲視羣雄的智商都欠費了。
馬車駛了過來,車門來開,先後出入的果然是那個丫鬟和浣羽大公主。滅霸策馬立在二人身旁,絲毫沒有下馬的意思,眼神冰冷地看着蒼鷹。
“蒼鷹,別來無恙啊!”
“呵呵,滅霸,不用那麼客氣!”
“你小子還真不要臉皮,真以爲我在跟你客套來着?”
雙方話事人還沒有人說話,兩邊的高級將領卻先嘴炮上了,這可真是沒了規矩但點足了火藥味兒。
“滅霸,休得無禮。”
“是,大公主!”
整個土包只有三四個平方米大小,勉強容得下週宇四人維持着安全距離站立其上。若是再擠上來兩位,可就真跟地鐵四號線一樣,人浮於四了。
“你,想要怎麼談?”
“怎麼談,就這麼談嘍?”
周宇居高臨下,插着腰彷彿指揮長工插秧的地主,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你放肆,一介流寇竟敢如此跟大公主說話,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滅霸剛要拔劍,周宇身邊的蒼鷹雙槍立刻出鞘,口中哨子一吹,十幾只扈不知從哪裡飛了過來,在雙方頭上盤旋不止、虎視眈眈。
“嘿嘿,好玩兒,好玩兒啊!當家的不說話,派一個傻狍子出來吆喝,真以爲嗓門大了些就有威力了?笑話!滑天下之大稽!”
周宇幾句漫不經心的話,卻點到了浣羽的痛處上。此刻的她,無論是軍變還是維持天音城現在的秩序,滅霸都是重要的一員。一旦失去了滅霸的支持,她沒有把握能夠控制住現下的局面,要不然也不至於用一個沒有結局的愛情故事來收買這個癡心漢子。
“好了,你們都先退下。”
浣羽擺了擺手,紅盔武士悉數退出百米開外,餘下滅霸和丫鬟一左一右站在她兩側。
“可以了,你可以下來了。”
浣羽擡頭對大都督說。
“下來?不行,就這麼談。”
就這麼談?你在上,人家公主在下;你用鼻孔看人,人家仰視才能看到你?不是我說,大都督你也太狂妄了些吧,伏蟒等人的心理活動現在都開始傾向於給他屁股幾腳了。
這就有些難堪了,雙方本應是對等談判,現在大都督非要高人一等,讓浣羽大公主十分難堪,她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不知該如何是好。
“滅霸,你們也先下去。”
“公主,可是他們。。。”
滅霸心裡肯定是擔心公主安危的,否則不會一直隨立身側,如此一來變成了公主落入人家的包圍圈,他怎麼撤得下去?再說在他眼裡,現在天音城得失事小、杜班西亞榮辱事小,只有浣羽的生死和完璧與否纔是關鍵。
“下去!”
被公主呵斥後,滅霸勒轉馬頭,怨懟地怒視了一眼大都督,煞氣騰騰而出,隨後在蒼鷹臉上掃了一眼,向衛隊馳去。
眼見對方只剩下大公主一人,再無什麼威脅,周宇抹了抹嘴,竟然從土包上一躍而下。
哎呦呦,尼瑪玩現眼了,沒控制好角度的大都督落地時一個趔趄,撲倒在地,摔了個狗吃屎,正好撲在浣羽面前。
撲哧一聲,不僅大公主連身後那四位也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碎鱟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哎呀我去!”
周宇站起來,拍了拍一身灰土,看了看手掌,都流血了。好疼好疼!
蒼鷹急忙趕過來,遞上一方乾淨的溼帕,大都督滿意地接過來,草草包了包傷口。好在傷勢不重,都是皮外傷,不比踢球那種更嚴重。
“大人,爲何、爲何你剛纔一定要站在那上面?”
蒼鷹接着幫他撣褲子的機會,悄聲詢問。
“還不是因爲你個小兔崽子?”
“因爲我?”
蒼鷹滿臉地疑惑,自己並沒有建議大都督行此怪舉。
“尼瑪你跟他本來是同事,現在搬過來跟我,你看滅霸那個損色,連公主站着他都不肯下馬,我若是找了個平地,還不把他供天上去?再說了,你自己咋回事你心裡沒個逼數嗎?本來你就覺得矮人一頭,我再不領着你站高點,我怕你以後自卑啊!”
自卑?這個詞蒼鷹頭一次聽到。但是,他心裡熱騰騰地泛起一股暖意,正是處處爲人考慮的這一點,讓自己死心塌地地跟着眼前這個人。
這個人的腦子怎麼生的?他天生是當領導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