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
喬北已然坐了一個小時,卻又哪裡坐得住?幾次想走,都被凌姍逼住。你答應過我的,我這幫你打了電話,你不得講點誠信麼?不得老實在我面前呆着麼?
凌姍甚至給喬北叫了一個外賣,逼迫着喬北在自己面前吃光。可喬北哪裡有甚麼胃口?扒了兩口,就沒再動了,他咽不下。
我的兄弟還陷在囹圄之中,我怎麼可以在這裡安樂享受?喬北有些懲罰性的虐待自己,似乎這樣,自己的心裡纔會好過一些。
“凌姍,出警。”外面一名刑警在門口叫喚。
凌姍立刻起身迎上去:“怎麼了?”
“鄺隊在路上出事了,遭綁架的人質被人劫走,剛廖局下令,全員出動,佈崗攔截。”刑警略作解釋,又迅速跑去另一間辦公室通知。
“你在我辦公室等着,聽話。”凌姍扔下一句,奪門而出。
喬北連忙奔到門口,見刑警隊里人員涌動,從各自的辦公室往外面跑,連大辦公室的文職警員都跟着出去了。
“技偵組跟我去聽雨樓。”又一名刑警大喊。
“出什麼事了?”
“命案。”刑警甩下兩個字,人已經躍上了車。
刑警隊全員出動,沒有人來理會喬北,外面大辦公室裡唯一留下值班的幹警見喬北出來,也不去管他。
喬北是凌姍帶進來的。
喬北立在外面的臺階上怔了一陣,先是聽到人質被人劫走,連鄺文斌都攔不住,那肯定是極厲害的兇手。
段風?
一想到這個名字,喬北腦子裡嗡的一下,趕緊往外面跑去,他得去告訴老盧,現在什麼情況,並一起想辦法。他確定,刑警口中的人質一定是偉偉和孟瑤。
……
度假村內。
聽完大宏的彙報,劉衛民猛地甩了他一記耳光,怒道:“誰讓你去動孟廣漢的?你這是想我死嗎?”
“民哥……人不是我們動的,我剛回來,就收到消息,有人跟在我們背後動的手。”大宏一臉委屈。
“艹你媽的!”劉衛民怒火中燒,本以爲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卻半途殺出來一隊人馬,竟在大宏一離開,立馬乾掉了孟廣漢。
“民哥……”
大宏剛想說話,劉衛民又是一記耳光,將大宏的半邊臉都搧得紅腫一片,兩眼盯着地下,連頭也不敢擡。
“艹你媽……”劉衛民惡狠狠地罵了一句,沉思片刻,對大宏叫道:“警察馬上得找過來,你現在過去,趕緊的放了那四票。”
“民哥……”大宏捂着半邊臉,怯生生的叫道:“那四票……被人劫走了。”
“什麼?”劉衛民心裡大駭,自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乾淨了。
“我將那四票藏在物流配送站車場的掛車櫃裡,爲了不引起注意,還特意沒派人在配送站,準備今天換個地方……”
啪!大宏臉上火辣辣地痛,劉衛民連續三記耳光。
“辦你媽的事!連特麼這點事都辦不好?現在孟廣漢死了,特麼人票又沒了,你是想害死我麼?”劉衛民怒不可耐。
大宏不敢再吭聲。
“查!一定有人漏了消息!查到他,直接處理了!”
“是,民哥。”大宏趕緊離開。
“等下。”剛到門口的大宏又被劉衛民叫住:“把所有屁股給我擦乾淨,這裡你不用再過來了,我會給你打電話。”
“是。”大宏急忙應下。
待大宏一走,劉衛民在屋裡踱得一圈,又翻開手機撥出一個號碼,對方卻關機,劉衛民氣得狠狠的踢向一把椅子,屋裡咣鐺響作一片。
特麼的,這是要放棄老子了麼?
……
鄺文斌在郊區一條偏僻的大道上找到了那輛自己一直追蹤的掛車,只不過,等鄺文斌趕到的時候,長長的貨櫃裡空餘四個被人爲損毀的大木箱子,人已然不知去向。
“艹!”鄺文斌怒罵一聲。
……
喬北一踏進老盧的辦公室,就看見屋裡擠了一圈人。見到喬北進來,老盧招手示意喬北先等一下,自己對屋裡的人交代完畢,待人都出去,這才轉向喬北問道:“凌姍那邊怎麼樣?”
“她打了電話,但有沒有作用我不知道。”喬北現在關心的已然不是凌姍的父親是否幫自己給劉衛民施加了壓力,而是盧偉偉的安危。人都在鄺文斌手上被劫走了,這顯然是段風一幫人所爲,再給劉衛民施加壓力,一點用都沒有。
“小北,你現在先去廣漢樓……”
老盧還沒說完,喬北馬上打斷:“盧叔,我剛在警局收到消息,偉偉他們被人劫走了。”
“小北,這個我知道,你現在不用管這些,做好你的事。”老盧不容質疑的對喬北說道:“最快的速度趕到廣漢樓,穩定廣漢樓員工的情緒,作好接手廣漢樓的準備……”
“盧叔……”
“廣漢沒了。”老盧話音一落,喬北腦海中有如被人扔進一個*****,嗡地一下,渾身一震。
聽雨樓,命案?天……
老盧掰動一下喬北的肩膀,才令喬北從昏沉中喚醒過來:“小北,現在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你要抓緊時間,防止有人從中作梗,利用廣漢的死作文章,掀起大浪。”
“可是偉偉那邊?”從市局過來的車上,喬北一直在擔心。
“偉偉那邊警方已經入手,你我都沾不上了,那麼只有穩住陣腳。”老盧目光冷竣,卻毅然決然。
喬北皺着眉頭問道:“盧叔,那我們就不管麼?”
“當然要管,只不過,廣漢沒了,現在要用我的方式。”老盧雖然臉有疲色,但眼裡卻透散精光:“敢動我兒子,我讓你寸步難行!”
“盧叔……”喬北還想細問,屋裡又擠入人羣。
喬北從老盧的辦公樓出來,心裡揪得難受。孟廣漢沒了,盧叔要用他的方式,我怎麼辦?
也沒顧得上去廣漢樓,喬北站在門口想了許久,才猛地擡頭。既然孟叔沒了,魏叔的三步又沒成,盧叔他的方式也不知道管不管用,那麼,劉衛民,我要用我的方式來折騰折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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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新城果蔬所有分店關門歇業,連朱明明訓練的銷售兵團裡的人員剛剛新開的果蔬店也全部大門緊閉。
京鼎通告所有客戶,因公司遭遇重大事件,暫停供貨,其間客戶往外高價採購,由京鼎給錢。
大王鎮方定富接到喬北電話:聯繫所有能聯繫上的菜農,大棚裡的蔬菜暫停外批,連一根蔥都不能往外走,所有經濟損失由京鼎全權負責。
做了這些還不夠,喬北又將員工全部散出,工作只有一個,聯絡所有有關係的親戚朋友配合停業,期間損失歸京鼎。
不就是錢嗎?小爺兄弟都快沒了,要錢幹什麼?
現在,就剩下你劉衛民一家獨大,那你就獨去。小爺現在就要想方設法截你的兵馬,斷了你的糧道,讓你麻煩纏身!
喬北出招了,他認爲他不得不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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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漢樓停止營業,大廳裡擠了一堆人,中間大堂經理正在講話。
進門的喬北面露冷色,後面跟着朱明明和鋒子。廳里人都坐在椅子上,見到喬北進來,一個迎賓模樣的女生叫道:“今天不營業。”
“大堂經理呢?”喬北不想浪費時間。
“你來幹什麼?”大堂經理見得喬北過來,轉過身看着他,一臉的嫌惡。
“你說呢?”喬北往廳裡一杵,朱明明早就搬過一把椅子。
大堂經理斜眼看着喬北,沒有答理他,自顧衝廳裡的一衆人說道:“現在孟總死了,這廣漢樓肯定是要散了。大家聽我的,先不要亂,我向大家保證,會在三天之內,找到新的投資人來接管廣漢樓,確保大家還有一碗飯吃。”
“哎喲喂,你倆聽見了麼?這特麼是要造反啊?”喬北歪着頭看向旁邊兩人。
“我是爲了維持大家的權益!在這裡上班的人,別說獎金了,有幾個沒有工資和福利壓着?沒有三個月也得有一個月吧?如果廣漢樓散了,他們得重新找工作不說,連最後一個月工資都拿不到。”大堂經理話一出來,廳里人開始竊竊私語。
經理又揮手將廳裡的喧譁壓下,繼續說道:“咱們這些管理人員,哪一個沒有簽定股權激勵協議?現在孟總不在,你們想想還能拿到一分錢麼?如果不馬上找新的投資人,我們一年的工作就白做了。”
才聽了幾句,喬北就直皺眉,衝朱明明和鋒子叫道:“這特麼是奸臣啊!你們沒聽到麼?”
“聽到,只是不知道怎麼處罰。”朱明明扭頭。
“當誅!”喬北眼神一冷,他已然憋得太久了。
話音一落,兩人一齊擁上,鋒子一把鎖住經理的脖子往後一甩,將經理遠遠撂在地上,跟過去的朱明明早就對經理拳腳相加,一邊踢還一邊罵道:“你特麼要學三姓小兒呂布是麼?老子揍的就是呂布!”
鋒子沒那麼多話,就是暴揍。
廳裡大亂,幾個人衝過來接架,卻被喬北攔住,怒罵道:“你們想幹什麼?孟叔屍骨未寒,你們就要開始陰謀篡位麼?我孟叔沒了,我嬸在不在?有你們說話的份麼?”
“我還想問問有你說話的份麼?你是誰?你憑什麼來管我們的閒事?你又不姓孟,關你屁事?”一個身着廚師服的矮胖壯漢頂在喬北面前,見後面兩人還在胖揍經理,一把抓住了喬北,想甩開去救經理。
“你敢動我嗎?”喬北毫不退讓,怒視矮胖漢,用指頭戮着他的胸前叫道:“我是誰?我特麼是新城董事長,昨天才上過電視,你不知道麼?我剛剛扔一千萬出去,你不知道麼?我能拿錢砸死你?你不知道麼?”
喬北戮一下,怒罵一句,將矮胖漢戮的連退幾步。
矮胖漢原本心虛,又不是主謀,見得喬北這付模樣,哪裡還敢向前。
逼退矮胖漢,喬北掃過衆人,嗓音嘶啞卻擲地有聲:“孟叔走了,這個大夥都知道了。但我不想提這些,我想說的只有一點:從今天開始,廣漢樓歇業一週。所有員工的工資和福利,暫時由我負責。我相信這裡面有很多人認識我,新城能投資一千萬,不會少你們一分錢工資,請大家安心在家等待。”
“所有事情等我嬸回來之後,她自有主張。”喬北環視一圈,繼續說道:“孟叔怎麼對你們怎麼樣,我不知道,但孟叔對我有恩!我喬北從菜市場賣菜開始,一路得到孟叔的扶持和點拔。這個狗日的經理知道,我京鼎開個張,跟孟叔吱一聲,送了四桌酒席,之後更是要生意給生意,要錢給錢。”
“我沒敢忘孟叔這份恩,也不期望你們能怎麼樣。但我希望你們在我嬸回來之前,讓廣漢樓仍然妥妥的站着,別倒了!誰特麼要是敢在這個時候起刺,我就專門針對他一個人!就是用錢砸,我也要砸躺他!”喬北聲音不大,卻震聾發聵。
底下沉默一片,都各自想着心事。但喬北的話顯然起了作用,沒有一個人再敢出頭去拉架,許多人看着喬北的眼神也都多了一絲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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