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沉寂,只聽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然後鼻間涌入一股酸澀感,連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就起了情緒。差不多過去十多秒,才聽到他輕問:“然後呢?”
不太明白他意思,不敢輕易開口。卻聽他又問:“然後你是不是把人家給踢了?”
這回愣住,爲嘛從他的語聲裡辨別,好像他並沒有生氣?與他認識至今,這點耳力還是有的,但我還是問了:“你生氣了嗎?”
那邊靜了一默後答:“沒有,是家裡安排的吧,推脫不了,於是你就去敷衍應對了?”
“......你怎麼知道?”
他輕笑了聲,“你的脾性我還不瞭解?”
既然他如此說了,我也放下心來,把下午那段事無鉅細都說給他聽,完了還問他:“你評評看,我有對人冷言相向沒?確實是性格不合,而且那男的也沒瞧上我。”
“未必,”江承一語聲溫和:“你要相信自己在大多數人眼中是獨特的。”
腦中一熱,衝口而出:“因爲我的腿,所以我異於常人?”
江承一驚怒,“你在胡說什麼?”
“難道不是嗎?我的特別就在於這條腿,可能我這輩子也遭在這條腿上了。”
“一定要這麼曲解我嗎?我說你獨特,是因爲你在我心中就是獨一無二的。我也不允許任何人看低你,包括你自己。”
他的話猶如一道暖流注入心底,回頭想剛纔自己是有衝動賭氣的成份,頓時就消了氣,再出聲時語氣變軟:“好啦,剛纔是我腦子發熱胡說八道,今天晚上你吃什麼呀?”趕緊轉移焦點,關於相親這話題實在是太危險了。
江承一也沒再繼續較勁,順了我的話頭答:“我出差在外能吃什麼呀,沒有應酬就去賓館旁邊的拉麪店隨便喊碗麪吃吃算了。好了,時間不早了,你要請人吃飯的,掛了吧。”
我挪開手機看了眼,已經接近六點了,樓底下都聽到老媽吆喝的嗓門了,與他說了聲拜拜就掛掉了電話。剛要起身,猛地想起不對,江承一最後那句話是說我要請人吃飯?
腦中劃轉一圈,我去回撥剛纔那個座機號,等來的是無人接聽,心下已瞭然。江承一根本就是收到了我的短信,然後用賓館電話打回給我聲稱手機沒電了。
這人怎麼就這麼腹黑的呢?虛晃一招讓我把事情始末都交代了,憤憤發了短信過去質問:你騙我!但石沉大海,無聲無息,我不甘心又撥他號,得到的是已然關機。
好吧,他手機確實沒電了。
如此折騰之後,天色已黑,王錚那邊我也不抱希望再約,估計車馬上快開到武漢了。總不至於叫人家再趕回來吧,只能等下次了。
下樓後一家人都驚訝地看着我,弟媳先嚷了出來:“咦,二姐,你不是說晚上約了人吃飯嗎?還以爲你早出門了。”
“......”
合着一家人都以爲我不在家,我這存在感也太低了點吧。
老媽把我的碗筷拿來後就問:“怎麼晚上與小陳約了又推了?是有什麼事嗎?”
我愣了愣,“小陳是誰?”
刷刷幾道目光全看向我,弟媳小聲說:“小陳就是今天下午你見的那男的。”
這回我算是明白了,之前跟弟媳說晚上不在家吃飯,約了朋友,然後她就理所當然地認爲我與那......“小陳”晚上約會了,並把這消息告訴給了全家人。
還是老爸先轉回神過來,問道:“本來晚上約的不是那小陳吧。”
我老實點頭,“是以前的一個同事,後來他辦完事去武漢了,我就沒出去了。”
老媽追問:“那你對那小陳印象如何?”
我默了下,給了箇中肯的答案:“一般。”實則是,全無印象,可這話要說出來,估計要被老媽削。哪想老媽聽了我話後抿脣笑了,“一般就是還行是吧。下午我跟親家母帶小叮噹出去玩,隔了一個多小時,男方那邊就打來電話說對你印象極好,要求進一步相處。”
本來我正在夾一塊糖醋排骨,結果聽到老媽的話後,排骨一滑,到桌上去了。擡眼愣愣地問:“他對我印象不錯?確定?”有沒有搞錯啊,不會是那邊家長一頭熱,根本就沒徵求那“小陳”意見吧。
老媽笑得滿面春風:“當然確定了,說小陳回去講了,覺得你文文靜靜的,性格乖巧,長得也好看。無論從外形到內在,都符合他的標準。唉喲,我怎麼就沒發覺自己閨女有這許多優點呢?”
“......”對於老媽的吐槽,我已無力迴應。
而這結果當真是始料未及,意思就是我那二十多分鐘的沉默,在對方眼裡成了文文靜靜、性格乖巧?好吧,我錯了,早知道當時我該顯露本性,直接把人給轟走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