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一那“五天之後”的威脅也沒落實,因爲他被派去宜昌出差了。
倒是那天之後他給我發消息說了個笑話,說他回家後他爸問他脖子怎麼了,他神色正常地稱被蚊子咬了,他爸狐疑着目光,將信將疑。後來他想到我調侃他的話,回頭再在他家裡人跟前走動時,還真是縮着脖子的。
我看完他的短信再想那情景,樂得不行。又問他去了單位同事什麼看法,老人家或許能糊弄過去,他同事都是年輕人,肯定一眼就看出來了。他回過來一個憤怒噴火的表情。
江承一出差後,通常頭幾天不覺得怎麼,到了週末時形單影隻,就會開始想他。尤其是出租屋裡菱子搬走了,我一個人住着更加孤單。週五中午就打了電話回家說晚上回去。
傍晚走進家門,就覺氣氛不對,弟媳抱着小侄女窩在一旁悄聲說話,也沒見爸媽人影,按理這個點該是準備開飯了的。看見我進門,弟媳就朝我招手,走過去聽完她彙報,我也覺得頭疼了。
老媽愛打牌,有時候一上桌就打的昏天黑地,完全忘了家事。老爸從外面回來,一看鍋都還冷的,菜也沒買,一下就火了,衝去麻將室那邊了。
弟媳本來在哄孩子玩,一看情形不對,立即打了電話把弟弟喊了回來,這會也趕過去了。
沒過一會,屋外就傳來老媽的大嗓門,我探頭往外一看,就見老媽一臉怒氣地走在前,老爸與弟弟跟在後面,老爸的臉色陰沉又難看,弟弟則一臉鬱悶狀。
我一看情形不對,把同樣探頭的弟媳給一把拉起,“走,抱上小叮噹上樓。”弟媳不明所以,但還是聽從了我,抱着小侄女與我一塊到了樓上。兵火重地,婦孺避之。
剛把門關上,就聽樓下一聲震響,是大門被甩上的聲音。緊接着就吵開了,當然是老爸與老媽兩人,其中還夾雜着弟弟的勸架聲,但很快就被老媽給炮轟了,也跑上了樓。
過來敲我們的房門,弟媳打開門就見他灰頭土臉的,看了我一眼苦笑:“老二,還是你機智。”我朝他翻了個白眼,“那當然,都跟你二愣子似的,他們爲打牌吵又不是第一天了,吵翻天了,過去了就沒事,至多到明天早上,你看好了,老媽又起早買菜做好早飯,跟老爸和好了。”
標準的夫妻牀頭吵架牀尾和,看了那麼多年,早就拎清情形了。
弟媳聞言在旁吐了吐舌頭,一臉驚異。她雖嫁過來有兩年,也生了小琪兒,可還沒真正參與過老爸老媽的爆火模式呢,有那麼一兩次他們吵架,正好她都回孃家了。
另外,自小琪兒落地後,老爸的火爆脾氣收斂了,老媽也把心思撲在孩子身上,倒是好長一段時間沒拌過嘴角了。
持續了將近一小時,底下聲音漸漸小了,到後來就聽不到了。弟媳忐忑地問:“這是沒事了嗎?我們要不要下樓去看看?”
“不要!”我和弟弟異口同聲,兩人對視了一眼。這時候下樓,那是當出氣筒去了,剛剛消沒的餘怒會又再點燃,然後開始下一波火力。這事,我們三姐弟都有經驗了,以前有大姐在,還能鎮得住場些,她下去把老媽說上一通,基本上就氣消了。自問沒大姐那霸氣,還是安安分分呆樓上。
弟媳抿了下脣,又問:“那咱晚飯怎麼辦?小叮噹也肚子餓了呀。”
我低頭一看被她抱在懷中的小叮噹,聽她媽媽如此說,還哼唧着點頭,直接被逗笑了。弟弟說他去想辦法,讓我們在樓上等,然後他就下去了。
弟媳擔憂地問:“不會再挨咱爸咱媽罵吧?”
我逗着小叮噹頭也沒擡地道:“不會,他下樓了直接走得是後門。”樓梯口下午,不用進前堂,向後轉入後屋就行了。十五分鐘後,弟弟回來了,手上拎了兩袋子煮好的水餃。
於是三個大人一個毛孩子,就全擠在我臥房裡,埋頭吃水餃,吃得不亦樂乎。
隔日睡到自然醒,梳洗完下樓,就見老媽已在廚房裡熱火朝天地炒菜。看到我時怨怪了句:“懶丫頭,太陽曬屁股了才下樓,收拾收拾筷子,準備吃飯了。”
我彎脣而笑,雨過天晴了。
果然進後屋見老爸翹着二郎腿在看報紙,茶几上還放了一壺茶,自斟自飲。這是他一貫的休閒,若是昨晚硝煙未散,他是絕沒心情安靜坐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