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車在柏油小路上緩緩從凌姍的車旁駛過。
凌姍倒在副駕座椅上作假寐狀,目光透過微眯的眼縫死死的盯着過去的黑色現代朗動,一直看着朗動經過喬北和郝靜吃飯的那家農家樂。
直至朗動拐彎駛遠,連車燈光線都看不見了,這才鬆了一口氣,暗罵自己太過緊張。
喬北和郝雷仍然有說有笑,喬北時不時逗得郝靜哈哈大笑,抑或是拿了筷子去郝靜碗裡搗亂,和郝靜爭搶碗裡的菜餚。
凌姍肚子裡連鎖反應,咕嚕咕嚕直叫。
“死賤人,我這倒了五臟廟,他倒和那女記者搶得那麼有勁,人家的口水那麼好吃麼?”凌姍撅着嘴,暗罵了一句。
但很快,凌姍就收起心裡的憤憤不平,因爲路上又過來了車,而且還是兩輛車。
凌姍看得分明,打頭的是一輛捷豹,後面跟着一輛凱美瑞。兩輛車的速度都非常快,對停在路邊的網約車看都沒看,一腳油門直衝農家樂,在門口緊急剎車。
後面的凱美瑞也是一個急剎,車身很漂亮地軋在捷豹旁邊,停得又穩還準。
凌姍大驚,習慣性的伸手去腰上摸槍,卻一無所獲。凌姍這纔想起,自己正休假中,哪還帶了什麼槍?準備來京鼎假扮保鏢的時候,自己的警槍早就上交到槍庫。
心裡急得不行,拿着手機照着在網約車裡左右查看,想找一件趁手的傢伙,可是網約車司機將車裡弄得乾乾淨淨,車頭手扣裡只有一杳紙巾,和一個塑料飯盒。
都不用去掰開,凌姍一眼就能看見,裡面只是一些尋常的胃藥和創口貼之類的臨時救急的藥物,凌姍不由得大皺眉頭。
“你找什麼?”凌姍的動作驚醒了司機。
“你這車裡怎麼一件防身的東西都沒有呢?”
凌姍頭也沒擡,繼續四周尋找,還時不時的擡眼向兩輛車望去,就見到兩輛車裡的人已經陸陸續續下來,捷豹的司機還對開凱美瑞的青年笑道:“浩子,怎麼樣?你就說馬力足不足?”
“呵呵~再怎麼足,我凱美瑞不也是緊跟着你,什麼時候慢過一步麼?”
“艹,這是在小道上,回頭咱們上高速飆一回,我讓你連尾燈都看不到!”捷豹司機笑笑,摟着車上下來的美女,自顧進了農家樂,後面的人一窩蜂似的跟着,直直有七八個人。
凌姍長吁了一口氣,這幫人應該是到農家樂來吃飯的。
網約車司機笑笑:“我們車上要有那些東西,客人不投訴麼?再說了,你們警察會放過我們麼?”
“知道就好。”凌姍也不和司機爭辯。
捷豹司機摟着美女一進入農家樂裡面,就看到了正專注地和郝靜各種胡扯的喬北,臉上浮過一絲嫌惡,靠近喬北的餐桌笑道:“喲,這不鄉巴佬麼,又蹭到這裡來了?”
喬北側面對着捷豹司機,見郝靜擡頭,自己也扭過頭來,看着七八個人站在自己身後,爲首的捷豹司機正是那天新城果蔬開業宴的時候,在廣漢樓和自己發生了小糾紛的紅星。
當然,這個時候,喬北還不知道他叫紅星。
“呵呵~吃慣了山珍海味,偶爾和朋友來吃個家常飯麼?”在郝靜面前,喬北必須裝逼。
紅星譏笑道: “艹,你帶夠了錢麼?回頭幫人家洗碗?還是把這妹子留下來啊?呵呵……妹子,什麼價呀?”
喬北一聽,眼裡浮出一絲怒意。
怎麼作賤自己無所謂,反正是小屁民一個,但如果當着自己的面撩郝靜,那絕對不可以!
郝靜被人當成了坐檯小姐,眼裡也是一股憤怒,這讓喬北心裡的大男子氣概一下往上躥起,想要發作,又咬牙忍住。
打架,不是小爺的愛好。
當然,也不是特長,尤其是對方還帶着那麼多人……
左右環顧一回,喬北突然笑了,笑得很奸詐、很拽、很賤!
眼睛眨巴眨巴,喬北衝紅星笑道:“大哥,看來你對市場價兒門清啊?厲害!佩服!您是前輩啊!我必須得向你學習!必須的,你這價位一看就很高麼……嘿嘿……”
說完,目光掃過紅星摟着的女孩,**一笑。
那眼神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紅星哪會不知道喬北話裡話外夾帶着的諷刺味道?這特麼意思不就是說自己帶的也是坐檯小姐麼?
再傻,紅星也能明白喬北的譏損,一時大怒,罵道:“你這嘴真特麼的欠抽!”
話音剛落,擡手一巴掌衝喬北臉上搧了過去。
嘭!
紅星的手還沒有沾上喬北,整個人就從原地極速倒退三步,撞上臨桌的餐桌椅。
譁!
連帶着手裡摟着的女孩,兩人一起紮紮實實地砸在桌椅上,帶倒一大片的椅子,餐桌上的餐號和其他一次性消毒過的碗筷,嘩啦啦的直往地上掉,叮叮咣咣,摔了一個稀巴爛。
其他人大驚,呆立在原地。
喬北站起身來,伸手一把搭在自己身旁的一個人肩上,輕蔑地笑道:“特麼的,這幾天小爺提心吊膽的,天天防着別人來害朕,出這麼大一個遠門,到這麼偏僻的一個角落,朕特麼不得帶個一品帶刀侍衛在身邊麼?”
“艹……”
被喬北攬着的王昆衝喬北乜了一眼,惡狠狠地罵了一句。
“我艹你媽!”紅星一軲轆從地上爬起來,在地上摸了半個破碎的碟盤,直奔王昆,人還沒到,手裡的碎碟尖頭直直刺向王昆的臉上。
紅星一看這麼朋友在場,這是落不下面子,要拼命了!
喬北一見,連忙閃在王昆身後。
安全第一!
安全必須第一!
在電視臺甩開凌姍之後,喬北一開始還大呼過癮,心裡飄飄然,覺得自己今天終於可以好好的發揮一下自己的特長,和郝靜好好的傾訴一下小相思。
卻在吃飯的時候,偶然間掃過凌姍租的網約車,心裡暗自大驚。又看着那輛車一直停在樹下,車裡還隱約坐着人。
這特麼天天提心吊膽的,渾身上下每個毛細血孔都在感應着四處隨時可能撲過來的悍匪。
喬北哪還猶豫,本想呼叫凌姍,一看對面的郝靜,果斷放棄,遂不斷在微信裡死纏着王昆。
說自己身處險境,幾百個殺手要來殺他,叫他務必狂奔過來護駕,如果不來,自己肯定就一命嗚呼,兄弟再無相見之日云云……
王昆哪會相信?以爲喬北要找理由和自己吹吹牛逼,想要不來,又被喬北纏得沒有辦法,只得借了個車溜達着過來。
一來就見到路邊停着的凌姍租的網約車,心裡咯噔一下,眼神掃過裡面有人,隨即裝着路過,將車開遠,又關了車燈折回,停在暗處,自己下車徒步過來。
剛進來,就看見紅星和喬北起了衝突,當下默不作聲靠過去,立在喬北面前。
喬北臉上浮出奸詐的賤笑時,就是在看見王昆到了之後。
一品帶刀侍衛已經過來,朕還怕你個鳥麼?
紅星手裡碎碟片一刺,王昆早就防着,偏頭躲過,左手擡手一抓,正握住紅星拿着碎碟片的手腕,反手使勁,大長腿猛地出擊,直踹紅星的腰部。
嘭!
紅星的身體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一個漂亮的側翻180度,妥妥地砸在地上。
跟着紅星來的那幫人開始還愣圈,再見到紅星被撂倒,立馬炸了,摸了臨桌的椅子就往王昆身上砸了過來。
剩下的幾個人只是在一旁看着,也不敢上前幫手,連農家樂裡的另一桌食客和店裡的夥計都圍過來了。
這邊一打起來,喬北早就拉了郝靜的手,遠遠的躲在一邊,嘴裡還不斷地嚷嚷:“親愛的……幹他,往死裡幹他!小心左翼……哎呀,慘!慘!慘絕人寰哇……”
王昆左右橫衝,僅憑一雙赤手空拳,將圍過來的三四個人一一撂倒。身上一不小心也捱了兩板凳,怒火更甚,逮着砸自己的人擡腳狂跺!一腳狠過一腳。
“住手!”凌姍過來了。
剛開始,凌姍看着紅星等人的傲慢與張揚,還覺得這幾個人像是吃飯的食客。等到紅星靠近喬北,這才急忙從車裡下來,衝到裡面,見衆人倒地,王昆還待要打,急忙伸手拉住。
凌姍一看紅星的被虐的慘狀,就知道紅星這幫人不是自己要防的目標。
這是鬥毆,這是被虐,這是仗着自己能打欺負平頭老百姓。
王昆身上捱了幾下,正怒火中燒,見凌姍來攔,急燥中也沒管那麼多,擡手一甩,想要將凌姍的手甩開。
卻不料凌姍的手死死的抓着自己的手腕,這一甩竟沒能甩開,王昆立即棄了地上一幫已經被自己虐遍了的人,正對着凌姍,也不說話,擡腳直接蹬出。
“別打……這是自己人……死條子,你幹嘛……”喬北自然認識,見兩個自己人開戰,急忙大叫。
凌姍側身避過,一時也惱了,手上哪還能鬆開王昆的手腕,另一隻手一個擒拿手,直鎖王昆的咽喉。
打得正酣的王昆心裡一驚,這是多麼熟悉的一招致敵!
整個頭直往後仰,也不管自己的身體即將倒下,兩腿凌空,左右連環鞭腿,極其兇狠地踢向凌姍的腦袋。
凌姍猝不及防,只得鬆了王昆,兩隻手擡手格擋,卻被王昆夾帶着巨大的暴發力的突然一擊,踢的自己‘鐺鐺鐺’連退三步,兩隻手隱隱作痛,不由得到吸了一口涼氣,臉上盡是呲牙咧嘴的表情。
王昆也是重重的砸在地上,忍着身上的疼痛,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而起,又要奔着凌姍攻過去。
“自己人,昆哥!!!”喬北急忙大叫,也顧不得再拉着郝靜,直奔過來阻攔。
好在凌姍見王昆還在對自己攻擊,連忙閃在餐桌後面,以避一時之險。
“死條子,不準打……”喬北哪還猶豫,這頭不顧一切地攔着王昆,又連忙扭頭衝凌姍大聲叫喚。
被喬北一攔,王昆只得控制住要衝上去的慾望,擡眼掃了一下凌姍,終是停了下來。
“呼……還好,還好!”喬北見兩人沒再打鬥,在自己的胸膛連拍幾下,隨即衝凌姍怒道:“死條子,你沒看見昆哥保護我麼?你拉個毛啊?”
凌姍一聽,也怒了:“保護什麼保護?你看地上的這幾個人是高手麼?人家也是來吃飯的,你怎麼動不動就惹事呢?小北,你能不能懂點事啊?”
“我怎麼不懂事?甩開了你,我不叫了我昆哥過來麼?你以爲這世上你就一個高手啊?再吵吵,叫我昆哥連你一聲收拾!”
喬北現在算是煩透了凌姍,王昆將紅星一幫人撂倒在地,自己本來要好好羞辱一頓,這麼好的裝逼機會,凌姍一來就攔着,機會眼看着沒了,這讓喬北心裡如何不憤怒。
“你再叫一句?”凌姍擰着眉頭。
“……算了,不跟你計較!”喬北沒敢真的惹怒凌姍。
這死條子,真要惹怒了她,回頭等昆哥不在,指不定怎麼翻着花樣收拾老子。
“小北,她是……”
王昆沒和凌姍接觸過,心裡卻驚訝凌姍的身手,兩方一罷戰,不由得上下打量着凌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