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喬北纔看清一個彪形大漢提着手槍抵住郝靜後背,金天賜側是閃到自己面前,站在那人和自己的中間。喬北連忙叫道:“好好好……我不動,絕對不動,我跟你回沈家,你千萬不要動我老婆……”
“呵……”大漢剛笑出一聲,立在喬北面前的金天賜倏地動了,手裡寒光一閃,大漢就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金天賜,慢慢往後倒去,嘭的一聲,重重的砸在地上,喉間這才現出一條極細的血線,越來越大,越來越洶涌,直到噴濺一條血線。
喬北抱住被金天賜送過來的郝靜衝金天賜吼道:“叫你不要動手嘛,這萬一……”
“北哥,我不會讓他開槍的,剛纔在寺裡讓那人開了一槍,爺爺還說我了。”金天賜全然不像是一個剛剛殺了四個大漢的人,仍然靦腆地笑笑,消瘦的身子和蒼白的臉龐,怎麼看,都像是一個久不見陽光的病秧子。
喬北被金天賜的話給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更要命的是,路口已然引起一片混亂,一下死了四個,而且還是京城的大街上,誰見了不害怕?只有金天賜像是一個沒事人一樣,站在喬北和郝靜兩人身邊,也不催促喬北走,也不吱聲告訴喬北要怎麼辦,好像他自己也不知道一樣。
“走!”反而喬北緩過神來,一手拉了驚慌失措的郝靜,一邊招呼金天賜,專往人多的地方跑,沒一會兒,就跟上了人羣,混在裡面,一直往別的地方跑動。
喬北知道,讓沈家人知道,那最多抓回去。讓警察發現了,那得當場擊斃,而且他還知道,京城裡,很多地方都有便衣,一不小心,就會被鎖住,只有跟着人羣走,換一個安全的地方,才能和胡志勇他們匯合。
現在身邊只有郝靜,還有一個似乎沒經過世事只知道殺人的金天賜,喬北不禁大爲頭痛,只是用手緊緊的抓着郝靜,一肯鬆手。
三人跑了一公里不到,警察就過來了,看到現場四具屍體,急忙用對講機呼叫。喬北看得,心下更爲緊張。他知道,警察一上報,越來越多的警察和便衣會往這邊趕,更關鍵的是,沈家人也會過來。
喬北甚至有一種馬上回沈家的念頭,但這種念頭在腦子裡一閃即逝。好不容易出來了,這遇到一點事情又回去?不說被訓一頓,自己被扔進黑臉大隊長的特種大隊,還有可能將自己的一應兄弟全給清剿了,以全面消除自己的案底。
沈家人做得出來的。
連自己兩年前的案底都能消除,這種事情,做不出來麼?
一路狂跑中,金天賜又動了,喬北這回看得分明,金天賜手裡兩根纖細的指頭捏着一把薄如蟬翼的柳葉大小的刀片,往一個人的手上劃過,那人一聲慘叫,三根手指連同手裡的槍一起掉落。
靠!還要殺人……
但喬北根本攔不住金天賜,也不去攔金天賜,因爲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喬北想都沒想,拉着郝靜一路狂跑。
金天賜如鬼魅一樣在人羣中來回穿梭一陣,而後跟着喬北跑來,後面的人羣發出數聲慘叫,但喬北沒敢回頭去看,只是一門心思跟着人羣往前跑。
咣!
喬北只感覺到自己的腦袋被一列高鐵撞上,嗡嗡迴響,鼻子裡瞬間噴出一抹鮮紅,剛要伸手去擦拭,脖子已然被一個人鎖住往路上的一輛車裡直拖。
眼見着郝靜被另一人虜走往另一輛車上推,喬北大急:“靜靜……天賜,救……”
話沒說完,只感到脖頸一緊,胸間一陣氣悶,竟一時喘不過氣來,兩隻腳胡亂的踢着被人往車裡塞去。
咣!嘭!
兩聲巨響,喬北瞬間感覺到喉間一鬆,整個人一下輕鬆多了,連喘了幾口中粗氣,纔看見馮九斤和胡志勇已然趕了過來,正和三四十號人糾纏在一起,另一側金天賜來回奔襲,擋者立跪。
救兵終於來了。
喬北拼命大叫:“勇哥,追靜靜……靜靜被人抓走了,快啊!”
“好!”胡志勇接連踢出兩腳,逼開身邊的人,立即一個折回狂跑,直往虜走郝靜的車子追去。
嘭嘭!馮九斤和兩個大漢硬生生的懟上,兩名大漢被馮九斤一下撞飛出去,馮九斤這才往回一縮,回來喬北身邊,一把拉住喬北就往另一側狂跑。
“天賜!”喬北叫得一聲,金天賜已然反應過來,急攻一陣,撂到三四個人,才往喬北這邊追了過來。
亢!
一聲槍響,馮九斤急忙抓着喬北往邊上推去,人已然像是一個肉團,射向了那個持槍的人。只是他快,金天賜聽得槍響,比他還快,嗖地一下,人已然竄到馮九斤前面,一刀將槍手削得捂住喉嚨再沒了聲音。
“師兄,保護小北要緊。”馮九斤見金天賜又接連撂翻幾個人,擔心喬北,人已然縮到喬北身邊,扯着喬北狂奔。
越來越多的人往這邊跑過來,警察、便衣……被馮九斤扯着的喬北心下大急,更是擔心郝靜的安危。沈家人拿着自己,還沒有辦法,要是被他們抓回了郝靜,尤其是落在沈老三手裡,那肯定……
越想越急,越急越想。人卻一直被馮九斤拉着狂跑,只是喬北的體質根本跟不上馮九斤的速度,根本甩不脫後面的人,又不能像在古城一個,找個巷子就鑽進去,熟門熟路什麼的,這是京城,一個他完全不熟悉的地方。
重要的是,身邊只有兩個人。
“不跑了!九哥,不跑了,我跟他們回沈家。”喬北決定了,不跑了。沈家人要自己回去,那就回去!只要郝靜平安,自己怎麼着都行!
馮九斤聽得他這麼說,也沒了主意,後面的人越跟越緊,這大馬路上,目標太大,根本甩不掉尾巴,只得停下來,擋在他面前。在後面殺得性起的金天賜也過來,擋在喬北另一側。
喬北立在原地,兩隻手撐着膝蓋喘着粗氣,好幾秒鐘,才直起腰來,衝後面追上來的人叫道:“我跟你們回沈家!”
亢!
喬北的話音剛落,又是一聲槍響,馮、金兩人倏地動了,馮九斤撲向喬北,金天賜撲上了抓着手槍的那個人。
嘭地一聲,喬北被馮九斤撲倒,重重的砸在地上,頓時感覺到整個骨頭都要散架了。
想要推開馮九斤起來,臉上卻被一堆紅黃之物噴在臉上,伸手一摸,黏黏糊糊,馬上發現這些東西是從馮九斤的腦袋上濺過來的,探眼過去細看,就看見馮九斤的整個後腦勺被子彈崩開一大片,血肉模糊,睜大着兩隻眼睛望着自己,人已然沒有一絲生機。
“九哥!九哥!”喬北大驚,連喚幾聲,馮九斤都沒了反應,喬北不由得大怒,看着想要突破金天賜的防線衝過來的大漢,怒叫道:“天賜,一個不留,全特麼給老子乾死!”
掙扎着推開已然死去的馮九斤,從地上爬起來,咬牙切齒的往那羣大漢走過去,路上撿起一把被金天賜削落的手槍,照着圍上來的人羣直接摟火。
亢亢亢……
將手槍裡的子彈全部打完,撂翻幾個,猶不解恨,重新撿起一把手槍,再次摟空了槍裡的子彈,哪裡人多,往哪裡摟火。
金天賜見到師弟馮九斤被人一槍打死,又聽得喬北怒吼出來的話,心下更是冰冷一片,也不說話,也不管後面的喬北,奔向人羣大開殺戒。
擋者立死,觸者即亡。
一羣人見着不要命的瘋子喬北,和快如鬼魅一般的金天賜,竟生出怯意,不顧地上的人,紛紛掉頭就跑,往外急散去。
一應後面緊跟上來的民警,聽得槍聲大響,死傷一片,更是遠遠的看着,急急切切的呼叫總部。
喬北連續射出幾槍,見追不上,這才提着槍回到馮九斤的屍體旁邊,撲通跪下,抱着馮九斤冰冷的屍體嚎叫一聲:“我艹你媽!”
殺紅了眼的金天賜根本不容那幫人逃走,手裡的雕刀不斷隨着飛速過去的身影劃落,一觸即走,再奔下一個,竟將一應逃命的大漢殺了個乾乾淨淨,才重新回到喬北身邊,一把將馮九手背起,扛在自己肩上。
喬北血着眼,站起來,徑直穿過馬路,到一棟大廈旁的路邊,拿槍指着一輛奔馳車的司機:“下車!”
司機剛剛從車庫出來,哪裡知道這裡發生了鉅變?見着喬北滿臉血跡,連忙下車,喬北一把坐上正駕,衝跟過來的金天賜冷聲叫道:“天賜,帶上九哥回沈家!”
待得金天賜抱着馮九斤的屍體上車,喬北連安全帶都沒系,推上擋位,松下剎車,油門一下踩到底,奔馳猛地往前衝去,將一個垃圾桶撞飛,才歪歪斜斜的往正路上開去。
喬北鐵青着臉,憑着自己的記憶,往沈家狂奔而去。一路上,根本不管紅綠燈,只是死死的掌着方向盤,將油門踩到了底,橫衝直撞。
剛拐過一個紅綠燈,喬北就看見了前面攔着去路的警車,一衆警察拿着盾牌舉着槍對着自己的奔馳,猛地一腳剎車,奔馳車在路上劃過一道長長的剎車印,撞上中間的隔離帶,終是停止。
巨大的慣性將喬北整個人嘭的一下砸在方向盤上,整個人差點往擋風玻璃直灌出去。
晃了晃腦袋,喬北迴過神來。
他知道,自己去不了沈家了。這羣警察已然將自己當成一個悍匪,只要自己敢動一下,立即會被他們亂槍打死。
喬北坐在車裡,撲哧撲哧的喘着粗氣。
他想衝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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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開槍,千萬不要開槍!”沈鴻的身影出現在一堆警察旁邊,和警察解釋幾句,喬北還看見,兩輛車子匆匆停下,魏武帶着武戰和一羣小平頭從車裡跳下來,揚着工作證跑向警察。
喬北兩隻眼睛通紅通紅,咬着牙,臉上一塊塊血斑已結成冰。將兩把手槍全部插在自己腰裡,輕聲對後面的金天賜說道:“天賜,等下你想辦法走。”
“他們要敢來,我全給他殺了!”金天賜也紅着眼,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沈鴻扒開一圈遠遠圍住奔馳車的警察,往奔馳車跑過來,在車旁停下,低聲叫道:“先別下車,外面有記者。”
有記者,我怕麼?是沈家怕吧?是沈孝光怕吧?我怕什麼?特麼兄弟被一槍爆頭,老婆被人綁走,我還怕什麼?
武戰也擠開人羣匆匆跑過來,見到車裡的情況,不緊大皺眉頭,拉開車門,低聲衝喬北說道:“從車裡上後面去,我開車,魏公在處理,先帶你沈家。”
喬北不吭聲,從車裡鑽到後面,坐到旁邊,一把抱近馮九斤的屍體,靠在椅背上,兩隻眼睛像死灰一樣盯着前面。武戰和沈鴻打過招呼,上了正駕啓動車子,旁邊的沈鴻不住衝車裡叫道:“二弟,先回家,我馬上回來,冷靜,一定要冷靜!”
冷靜?現在讓小爺冷靜?特麼老婆綁了兄弟死了,你叫我冷靜?我特麼還能冷靜?喬北一言不發,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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