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再三用眼神鼓勵霏琳娜,他希望這丫頭能夠快速成長起來。她越強大彪悍,索拉西亞的未來越光明,想到這裡他突然有一絲心痛。
被炸藥炸死的博拉達,其實也是間接爲這塊大陸的解放事業獻身的。此刻,他看得到嗎?
“上去吧,來我扶你!”
周宇把霏琳娜扶上一輛裝甲車,又把話筒遞給她。在下面朝她招手,並豎了一個大拇指。
“嘟嘟,你爲什麼總是這麼貼心?”
“什麼貼心,說什麼呢?你是不是又忘記窖油了?”
“難怪你能泡到那麼多妹子,說你你又躲躲閃閃。”
“什麼泡妹子,多難聽?我什麼時候泡妹子了?我那都是工作好嗎?你說,跟妮卡、跟凱茜、跟霏琳娜,哪個不是工作?”
“好好好,你都是工作,你有理行了吧?切!”
“不是我說你,139!你越來越不像話了,你說你能不能把目光和視線聚焦到祖國解放大業上來呢?天天就想着那點兒男女之事,就算想出個名堂來你還能實踐是咋的?我給你找個母機器人去?”
“什麼祖國解放大業,那是你的祖國還是我的祖國?”
一句話把周宇嗆了回去,是啊這是我的祖國還是139的祖國?都不是。
裝甲車上的霏琳娜準備好了,還好她今天身着的是緊身勁裝,否則站這麼高很難不走光啊。
“同胞們!”
三個字把所有的目光再次聚攏,周宇站在車下擡頭望去,晨光從霏琳娜大波浪的秀髮右側照過來,整個人彷彿鑲了金邊,看不清她的表情卻只如一尊聖潔的女神雕像矗在那裡,一塵不染、孑然而立。
“索拉西亞的勇士們!”
周宇看着晨風吹起霏琳娜別在頜下的紗巾,盈盈繞繞、卷卷浮浮,似乎捲起無盡暖流灌溉着這片鐵鏈捆縛着的土地。
“今天,你們就將踏上征程,爲了家國、爲了民族、爲了自由而浴血奮戰、奮勇殺敵,這是你們的榮耀、也是帝國的榮耀。”
“我不想說你們有多偉大。你們都是普通人,我——也是,我們都有家、有親人、有惦記我們和我們惦記的人。你們的父母雙親、兒子女兒和妻子們正在殷殷切切地盼着你們回家。但是,爲了她們能夠生活得更好,你們不得不扛起槍拿起刀跟入侵者們作戰。”
“你們的大將軍!”
霏琳娜說完話鋒一轉,含情脈脈地看着車下。所有目光從上面又流轉下來,看的周宇一愣一愣的。怎麼了這是?不是好端端的做戰前動員麼?怎麼又扯到我的頭上來了?
“也是我未來的夫婿!”
轟地一聲,周宇眼前一黑,如同夜間騎自行車掉進了被偷走井蓋的下水道了。
什麼啊就夫婿啊?這麼嚴肅的場合搞這些男女之事真的合適嗎?平時你那麼有分寸個人,哎我說你的皇家氣質哪裡去了?
大都督剛緩過來點兒,就被139攙扶着坐在了一個彈藥箱上面。
“哎呀,坐這兒幹嘛?你是嫌我命太長想把我崩天上去?”
139也不惱他,它習慣了嘟嘟的這副嘴臉,往往他只會對最親密的人發泄不滿,自己當仁不讓。
“好,你不坐這裡那就靠在那裡。”
周宇翻了個白眼,不想理任何人。
“我的夫婿他對我說,你作爲高高在上的王者不能想法設法去讓別人爲你賣命,你要竭盡所能讓他們活的有價值。哪怕是死,也要死的有價值。起初,我並不理解他的話,直到那天他爲了避免更多無辜的士兵慘死在落葉河之戰中,獨力擋住整個衝潭軍的猛攻,我才明白什麼叫死也要死的有價值。”
“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我的命對我來說寶貴,你們的對你們來說一樣寶貴。就如同這些樹葉一樣,秋天來了它們要從樹枝上落下,飄飄灑灑落在地上,最終塵歸塵土歸土,可是即便渺小它們也有自己的尊嚴,更高高在上地沐浴過陽光和雨露,承受過洗禮和風霜。”
“從那天起我便發誓,從此以後絕不讓任何人爲我、爲皇家賣命,貴族與平民沒有任何分別,囚巴、桑切、普西卡和詹索他們,也必須與你們共同戰鬥,無一例外。而我本人,你們看!”
霏琳娜從腰間抽出一把一尺長的破刃劍,高高聚在空中,披灑着晨光。
“我也一樣,與你們並肩,你們不退我不退,你們退我也要戰鬥到最後。這是我的家,是我深愛的沃土,我不能容許任何暴徒和侵略者這樣肆無忌憚的踐踏於它,否則我的良心無法安詳,死也不能瞑目。”
所有士兵的眼神聚集在霏琳娜女王高舉起的手臂上,這個清晨對他們來說很重要,他們之中的很多人也許這一次便是訣別,再見面可能天人永隔。
擴音器很好用,霏琳娜不需要用很大力氣聲音卻足以傳遞到山谷的所有角落,甚至還帶着迴音。
“勇士們,我與你們一樣,在戰爭中我失去了父親和兄弟姐妹,我現在、現在也是一個孤兒,不過不要緊,我把你們當做我的兄長和胞弟。落葉河河水不腐,索拉西亞血脈相連。”
沒錯,這一句話纔是霏琳娜整個動員演講中最抓人的一句,她在博取同情心。儘管很多軍士在戰爭中失去了親人,但淪落成爲孤兒的卻是少數,全國上下都知道霏琳娜現在是孤家寡人一個,全家死於非命,誰能不抱以遺憾?
“這場戰爭是侵略者掀起的,我們不能退縮,也退無可退。我們的身後是索拉西亞的孩子、老人和女人,我們退了他們怎麼辦?”
“不能退!”
“不能退!”
“不能退!”
全場齊刷刷地一起振臂高呼這三個字,連續三遍,落葉作響、震耳欲聾。
“給我們一個戰鬥的機會,還索拉西亞一個自由的未來!”
“殺!”
“殺!”
“殺!”
送走兵士們,周宇把霏琳娜從裝甲車上接了下來,老大不高興地走在前面。
“你、你幹嘛去?”
“我還有活兒呢,我不得深入敵後嗎?”
“就這麼走了?”
霏琳娜越走越慢,想降低速度跟他並肩的久一些。
“啊,那還咋的,還得等你專門給我餞行?”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你生氣了?”
霏琳娜嘟着小嘴,輕聲問道,兩隻手攥在胸前緊張地揉捏,頭都不敢擡起來一點。
“我沒生氣,倒是你很霸氣。站那麼高、望那麼遠,這麼多人圍過來聽你說書,你就這麼把我給娶了你覺得合適嗎?”
周宇不高興的是這丫頭擅自做主,直接在公開場合用了“夫婿”二字,要知道飯可以亂吃但夫、妻二字不能亂叫。這要是叫習慣了,那傢伙哪天被凱茜或者不知所終的妮卡聽到了,自己死的得有多慘,無法預判啊!
大都督只覺得後脊背直髮涼,女人太可怕了,我想回農村啊,誰能送我回桃花村啊!
“我知道你始終是不屬於這裡的,我也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留不住你。”
霏琳娜長吁了一口氣,似乎做出了某項重大決定,緩緩擡起頭,鄭重其事地盯着周宇的雙眼。
“這是一塊支離破碎的大陸,充斥着暴戾、殘忍、虐殺和淫亂,但是它始終是我的家鄉,我也始終對它保有追憶、熱忱和期待。我只希望你能夠幫助我趕走那些魔鬼,讓這片本該平靜的大陸恢復往昔的妝容。”
女王陛下此時的心情很矛盾,她的意中人就在眼前,除了周宇之外此生她不會再正眼看另一個男人一眼,不僅僅因爲這個男子身上透露出來的那種陽剛、桀驁、剛毅、堅韌和不屈,更因爲二人同生共死、彼此扶持經歷了一個又一個難關。
如果這些都留不住他,自己還能有什麼法子呢?用身體嗎?很顯然,他最不在乎的就是這個。
周宇哪裡知道她在想什麼,如果知道一定馬上脫口而出我在乎我在乎。
呵呵,正是這種遊戲人生的態度才讓他如此有魅力,既不死板又不輕佻,乖張中帶着沉穩,戲謔裡夾雜真情。這樣一個複雜的生命體,試問哪個心思純淨、志存高遠的女孩子看不上?
尤其是在這裡,競爭者都是孔甲、班布爾那類的,女孩們看着看着就會嚇哭的。少有囚巴那樣的萬人迷、小鮮肉、偶像派,卻在天牧狩大會上被推下了神壇,鬼知道這小子一次事件掉了多少粉,後續得花多少錢找公關公司來給自己洗地加買熱搜。
“你不需要留我,留我幹嘛?我最終的出路就是從哪裡來,回到哪裡去。”
“你就不會捨不得,哪怕一絲絲、一點點?”
霏琳娜皺着眉頭,眼睛裡佈滿通紅的血色,讓人驚訝的是這一次她忍住沒讓眼淚涌出來。
“捨得?捨不得?這不是我該想的問題,我問你當你在賽場上跑步的時候你會想我該跑下去還是該停下來的問題嗎?你不會,你只會跑到終點後纔會去想這個問題,而那時再想其實已經沒什麼用了。人,就是這麼矛盾;人生,就是這麼光怪陸離。這就是爲什麼我千方百計阻撓你,不讓你愛上我的原因。你懂了嗎?”
“你說不愛就不愛了嗎?你管得了你自己,但你不要太霸道,你無法限制我的情感和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