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
“張爺”!
“送寧小姐回寧家,以後沒有我的允許,她不得踏入公司一步”。每個人犯錯都將付出代價。而且寧蘭的不誠實讓他惱怒。如若不是看在之前勤勤懇懇,又如何能安然離開?
看來,是他上位的過快,令上海灘許多人都忌憚了,以爲依靠外人就能將我張朋飛按起在黃浦江嗎?
能讓寧蘭捨身取義,寧雪山,你又在裡面扮演着什麼角色?
“爺,別趕我走,我對你絕無二心。爺……”在寧蘭的撕心裂肺的嘶吼中,兩名面無表情的保鏢一聲不吭,提人便走。
“爺,我沈墨君不是個巾幗鬚眉,但不該觸碰的紅線,我絕不會沾”。沈墨君沒想到有一天會享受到無妄之災,有委屈,有不屑,憤懣之情在心中不過一閃而逝,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不應該在她心中停留過久。
張爺揮了揮手,“不需要解釋”。
*****
是夜,深秋的微風襲來,夾雜着幾分涼意。
在紙醉金迷的社會,夜晚纔是生活的激情。
凱旋宮,內蒙一所聞名遐邇的歌舞廳,秦天知花了幾個億打造的品牌,裡面裝修精緻,富麗堂皇,有最漂亮的公主,最優質的服務,一直由馬老三負責。最近他春風得意,秦天知對他而言,真的不是太重要。說起秦天知這個人手段是有一點,但太迂腐,連麪粉、白麪、精面都難以區分的古董,如何在這個多元化的社會立足。
江湖人什麼來錢最快,自然是麪粉。這不許,那不行,他巴不得秦天知早日進去,如今他的場子裡有最好的精面四號,看到錢源源不斷進來,就好像吸了麪粉一般全身痙攣的暢快,勝似男女之樂。
不過,這些還遠遠不能滿足,他知道秦天知有個專門幫權貴洗黑錢的公司,即使被最高檢逮捕,他也絕不敢將此事泄露出去,裡面的大人物一旦牽扯進來,絕對是一場大地震,包括他以及所有與他有關的人將屍骨無存。
馬老三野心勃勃,若是能接手這門生意,和裡邊的大人物扯上關係,如果不是秦天知無腦站隊付家,與第一人爭鋒,天下又有幾個人能捋其虎鬚,秦天知傻,他馬老三沒那麼愚。
“大哥,出事了”。
馬老三搖晃着手中的紅酒杯,不疾不徐道:“何事如此驚慌”?
“屠夫、錦鼠,圍了凱旋,現在客人們都被他們請了出去。”親信略顯驚慌,以己方目前的實力並不足以與他們抗衡。
馬老三驚訝,疑惑的問:“他們如今面對暴君的壓力自身難保,怎麼有閒情出動所有力量合圍凱旋,瘋了嗎”?
“我也不知,大哥現在怎麼辦”?
“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幸好我早有準備”。馬老三打開一個抽屜,裡面化妝品,各類假髮應有盡有,對於一個謹小慎微的人,隨時會爲自己留好退路。
只過了五分鐘,一個與馬老三天壤之別的人物栩栩如生的出現在親信面前。“坐下,我給你化妝”。
親信感激涕零,大哥果然重義,在這節骨眼上不拋下他。高興了三秒,一道白光過隙,“大哥,你……”
“我沒時間浪費在此,況且我對誰都不放心”。馬老三沒多停留,佝僂着身子隨着人流下大廳。
廳內,屠夫帶人基本控制了局面,馬老三幾個倔脾氣下手被人撂倒在地,受傷不輕,其餘人敢怒不敢言。
“馬老三……”
一襲黑色勁裝,頭戴斗笠,連着輕紗顏面,神秘而幽冷。
馬老三一驚,他已經掩飾的很好了,是怎麼被人看出的,他儘量保持冷靜,只是腳下的步伐快了不少。
不用秦素雅招呼,錦鼠已招呼人將他逮下。馬老三至此他們是怎麼認出自己的,包括錦鼠、屠夫同樣如此,小姐難道有特異功能?
“我們將此地圍得水泄不通,我如果是馬老三,不會選擇後門,畢竟那兒生人勿近,他只有喬裝打扮隨着人流纔有出去的可能,前面的人可以忽略不計,後面我一共喊了五聲馬老三,心裡有鬼的人總會被鬼纏身,所以不是我認出了他,而是他自己出賣了自己”。
秦素雅說的風輕雲淡,其中卻有運氣成分。如果馬老三沉得住氣,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離開,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同時也印證了那句:不怕流氓狠,就怕流氓有文化。秦素雅今天的這一出,算是奠定了身爲龍首的根基。
“全都帶回去”。單雷揮了揮手,留下一羣人看守宴夜,其餘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
秦素雅不顧馬老三的哀求,一刀刺入他的身體。她是爲了立威,在江湖上立足,人善被人欺。秦素雅將昏迷中的馬老三交給了單雷,獨立離開。
進了房中,抱着枕頭默默流下了清淚。她不過假裝堅強,全靠強撐而已。
薄衾小枕涼天氣,乍覺別離滋味。輾轉數寒更,起了還重睡。畢竟不成眠,一夜長如歲。也擬待、卻回徵轡;又爭奈、已成行計。萬種思量,多方開解,只恁寂寞厭厭地。系我一生心,負你千行淚。
一夜,秦素雅輾轉難測,憶往昔,思故里,回憶曾經,寒窗相伴,如今咫尺天涯,我將一生一世把你係在我心,卻辜負了你那流不盡的傷心淚。
時光會讓一個有心人分外孤單,慢慢將這份孤獨成爲守候。
時間爲一輩子。
四季在身邊悠悠流轉,春觀夜櫻,夏望繁星,秋見滿月,冬會初雪。飄零、蒼涼與寂寥。
人生又豈能如初見。
*****
早起,透着窗戶,外面銀裝素裹,今年的冬雪終是姍姍來了。
屋外,天微涼,唯有人於此,彷徨,難辨方向。心冷若冰,冷過臘月天。
擡頭,凝望!不知西、北。
喜、怒、哀、樂,七情六慾,是人都逃不過。
雪地裡,一道身影伴隨着拳風虎虎生威,上方鵝毛般的大雪飄落,他渾然不覺,與周圍環境何爲一體,汜水一出,一片六角雪花一分爲二滑落於地。
秦唐一番活動,熱了身骨暖了身心,一個人心情欠佳,頹廢只會讓自己越陷越深,有些事情他不想多思考,可又如何忘記?
人一輩子不只有愛情,不只有親情,但親情與愛情在一個人的生活中佔據了不可或缺的部分。
臘月十四,離學校放假的日子越來越近,秦唐準備今年回家一趟,去年的除夕他獨立漂泊,爺爺、奶奶,他已經有一年多沒見,年紀大了,每一天都在與天爭。
教室中,如今課程停了,都在複習。準備最後的期末考。秦唐卻意外接到了秦二世電話,讓他回家過年,告訴他老爺子昨晚起來上廁所不小心跌倒,被送到醫院,以後可能會在輪椅中度過。老爺子沒有悲天憐人,狀態還不錯,只是很想念這個倔強的子孫。
秦唐默默地嗯了一聲,身爲人子,身爲人孫,他真的很不稱職,聽到老爺子摔倒先是不可置信,老爺子是什麼人物,在秦唐眼中通了神,無所不能。原來他也是個凡夫俗子,也會生老病死。爺爺今年是七十五還是七十六,他記不清了,還真是不孝。
回憶種種,他原來很自私。說脫離家族就脫離家族。秦二世二話不說給了十億,有了曙光的出現。他各種自以爲是,到頭來家裡毫無怨言的護犢子。
我到底追求的是什麼呢?
秦唐有時候糾結。秦二世是一個草莽梟雄,而他是個文青,暴君對他越好,秦唐深陷於雲山霧罩,難辨是非。
他不是沒想過畢業後帶着秦素雅遠離江湖,去一個世外桃源隱居,不管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可惜成了奢望。自古忠孝兩兩難全,秦素雅選擇了孝道,比秦唐勇敢,而他,在忠孝之間時而徘徊,難以割捨。
在緊鑼密鼓的考試過後,秦唐歸心似箭,買了兩盒邵記的桂花糕,那是爺爺奶奶最喜歡吃的糕點,和宿舍的兄弟們道了別,匆匆回去。
暴發戶最近成熟了許多,或許是察覺到了秦唐的異樣,那輛停了很久沒用的小跑被他開了出來,一路送他前往機場,途中兩人都保持了緘默。
道別時,秦三代抱了抱上海暴發戶道了聲謝,隨後留下了道背影。
上飛機前,他給秦二世打了個電話,說回來了。如今的交通,即使千里不過數個小時的事情,秦唐更是愧疚,爺爺奶奶幾乎對他掏心掏肺,而他呢?
一年半,他這才踏上回程的路。而且是在爺爺受傷想孫子的情況。
可悲!
時間不爲你高興或悲而停止,人始終都要前行。
下了飛機,秦唐的臉色蒼白,一個暈車的人,就好比一杯倒的酒者,一粘既醉,即便通過歷練有所成長,也看狀態,秦三代用力掐了掐人中,拖着箱子前行。
忽而一聲轟鳴,像是跑車發動機的狂躁之聲,秦三代瞥了一眼,在貴賓通道內如此傲氣的人究竟何方神聖?
一輛哈雷,摩托車中的王者,流水線優美,一個青年身着皮衣,頭上帶着頭盔,讓人看不清臉龐。秦三代笑笑,也不知是哪個騷包,北方的冷與南方不同,住慣了北方難以適應南方的溼冷,而在南方一年半載,秦三代覺得這北方的氣溫着實低了一些。
笑着搖了搖頭,往機場出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