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江承一是敏銳的,我這邊只眉宇蹙起,他就立即察覺到了,探手過來要拉我。但我在他手即將觸及時往旁避讓,讓他手拉了空。
意識到我對他的牴觸,臉色一沉就要強拉我進懷,我抵死不從,雙手雙腳並用,一邊拍打他伸來抓我的手,一邊用腳去蹬他。可能沒想我會突然發難,而他又被安全帶綁在座椅內,一時間竟拿我不下。
“別動!”他一聲沉吼,把我心房震了震,手在後摸索到門把,喀一下就推開了,緊靠着門的身體往外跌,他欲來拉我已是來不及。屁股着地狼狽摔在地上,他急了,要去解安全帶,嘴裡焦聲詢問:“小芽,有沒有摔疼?”
“江承一,你別過來!我們冷靜冷靜,這時候我沒辦法與你單獨待一塊,你讓我好好想想。”我顧不上疼,爬起來拔腿就跑,到路邊攔了輛車,坐進去的瞬間快速朝後瞥了一眼,只見江承一凝立在車頭,神色不明。
心中一痛,關上了車門,卻無法控制視線移轉到車窗外的觀後鏡上。看到他回身而走,矛盾的心裡又劃過失落,但片刻之後發現他開着車子緊跟在後時又驚惶不安起來。
這時候我真沒法面對他,在知道他提出放棄的原因後。心若城堡,就在剛纔醫院,這城堡因爲菱子口中的事實而瀕臨崩塌,在沒有壘築堅固時,我無法站在他面前。
惶惑地從口袋裡摸出手機,一個字一個字地編輯短信,然後發送。
江承一,你不要再跟着了。
短信很快就回了:看你到了家我再走。
微微一怔,他怎麼知道我回的是家?是了,在醫院與菱子撕破了臉,我又如何還可能回與她合租的房子,這時候單位已經下班,除了鎮上的家,我還能去哪?
而且,要壘築心的城堡,必然是要在能讓我有安全感的地方,這世上只有家人永不會用有色眼光看我。到底江承一是瞭解我的。
抵達鎮上時,來往的行人都是熟悉面孔,我看着那一張張臉,無法不去揣度這些人中有多少是像表面一般對我平和,有多少又是戴了虛僞的面具?
車子停下後我推開車門,下意識的先往後看了眼,果然江承一那輛白色現代還在,他在離開三十米左右處停下。這回他沒有下車,就靜默地坐在車裡,看不清臉面,依稀能感覺到他的視線穿透過擋風玻璃而射向我。
別轉過頭,朝家的方向走。有遇到村上的鄰居打招呼,我都微笑着頷首,脆喊一聲,沒人留意到我此刻眼中的疏離與哀漠。走進家門時回頭,白車剛好緩緩開離。
老媽見我回家微覺訝異,一般我回來之前都會打電話,隨口編了個理由就糊弄過去了。吃晚飯時飯桌上與往常一般熱鬧,姐嫁去外地了,自然不在家住,弟弟年前剛添了女娃,話題全圍繞在小侄女身上,弟媳滿口都是媽媽經。我微笑靜默聽着,時不時搭上一句,偶爾垂眸掩去眼底的失落。
等到上樓進臥房後,終於可以將臉上牽強的笑容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