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你來我往,雖不是步步殺機,卻也用盡全力,招式不花哨,一拳、一腳間,無不蘊含着對力量、時機的把控,將身旁一些平日裡的軍區首長們看得膽戰心驚,心中暗罵狗日的林衛國,是個缺心眼,他什麼身份,付公子是什麼身份,輸給付公子有什麼可丟人的。郭鼎天拼命使眼色,讓林衛國棋差一步輸得不是太難看,既讓蒼龍不至於下不了臺,對付公子也是個交代,最重要的是他們這些人,都一把年紀了,早沒了年輕人的激情,可受不起驚嚇。
付子寧是個不可多得的對手,林衛國不說難以分心,即便看到郭鼎天警告的眼神目前只在一戰,任何事情之後定論。雙方對戰百餘回合,戰的旗鼓相當,林衛國不是蒼龍中最強身手,但在整個江浙軍分區,各色兵種,數萬乃至十萬衆,無不以加入蒼龍爲榮,付子寧能以京城太子與林衛國平分秋色,實爲難得。邊上旁觀的郭建軍不由張嘴呆目,原本以爲自己還算不錯,能以郭家之勢不驕不躁,“嬋兒怎知冬雪之美,井底之蛙又豈能看到天地遼闊”,想到之前付子寧於天地不屑的狂傲,如今看到如此精彩一戰,只覺得臉上燒的厲害。
他們畢竟還不是神,打了許長時間又是全力以赴,呼吸漸漸變得急促,攻勢也不如之前凌厲。頂尖高手對戰之間,除了體力耐力比拼,在精神上更是一種巨大消耗,各種試探、策略,在稍縱即逝的瞬間做出最合理判斷,這是進階高手的必經之路。
佛爭一炷香,人爭一口氣,騎虎難下,弄不好兩人都得廢在這,郭鼎天心中着急,恨不得提起腰間的槍桿子朝上鳴槍示意,又怕損了雙方面子得不償失,只能雙眼眨啊眨,寄希望於神靈。老天爺這會還真開了眼,本晴朗天空,幾近夏初,陽光洋洋而灑,驟然間,一陣急促暴雨伴隨着烈陽莫名而下,難怪世人言天差異甚大: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天地華宇,總透露着一線生機。心中有明,它便是神。內心有缺,自當成魔。天地不足道,人心難測。
郭鼎天咧嘴呲牙,尼瑪,老天爺玩笑開大了,我是想讓林衛國那個榆木疙瘩清醒清醒,望着身上溼透的軍裝,搖頭苦笑,您老也不至於生那麼大氣吧!
這場雨來的突然,甚至打亂了林衛國原先思緒,他靜下心,伸手抹去臉龐雨水,而一條鬼魅身影眯着眼頃刻間如猛虎下山。“好”!郭鼎天心中道了一聲好字,原本煩躁的心思一掃而空,這場及時雨下的好啊,高手之間打鬥最忌諱分心,付子寧贏定了。
還沒高興多久,一條人影來去匆匆,兇猛而來,狼狽而歸,被一腳踢飛了數米,當然林衛國也沒佔到便宜,幾乎同時一拳落在了他的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軍區的幾位首長見此,連忙插入了兩人中間,阻止繼續無謂的爭鬥。郭鼎天瞪着燈籠大的雙眼,咬牙切齒道:“林衛國,你厲害”。當了幾十年的兵自然能看出最後林衛國博的心理,設套讓傻乎乎的付子寧自己鑽了進來,將心思打在了付家子嗣頭上,他的頭是有多鐵?
“首長……”他其實想說這是最好的結局,畢竟林衛國不想無緣無故的輸,付家公子更不可能投降,打到最後很可能兩敗俱傷。他林衛國付不起這個責任,而且我輩軍人應該戰死於沙場之上,儘量避免無所謂的鬥爭。
“江浙蒼龍,名不虛傳,我輸了”。付子寧皺了皺眉,在郭建軍的攙扶下起身,他倒沒有別人想象的狼狽,而是打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渾身舒坦,只不過最後一腳下的並不輕,他有些明白林衛國爲什麼下狠手,是怕繼續糾纏,這太小看他付子寧了,他並不是輸不起的人。當然,有些方面他的確輸不起,包括秦素雅,他輸不起,於挑戰,神往不懼。
付子寧爽朗一笑,看了一眼並不比自己灑脫,依舊狼狽的林衛國點了點頭,轉身離開。“呼”!不過是個付家小輩,竟有如此氣勢,壓的衆人連呼吸都不敢放肆。
“林衛國”。
“到”。
“今天所有的訓練科目加倍”。
“憑什麼呀”?林衛國心中嘀咕,我現在可是傷員,付子寧絕地反擊他其實可以躲避然而並沒有,付子寧或許看出來了,所以他沒有繼續糾纏,大大方方承認自己輸了,郭鼎天豈能不知,要不也不會輕輕放下。看着那個漸行漸遠的身影,京城付家興盛百年也不是無跡可尋。
“我不在期間,幫我看好大嫂,你應該知道是誰吧”!付子寧沒有停下腳步,卻是放緩了許多。已經好久沒有一件事令他提起百分百的興致,畢竟於別人困難的大事不過張一張嘴,有時候無敵也是一種寂寞,唾手可得又如何珍惜?
“知道”。郭建軍呼了口濁氣,這他孃的都是什麼事,付子寧一直引以爲兄,如今和自己新結交的哥們爭一個女人,夾在中間這是不讓他過得舒坦啊!付子寧什麼性格他一清二楚,有些事情憑三分交情尚能說道說道,秦素雅,他是沒勇氣提。秦唐、暴發戶一宿舍也挺對他脾氣,玩兒不錯,郭建軍還想着安排一酒席讓雙方見個面應該能尿到一個壺裡,這計劃終究趕不上變化。
我本將心向明月,可惜……仁義兩難全,爲自己,爲秦唐,走到一起是幸,握不住是命,放手是一種解脫。
“不用陪我了,你現在就回學校幫我看着素雅,任何膽敢靠近一尺的男人敲斷他們的雙腿”。付子寧停下腳步擺了擺手。
“哥,你去哪”?郭建軍不答反問,他看似平和骨子裡有世界,秦唐可以退出舞臺,但不是以殘疾之軀,這也算相識一場。
“回軍區辦點事情”。
郭建軍停步,目光平視,直到那個集王道、霸道、儒道於一身的男人漸漸離開視野,他嘆了口氣向學校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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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序梅雨季的尾巴,老天不知何時就和你開一場玩笑。
外面晴空萬里,偶爾雷鳴閃電狂舞,狂風肆虐,這臉變得讓人目瞪口呆。
秦唐而至,素雅於荷塘邊璀璨一笑,猶如電視劇裡的劇情,男主角一步步走向女主,而女主呢,正如韓劇中,薄妝淺黛亦風流,見人羞澀卻回頭。而此時的女配,慕如歌知道該是自己退場的時候了,微微惆悵,感慨莫等韶華白首君生我已老。
此時無聲勝有聲,默默走在校園區,秦素雅主動伸出手,幾分羞澀。對待感情,秦三代是榆木了些,卻也不是傻子,厚重的手掌握起了她柔軟的小手,兩人很有默契的沒有提付子寧,好像他是個可有可無的人。
兩個骨子裡倔強的人,區區一個付子寧而已,內心泛不起絲毫漣漪。
“要下雨了”!繞了一圈,又是荷塘畔,秦唐仰頭,輕輕說道。
“我喜歡下雨,但不喜歡雨天”。今天的秦素雅沒有平日的英姿颯爽,多了幾分女人如水的感性,如那花木蘭女扮男裝替父從軍,夜深人靜總有柔弱時。秦素雅真情流露,芳華綻放只爲一人而開。
“下雨和雨天真的有區別嗎”?秦三代尷尬的摸摸頭,只是瞬間點了點頭,“我也覺得有區別”。從前段時間翻看的戀愛手冊上,第一條法則:凡是女友說的都要無條件說對,即便說地球是圓的也不能反駁。他一個勁的憨笑,像是個傻子。
秦素雅有些看癡了,他的牙很白,足以給各種牙膏當廣告代言人,傻傻的模樣少了許多博覽羣書的睿智,但讓人踏實。無端媚眼一橫,嬌羞道:“雨天是一種狀態。下雨,是一種徵兆,老天彷彿要我們停留,所以用下雨暗示。隱約雷鳴,陰霾將至,但盼風雨來,能留你在此”。
“隱約雷鳴,陰霾而至,即使天無雨,我亦留”。秦三代百轉柔情,我在你眼中,你已被我藏在了心裡。即便不能時時相伴,我心中閃爍的都是你的身影。
一道雷鳴電閃,將晴朗的天空更是映射的奪目炫彩,好像是被洗漱了一樣,窗明几淨,不佔塵埃。
緊隨着斜斜的雨絲而下,打在地面發出細微低沉之聲,於樹葉噠噠之響,構成天地間寧靜之色。
秦三代拉着素雅的手不緊不慢的走在小徑,雨落下後狂風退出舞臺,緊隨着一羣學生漸漸散去,周圍瞬間而寧靜。小雨之下的空氣清新脫俗,你我慢走校園,多年以後是否能憶起那瞬間的悸動?
“學姐,真的是你”!一位新入學生會的骨幹碰上秦素雅,幾分喜悅,不由分說將手中的傘前遞。
“不用,謝謝”!她喜歡下雨,但不喜歡雨天。下雨是一種徵兆,拿了傘是一種狀態。
男生以爲她客氣,於男人他沒有理由讓女人淋雨的習慣;學生會,秦素雅是他領導,他準備扔下傘就走,卻被另一個男人拉住了手,“感謝同學的好意,但我可以爲她遮擋所有的風雨”。
“好吧”!男生沒多做糾纏,撐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