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果園總部。
陸文龍重重的一拳砸在桌面上,指着許婧大罵:“愚蠢!無知!爲什麼要去向新城借掃帚?百果園買不起一把掃帚嗎?爲什麼不約束下面的員工?你這主管是幹什麼吃的?”
“陸總,我覺得這是新城的人故意所爲。”許婧低聲應道。
“我還不知道這是新城的人故意挑茬麼?爲什麼不能忍?我們千辛萬苦要擠進展會是爲了什麼?就是要豎立我們百果園良好的形象,培訓過的服務意識都忘得乾乾淨淨了麼?身爲副總,許婧,監管不嚴,你是有責任的!懂不懂?”陸文龍怒火難平。
許婧低着頭應道:“陸總,對不起,我馬上親自去展會。”
“所有人立即開除!包括朱明明,讓他有多遠滾多遠!”陸文龍用力地敲打着桌面,繼續說道:“重新從分店抽出人手,一定要約束他們,叫他們不要和新城的人有接觸,無論如何都要圓滿的完成展會。”
“陸總,全部開除,這不現實。”許婧擡頭正視陸文龍,平靜地應道:“這次抽調上來的員工都是百果園的骨幹,工作都不錯,一下全部開除,會影響到下面員工的情緒,陸總,這樣不妥。還有,朱明明是剛剛從新城過來的,本身就是扶着他上位給新城其他人看的,而且他的心算和刀功也是展會的一個彩頭,這個時候開除他,對我們百害而無一利。”
“你要教我做事?”陸文龍猛地一皺眉。
許婧微微搖頭,平和地勸道:“陸總,您剛纔說我們參展的目的是爲了在上面領導眼中獲取一個良好的形象,這個時候,我們更應該委屈求全,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忍?怎麼忍?新城爲了一把掃帚都能和你幹一架,你還怎麼忍?這是一把掃帚的事情麼?這是因爲新城的人對朱明明的一種仇視感作祟!有點擦碰,就是一場戰火,現在我們能開戰嗎?許婧,你不想想這裡面的事情嗎?”陸文龍鐵青着臉,顯然氣得不輕。
“陸總,我們不忍,喬北就得逞了。”許婧再勸。
陸文龍皺着眉頭不說話,許婧的話提醒了盛怒中的他。這個時候,的確需要冷靜,沉思良久,陸文龍還是搖搖頭叫道:“許婧,你忍,不惹他,但他會惹你,你明白麼?”
“陸總,我明白。”許婧微笑說道:“咱們也可以給喬北一些壓力,上次整京鼎的事情,不是讓喬北手忙腳亂麼?如果我們這個時候找點事情,讓喬北顧不上展會這頭,我們就輕鬆很多了。”
陸文龍一怔,上次的事情已經讓自己驚出一身冷汗,現在許婧舊事重提,陸文龍不由得心下遲疑,想了想,還是搖頭應道:“不能沾髒手,上次的事情,是你去處理的,咱們花了多少錢你不是不知道。幸虧那兩個小混混沒事,不然咱們百果園就要陷進去了。”
“上次能推開責任,這次我們也能推開。陸總,上次的小混混是因爲太不靠譜,所以才導致我們一直被動。現在新城的人這麼衝動的喜歡惹事,這個涉黑的名頭,不正好按在他身上麼?”許婧緩緩道來,思路極爲清晰。
“你的意思?”陸文龍擡眼看着許婧,似乎想從許婧的眼中洞穿背後的真實想法。
“我只是一個建議,您怎麼指示,我怎麼做。跟着您這麼些年,總是得學到一點東西。您上次給喬北的壓力,只是運氣不好,再加上那幾個小混混辦事不力,這才碰上警察查出來。”許婧微微一笑,又道:“陸總,那您覺得我們現在還有別的辦法麼?”
陸文龍沉思片刻,心裡平靜下來,思緒也不再紊亂,心裡也是覺得許婧的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點點頭:“許婧,你說的對,喬北是不會甘心讓我們順利參展的。”
“那咱們現在怎麼辦?”許婧問道。
“派出所的人就不要去管了,我們是生意人,對我們沒用的人,不必再浪費太多的人力和物力。”陸文龍想了想,又道:“你加緊時間約一下幾個相關部門的領導出來吃個飯,好好談一下,爭取獲得他們的支持。有時候,他們一句話,我們得累死。”
“好。”許婧應下,卻沒有離開。
“還有事?”陸文龍皺眉。
許婧溫和地應道:“陸總,我覺得咱們還是得把人保出來,不然下面的員工心裡會不平衡,不利於我們後續的工作。”
“你覺得喬北會私了嗎?”陸文龍皺眉反問:“這事本來就是喬北故意縱容新城的員工惹出來的,你要去派出所保人,正好落在喬北的陷井裡,你明白麼?他就是想逼得我們和他正面相對,然後兩家人坐下來談。這是不合理的,我們百果園的底子和業務,以及影響力都比新城要好,如果和他坐下來談,就等於變相承認百果園和新城劃區而立。”
“陸總,你的意思是說新城想借機上位?”許婧一付恍然大悟的表情。
陸文龍冷笑一聲,叫道:“喬北只不過是菜市場的一個小小菜販子,藉着孟廣漢的勢開了京鼎,又藉着老盧的勢,奪走了新城。現在,更是想借着我的勢將新城推到市*委領導的眼中,以達到和百果園雙足鼎立的局面,我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我明白了。”許婧微微一笑,衝陸文龍打過招呼,徑自離開。只是轉過臉來的許婧柳眉微蹙,心裡有些焦慮。陸文龍不保百果園的員工,那就連帶朱明明一起給否決了。
……
古城市委。
秘書將一沓資料遞給辦公桌裡面那個自帶威嚴的市委書記何文謙,恭聲說道:“何書記,文化節所有資料和廣場鬥毆事件中的雙方人員背景資料都在這裡。我查過,新城背後是頂峰國際的盧總在暗中支持,而百果園後面有萬山集團的影子。”
“哦?”何文謙微微擡首。
“這次文化節原本是新城牽頭,後來宣傳部爲擴大影響,將百果園也吸納進來。由於利益上的衝空,導致兩幫人水火不容,這纔出現羣毆事件。”秘書略微停頓一下,又道:“這次新城主管展會的盧偉偉,就是頂峰國際盧總的兒子。”
何文謙出言問道:“老郝什麼態度?”
“尚不明朗。不過……”秘書欲言又止。
“說吧。”何文謙面無表情。
“坊間傳聞,新城的董事長喬北曾經和郝市長的千金談過朋友。”秘書低聲應道。
凝神半晌,何文謙將資料遞還給秘書,淡然說道:“這是宣傳部的工作,這些資料應該交給宣傳部處理。這件事情,你不應該插手。”
“何書記,我知道了。”秘書應聲退下。他知道,何文謙叫自己不插手,是想將這件事情交由宣傳部部長徐明來全權處理。而他還知道,徐明不是自己的人。
……
廣漢樓。
喬北很愜意地翹着二郎腳,正和扒在包廂裡的餐桌上做作業的劉宇有一搭沒一搭地閒扯:“小宇,這次期末考試怎麼樣啊?當然,沒有進入前三名,你就不要說了,你舅丟不起那人。”
“必須第一名!嘿嘿,小北舅舅,我放暑假了,你答應帶我出去玩,要說到做到哦?”劉宇已然和喬北十分親近了,一有空就喜歡黏着喬北,問東問西。
“必須的!大丈夫一念既出,萬山難阻!說,想到哪裡去玩。”喬北大方的一塌糊塗。劉宇很聽話,學習很刻苦,這彷彿讓喬北看到了之前的自己,是以對他有些溺寵。
劉宇停下手裡的筆,託着下巴想了想,叫道:“秋月湖吧!”
“換個地方。”喬北微微一怔,自己在秋月湖畔把劉衛民綁架到荒島,後面王昆更是稀裡糊塗的將劉衛民殺死,這讓喬北有些耿耿於懷。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而且,劉宇還不知道劉衛民已經身殞。
“老師佈置了暑假作文,要寫一篇關於湖光秋色的散文,我想身臨其境地去體會一下,這樣纔有感觸,寫出來的作文才真實。小北舅舅……”劉宇撇了撇嘴,一付委屈的樣子。
喬北哭笑不得,假裝一臉爲難地應道:“好吧,去就去!但你的作文寫完了我要檢查的哦,達不到我的要求,你就重寫!”
“啊?”劉宇傻眼了。平日裡最喜歡黏着的兩個人,一個是林嶽,打籃球自己甘拜下風,在他身上學了不少。另一個就是喬北,書本上的知識比自己要懂得多得多,有時候自己課本上的古詩詞自己還沒背出來,他倒能背全了。
現在喬北要檢查自己的作文,不行還要重寫,這讓劉宇不禁有些爲難。喬北看着一臉苦相的劉宇哈哈大笑,摸着劉宇的腦袋叫道:“只要你們老師說好就成,這總可以吧?”
“成交!”劉宇學着喬北一樣,伸出一隻手。
……
兩人推門進來,孟瑤臉上有些疲憊之色,看着悠閒的喬北叫道:“你還有閒心輔導小宇功課呢?”
“外面說。”喬北起身,他不想讓劉宇知道那些複雜的事情。
三人轉到隔壁包廂,將門關上,孟瑤就忍不住叫道:“現在派出所不讓保釋,偉偉怎麼辦?”
“那就在所裡呆着唄,他不喜歡幹架麼?讓他長點記心!”喬北罵過一句,又衝馬洪問道:“陸文龍什麼動靜?”
“百果園的人也沒有一個保釋。”馬洪搖了搖頭,臉上也有一些疲倦,他一直忙着菜農那邊的事,接到喬北的電話,馬不停蹄地從大王鎮趕回來處理廣場鬥毆的事情。
“宣傳部那邊怎麼說?”喬北問道。
“宣傳部尹幹事的意思是想讓兩家坐下來和談,把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還說,如果兩家談不下來,那她只好取消兩家參展的資格,讓菜農直接參展,由宣傳部來協調和聯絡。”馬洪有些無奈。
喬北微微皺眉,宣傳部這是要強勢壓下兩家,如果自己不同意呢?取消參展資格?要不是小爺提出這個方案,宣傳部哪有這個想法?現在臺子搭起來了,不聽話就撤人?
小爺還不參了呢!
但這個念頭一過喬北的腦子就被阻止了,和政*府鬥氣,那只有死路一條。更何況,這的確是爲菜農做好事。
“小北,你總得先把人保出來吧?偉偉和鋒子都進去了,男店員也進去了十多個,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盧偉偉還沒出來,孟瑤自然着急。
喬北有些煩躁,皺着眉頭衝孟瑤喊道:“你急什麼?就打個架而矣,最多也就是一個治安拘留,半個月頂天了。而且現在問題不是在派出所那裡,而是在陸文龍身上,他不保人,意思很明顯,就是想將咱們拖入泥潭。因爲他可以放棄保人,但咱們不可以,因爲咱們要的是人心,他要的是利益。”
“可也不能讓偉偉在裡面過夜啊?那裡面多髒啊?”孟瑤急道。
“以前他在網吧一住就是一個禮拜的時候,不是那樣髒麼?你不還一樣愛他愛的死去活來?”喬北翻了一個白眼,見孟瑤要發飆的樣子,忙舉起雙手叫道:“好吧,他愛你愛的死去活來,這總成了吧?”
“小北,你可不可以正經一點?”孟瑤怒道。
喬北兩手一攤:“連盧叔都保不出來,我能保出來麼?你傻啊?讓你別急你就別急,我早有安排,等着吧,不出意外的話,偉偉在十二點之前就會放出來了。”
“真的?”孟瑤臉上一喜。
喬北搖搖頭罵道:“唉,現在都隔不得一夜了!”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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