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嗎?”兔子問呆若木雞的周宇。
“呃、呃,還湊合。比一本道差點兒。”
“你們要帕楚雅嗎?”
“呃,帕、帕吧。可這帕楚雅到底什麼意思啊?”
“你連帕楚雅是什麼意思都不知道,竟敢擅闖這裡。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長了?”那象頭兔子啐了一口,竟然兩隻後腿直立,兩隻前爪交叉抱在一起,略有發怒地擡頭看着他。
“內什麼,兄臺,我雖說不知道帕楚雅什麼意思,但您想啊我既然知道這個詞,肯定是跟您要了解的某些消息有關。您說對不對?”
象頭兔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幾秒後,嘆了口氣,轉身走到角落說:“過來吧!”
周宇一看敵對的氣氛有緩,急忙追了過去,在象頭兔的對面盤腿坐了下來。又一把拉住妮卡坐在自己身邊。
“內什麼,是這樣子的,法師!”周宇不知道叫它什麼,邦尼兔還是流氓兔?還是叫法師算了,這個稱號的特點是受衆面兒比較大。
“我跟我這對象啊兩情相悅,想找您算一卦,看看八字合不合、犯不犯衝!”
“我看你是找死!”象頭兔一看他把自己當算命先生了,剛要發作。卻有人比它還快!
啪的一記耳光從旁邊抽過來,要不是有頸椎撐着,能把大都督的頭扇一個三百六十度。
“唉?唉,你怎麼說動手就動手啊?”
“誰跟你兩情相悅?”妮卡雖說不知道對象是什麼意思,但聽他說到這個詞,猜測應該是那種意思。
“那也沒必要這麼粗魯吧?”
“你跟公主兩情相悅的時候想到我了嗎?”說着,妮卡怒氣衝衝地一頓亂拳不管輕重朝大都督頭上、臉上、胸口招呼。周宇護住頭護不住腚,慘遭了一頓毒打。旁邊的象頭兔看的直斤斤鼻子,縮着脖子用膀胱瞟周宇,眼神中好像充滿了讓你丫嘚瑟的意思。
“呃,我說這位姑娘,你也消消氣。再這麼打下去就把他打死了,都省着我動手了。”象頭兔一看妮卡站起來開始上腳踹了,迫不得已出言阻止。
“讓你信口開河、讓你佔人便宜。啊?大駙馬哈!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哈?”妮卡不理它,繼續狠踹周宇的頭。
“夠了!”周宇一聲暴喝從地上彈起來,一把把妮卡推倒在地,惡狠狠地看着她。女孩半臥在地上,頭也不擡、雲鬢散亂,眼裡泛着淚光。
大都督扭過頭看着象頭兔說:“咱們繼續!”右手在背後豎了個大拇指,只有妮卡能夠看到。這妮子演戲演的越來越好了,簡直可以去捧小金人。
“你們是人族?”
“您是精靈族?”
兩方同時用問句確認了對方的身份。
“你到這裡來幹什麼?”
“找一樣東西。”
“哦?那你可以回去了,我保證不殺你。但你找的東西不在這裡,請回吧!”
“什麼就不在這裡,你知道我要找的是什麼嗎?”
“知道,可是背叛的謊言?”
“。。。”
“不說話就是讓老身說中了?”
“嗯!那請問爲什麼不在這裡,難道曾經在過?”
“此事說來話長。哎呀,我跟你非親非故的,說這些幹嘛!快走快走,再耽擱一會兒我改了主意,把你和陪你做戲的這丫頭一塊兒餵了樹。”原來這老東西早就看穿了倆人在做戲。其實,妮卡是入戲太深還是真怒,只有她自己知道。
“先別推、別推,哎呀老伯你踩到我腳了。哎呦呦,不行腳斷了你得賠我醫藥費。我兜裡有X光片子,是粉碎性骨折。不行,動不了了。”
“無賴。幾百年了,像你這麼無恥的人族我還是頭一遭遇到。”那象頭兔居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老伯,看在緣分一場的份上,您這會兒手裡又沒活兒。咱就聊五塊錢的唄?”周宇說着,從懷裡掏出一枚FD幣拋了過去。那兔子一攤爪居然抓了個正着。
“噢?這就是人族的錢嘍?”
“這不是,這是我的錢。不過你別急,等到日後我踏平了無主之地,這錢你想買什麼就能買什麼?”
“哈哈哈哈,就憑你,踏平無主之地?笑死我了,笑死我了!”象頭兔笑的快喘不上氣來了,在地上打滾。
“有那麼好笑嗎?”周宇忽然閉上嘴,從後背拔出贖罪之劍,同時摘下自己左手的手套。贖罪之劍和詛咒之瞳相遇,一團紫色氤氳瞬間凝固,讓人窒息的感覺撲面而來,無數星辰在狹小的空間裡自轉着,壓迫得人呼吸都困難。
“你、你?”象頭兔臉上的笑容凝固了起來。
“就是嘛,有那麼好笑嗎?”周宇一看震懾目的達到了,把手套戴上、寶劍揣回。星辰紫霧頓消。
“你怎麼會有神兵的聖物?”象頭兔不再淡定了。
“說了你也不懂。我就問你,現在咱們能好好說說話了嗎?”
“嗯,你說吧。看來我還真看走了眼。”
“老伯,這樣子吧。我呢,也表明了身份,您呢也別掖着藏着。咱們信息互通一下,好不好?”
象頭兔不知道他說的信息互通是什麼意思,但猜測他應該想從自己這裡套取些什麼,頗感不自在。
“也不會讓您白費口舌,我前些日子打開了一個叫做塞伯拉坦魔盒的,好像是叫這個名字的什麼東西。。。”周宇假裝想不起來了,乜着眼睛撓着頭皮。
“什、什麼?你釋放了精靈之火?”那象頭兔突然跟觸電了一般,彈起來一米來高,嚇得周宇一激靈。臥槽,幹什麼玩意兒?我以爲要咬人呢!
“嗯,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那、那火現在哪裡?”
“就在它應該在的地方啊?”從象頭兔的反應來看它並不知道塞伯拉坦魔盒在半人馬部落,所以它十分關心火在哪裡。要是知道,沒準早就去搶了。
“能不能?能不能。。。”象頭兔顯然對這個信息十分感興趣。周宇打了個響指,成了。這回你我在同一起跑線上了吧?
“我說老伯啊!您怎麼在這樹裡呢?”大都督開始引導象頭兔憶苦思甜。
“我族乃是精靈族之一,猿背象。”兔子嘆了口氣說道,原來他們不是兔子,可大都督湊近了仔細看了好幾遍也沒看出來它們哪裡像猿。
“可是你們也太。。。”
“太小了是吧?誰說精靈一定要體龐駭人?”
“那倒也是。在我的家鄉,很久以前象也只有豬那麼大。反而是鳥可以長到馬那麼高。”周宇連說帶比劃,妮卡和猿背象不知他所說真假。
“不,你理解錯了。我是象,咱們現在坐在的這棵樹纔是猿,叫做猿樹。我們結合在一起,纔是猿背象。”
周宇恍然大悟,原來猿根本不是猿猴,而是一種樹。背是個動詞而已。猿背象是這麼個來歷。
“這猿樹看上去跟有生命似的。”
“那是自然,跟我一樣是活的,甚至可以離開地面奔跑、跳躍、負重。”
周宇理解猿樹和象就是一種互相寄生的關係,只是暫時還不理解他們獲取營養後如何分配。
“老伯,請問帕楚雅到底是什麼意思?”周宇終於把話題繞到數理化上面了。咱還是討論點兒有用的吧。
“帕楚雅是精靈語談判的意思。不對,是特指人族和精靈族之間的談判。還有不要叫我老伯了,在下名曰藏多。”
“哦,小弟法克米見過藏多閣下。如果說這帕楚雅是談判的意思。那也就是說,您的族人曾經跟人族談判過?”
藏多目光暗淡地點了點頭。
“那小弟斗膽猜測,這背叛的謊言便是由此產生嘍?”
“小兄弟果然鬼馬精靈,老朽佩服佩服。”
“只是不知是人族背叛了契約,還是精靈背叛了?”
藏多匍匐在地上,黃豆一般的小眼睛微微閉上,貌似是想說什麼但欲言又止。如此一幕,蹲在旁邊的妮卡感覺到似曾相識,像極了當時跟大都督在命運輪上侍弄黃金癩蛤蟆的那一次。
“藏多莫非是信不過在下?”周宇是個人精,雖然對面的老傢伙袖珍卡通,但自己很難把它跟可愛這個詞掛鉤,因爲它的心裡很有可能埋着的是極爲陰暗和殘忍的東西。
“不瞞小兄弟二人,藏多已有四百多年未與人族交談過。此番若不是你喊出了帕楚雅三個字,想必早已葬身猿樹。”
“謝藏多大人不殺之恩。”精靈雖小,但絕不可小覷。周宇心裡明白,一個不小心就會有來無回。
“事情要從九百多年前說起。彼時無主之地正陷入第一次天地大戰,神兵坤統領索拉西亞的人族和精靈族共同抵禦強敵,爲了讓人和精靈可以同仇敵愾、合舟共濟,坤召集兩方的領袖歃血爲盟,宣誓了一紙契約,名爲帕楚雅!”
“哦,原來帕楚雅是一個契約。”
“呃,小兄弟,在下講完後,可否告知那精靈之火的所在?”藏多果然是個老狐狸,剛開了個頭就要談一談籌碼。
“那是自然,閣下放心。小的如果不說,豈不是逃不出您這猿樹?”藏多滿意地點了點頭,想想自己多餘這番擔心,此時二人既落入自己手中,不由得他們不交代。與他們講述這段歷史,權當追憶往事罷了。
“當時人族的代表便是醉花城城主,而精靈的代表是半人馬部落的酋長。雙方在坤的見證下,鄭重發誓絕不背叛盟約,絕不出賣盟友,絕不見死不救。雖說談不上生同眠死同穴,但那段時間人族與精靈的確是相濡以沫,攻守同盟。”
“可惜好景不長吧?”周宇插了一句。他噹啷來這麼一句,把藏多嚇了一跳。咦,這小子怎麼如此有先見之明?
“甭納悶了。既然叫背叛的謊言,那肯定是好景不長啦!如果一直持續到現在,還有背叛什麼屌事情?您繼續,我多嘴了!”周宇訕訕地抽了自己一個嘴巴。
藏多納悶地想:人族真的是很奇怪的一種生物,經常做一些出爾反爾的事情。以前那些人是,現在面前的年輕人也是如此。
“的確是好景不長,在戰爭後期人族發現取勝無望,便用出賣精靈的方式換取自己族類活命。他們與對頭議和,在精靈呼叫援軍之時袖手旁觀,致使精靈族腹背受敵、四面楚歌,幾乎被屠戮殆盡。”
“真是一羣敗類!”旁邊蹲着的妮卡惡狠狠地咬了咬嘴脣,這丫頭最是看不起貪生怕死之人。
“可惜人族完全談不上睿智,他們耍的小聰明並沒有拯救自己的性命。那強大的敵人消滅了精靈後對人族反戈一擊,絲毫沒有把之前的承諾放在心上。人族,遭遇了同精靈一樣的下場。”
“活該!”妮卡和大都督異口同聲啐道。
倆人的反應倒是有些出乎藏多的意料,本以爲同爲人族,二人會同情祖先的遭遇,沒想到倆人意見出奇的一致——堅決反對。
“帕楚雅被撕毀後,坤無力迴天。只能憑一己之力勉強抵抗並向外求援,哪知道神兵之間也是勾心鬥角、爾虞吾詐。坤萬念俱灰,在一個叫做魔鏡之湖的地方流下憎恨的淚水,隨後羽化成蝶、淡然飄去,與索拉西亞融爲一體。”
聽到這裡,周宇跟妮卡皆是唏噓不已,原來神兵坤有意拯救蒼生,無奈深陷背叛與仇恨之中無法自拔,最終落得這樣一個下場,怎不讓人慨然長嘆。
“那憤怒的嚎叫又是什麼,藏多先生聽說過嗎?”周宇直接改口管人家叫先生了,短短十來分鐘裡藏多的話幫他理順了多條思緒,嘴上甜一點沒壞處,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這個在下只是聽祖上談到過,但具體是什麼沒有人能說清。有傳聞說是關押人族叛徒的牢籠,也有說是被砍下精靈族領袖的頭顱,更有甚者說是醉花城的王宮裡有一個直通往地心的地牢,裡面關押着坤的坐騎,那怪獸整日裡被地心之火焚燒,痛苦不已、生死不能,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悲鳴之聲纔是爲憤怒的嚎叫。”
“世事無常,沒想到坤戎馬一生,最終卻落了個衆叛親離的下場。”周宇心裡一沉,這既是偶然也是必然。坤是人族,就算他是聖人也不可能沒有私心,所以一碗水是決計不可能端平的。雖然在剛纔藏多的故事裡,沒有過多提到坤是如何左右帕楚雅的,但周宇認爲人族的背叛和對手的出爾反爾絕對與坤有着密切的聯繫。
在精靈族流傳下來的傳說之中,坤依然是一副完美無瑕的形象。就連已經幾百歲的藏多,在提及坤的名字之時眼中都會流露出尊敬與緬懷。
“藏多先生,請問背叛的謊言真的不在這裡嗎?”雖然得到了很多信息,但是沒有找到聖物,周宇還是心有不甘。
“小兄弟,老朽活了幾百歲。你看像是張口打誑語之人嗎?”藏多捋了捋自己的象鼻,鄭重其事地說。
“不過嘛,我倒是可以給小兄弟一個提示。”藏多揹着手在二人面前來回踱了幾步,那小巧玲瓏的樣子看得妮卡童心大起,險些衝上去把藏多抱起來撫摸,周宇看出了她的異樣,狠狠瞪了她一眼。
“藏多先生請賜教!”周宇雙手一扶,鞠了一躬。
“幾百年來,我一直在這類守護着當年的談判之所,這裡的一草一木我如數家珍,決計沒有什麼刻着字的石板、樹皮、帛書留下。讓老身放膽猜測的話,背叛的謊言極有可能是——”藏多背過身去,賣了個關子。
“極有可能是什麼?”周宇急的直跳腳,你一個大兔子不賣胡蘿蔔賣什麼關子?
“極有可能是一句話!”
此言一出,妮卡與周宇相視一眼,雙雙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