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衆人面面相覷。
他們實在搞不懂喬北這倒底什麼意思,朱明明是不想事的人,只知道享受英雄救美的勝利喜悅,可喬北不應該這樣啊?
捱了一頓暴揍,眼睜睜看着分店被砸,現在居然還能睡得着,連個屁都不放?這怎麼可能?換作是以前,不早就一肚子壞水潑出去?
“小北,你給個話,現在到底怎麼辦?”盧偉偉一把掀開喬北的被子。
喬北睜眼,皺眉,怒罵:“你沒見我現在正傷着嗎?腦袋上纏着紗布你沒看見嗎?這個樣子能想事嗎?到時把腦子想壞了,變成你這樣子,怎麼辦?我還活不活了?”
“沒傻,還能罵人。”孟瑤呵呵一笑。
“哎,不是……”盧偉偉被喬北繞得直暈,撓着頭皮問道:“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那你還想怎麼樣?一幫人去抓住劉衛民?捅他幾刀?然後讓劉衛民派人來圈你?再然後像志平一樣,被人一槍打死?”喬北一連串的說出志平的事,讓屋裡人都不由得震了一下。
衆人這才明白喬北爲什麼不還手,雙方動起手來,難免會碰上硬茬子,到時再死一個?或是傷幾個?這都不是最好的結果,但卻是必然的結果。
“那你想怎麼樣你總得給一句話吧?”盧偉偉急道。
“偉偉,孟波波,大馬,你們三個,給我好好看住京鼎,不容有失,做到這一點,就算是爲組織立下頭功!”喬北腦子裡怎麼會不想報復劉衛民?在店門口馬路伢邊的時候,喬北就在想這個事情,只不過,現在還沒一個頭緒。
幾次想攏人對劉衛民打擊報復一下,又想起那天晚上凌姍跟自己所說的話,他認爲凌姍是對的,法不容情。那既然這樣,小爺就在法規的圈子內跟你掰掰手腕。
見三人還站在原地沒動,喬北怒罵道:“公司裡沒事嗎?特麼一個個不用幹活了嗎?再特麼呆在這裡,扣錢!”
“懶得管你。”孟瑤第一個出去了。
“小北,你想怎麼樣你吱聲啊,你知道我什麼都豁得出去!”盧偉偉扔下一句,出門去追孟瑤。
“小北,京鼎的事情你不用擔心,這邊我已經安排老方趕緊調貨了。”馬洪知道自己該幹什麼。
“不用,從今天開始,你不用再管新城的事情,看好家,偉偉人是上進,但腦子不靈,你得穩住。我和明明還有鋒子三個人,留在新城,跟他們好好玩一把。以前我還束手縛腳,現在我特麼豁出去了,要玩就玩大一點。”喬北咬牙切齒。
“好。”馬洪明白了喬北的意思。
三人退去,屋裡另兩人正你儂我儂中,旁若無人。鋒子半天開不了一句玩笑,喬北沒勁透了。
喬北決定拱火,直接撥通了凌姍的電話,語調斷斷續續,有氣無力:“姍爺,我……我愛你……只不過……來不及了,我們……來……來生……再見……”
“賤人,我很忙。”對面語氣平淡。
“我……我……”喬北吐出兩個字,又衝鋒子招手,俯耳迅速交代幾句,然後直接將電話塞在鋒子手裡,不斷的衝鋒子使眼色。
鋒子苦笑一聲,拿過電話:“姍爺,小北被人打了,現在住在公安醫院。”
“什麼?”那邊聲調略有變化。
“是真的,今天下午小北去巡店的時候,被十幾個小青年打了,頭部被縫了幾十針……”鋒子一邊辯認着喬北手上做出的手語,一邊在電話裡轉述。
“哪個房間?”凌姍聲調有些急了。
“普護七號房,你快點過來吧,他正在胡言亂語中,幾個人拉都拉不住。”牀上的喬北衝鋒子伸出大拇指狂贊。
“我馬上過來。”電話直接掛掉。
喬北接過鋒子遞過去的電話,忙問道:“怎麼樣?”
“她說過來。”鋒子不知道喬北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卻也不追問,他本來也不是多話的人。
忽悠了凌姍,喬北心情略好,對屋裡三人說道:“我的傷勢你們誰都不要向外宣揚,別人問起,你就說我和明明兩個生命垂危,眼見不活了。”
“爲什麼啊?”這回不單單是鋒子,連旁邊的李雅都不明就裡出聲詢問。
“讓對方緊張一下,我就不信,特麼一下兩個重傷,他們不緊張?”喬北又指着鋒子說道:“鋒子,我和明明的醫生你也交代一下,說這是隱私,不能輕易告訴別人。”
“好。”雖然不明白,但鋒子還是照做。
“李雅,你身上傷怎麼樣?”喬北又問。
“我沒事,都明明幫我擋了。”李雅搖頭。
“那你回公司吧,店裡就不要去了,不過就是公司的人,你都不要說,明白嗎?有人問,你就照我剛纔說的話迴應。”喬北又一次強調,見李雅點頭,這才放下心來,扭頭衝朱明明罵道:“從現在開始,表演時間,我碾壓一下你?”
“你說什麼?我聽不到……我頭痛,要裂開了……”朱明明三秒入戲。
“艹……”喬北馬上也直挺挺的躺牀上,各種哀叫,其他二人像看兩個瘋子似的看着兩人。
半個小時後,凌姍和三總一孟同時進來。
凌姍因爲在執勤,請假各種耽誤了時間。三總一孟是剛收到消息,一起趕過來。
“誰幹的?”凌姍率先橫眉怒問。
“不知道~”喬北虛弱啞腔。
“報警了?”凌姍又問。
“嗯。”
“你呆着。”凌姍進來說了三句話,又匆匆摔門出去。
凌姍這麼緊張,這讓喬北心裡竟然有點小感動,有些後悔不該騙她。但想想自己的確是捱打了,也不算完全騙她,馬上心安理得。
孟廣漢皺着眉頭看着牀上躺着的兩人,簡單詢問了鋒子,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又轉身問喬北:“傷怎麼樣?”
“腦袋,疼……”喬北沒說假話,他被人敲了一鎬把子,當時就暈了過去,後面的倒都是砸在身上。
魏總看着有氣無力的喬北,眼神都透出一絲煞氣,沒問喬北話,扭頭對孟廣漢叫道:“圈人吧,老孟。”
“好。”孟廣漢簡潔迴應,自己出去打電話了。
其他兩位老總也都是一臉嚴肅,陸總沒有了往日的平靜和淡定,扭頭對鄭、魏兩人說道:“這是第二次了,對方逼死了張志平,現在又故技重演要把小北逼一逼了。”
“劉衛民?”魏總淡淡吐出三個字。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他。”陸總很憤怒。
魏總呵呵一笑,沒有迴應,站在喬北牀前,柔聲問道:“傷要緊麼?”
“師父……對不起,我做不了你徒弟了,你重新選一個人,這個人一定要比我還帥氣,還聰明……”喬北淚眼婆娑,有氣無力緩緩轉向陸鄭兩人叫道:“兩位叔,對不起,小北再也不能幫你們打理新城了,都怪我這腦袋,就不生結實一點……咳……咳……”
再說下去,喬北幾乎就要咳血了。
“想耍無賴?”陸總呵呵一笑:“思維這麼清晰,小北,新城只能你操作。”
“不行了,我這一住院,說不準就三五年的,你們再不換個人,新城該黃了,陸叔,新城現在務必你親自去掌控,否則就無力迴天了……咳……咳……”喬北言語透出滿腹忠誠,仿若臨終吐露心聲,白帝城託孤一樣一樣的。
陸總搖搖頭,看向魏、鄭二人。
“老陸,小北住三五年是假的,但十天半月是真的,更何況現在這種情況,我也覺得你應該去掌控,不然新城是真的要亂了。”鄭總在一旁看到現在才吱出一聲。
“這不行,我親自去管理,這算怎麼一回事?再說最合適的不是老孟麼?這是在他地頭上。”陸總推辭。
“這個時候你還推什麼?老孟自己這麼多攤子,另一頭正準備再開廣漢樓分店,他哪裡顧得過來,老陸,還得你去。”鄭總堅持。
魏總在一旁耳朵聽全,但眼光只是盯着喬北,似乎對這種事情毫不關心,只關心喬北的傷勢,這讓喬北心裡有些暖意。
陸鄭兩人還在推讓,喬北忍不住插話:“陸叔,你要再不管新城,攤就黃了,到時大家的錢就打水漂了。”
又推辭得幾番,陸總似乎拗不過衆人,這才一口應下來。
喬北倒不關心,爛攤子,誰愛要誰要去,小爺現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順便圍觀一下,更找機會拱拱火。
特麼的,一個個想置身事外,當小爺是什麼?
你們不管,小爺也不管,反正小爺投錢,黃攤就黃攤唄?小爺守着京鼎,還怕養不活自己麼?等到新城活過來,小爺再回去享受一番,也不是什麼壞事。
喬北心裡打着各種小算盤。
……
劉衛民辦公室。
大宏站在一旁低着頭不敢吭聲,劉衛民則破口怒罵,身邊的白媚勸都勸不住:“新城的人會這麼想麼?這明擺着是在中間拱火,我現在佔盡了優勢,只需要最後一點力,就可以踩扁新城,我用得着去找人動手麼?”
“民哥,是外面都是傳咱們動的手。”大宏急忙解釋一句。
“圈人!這個動手的人一定要圈住,扔進警局,不要因爲一個小混混壞了我的計劃!”劉衛民越想越氣。
“我已經安排了。”大宏應一聲。
劉衛民怒罵一陣,皺眉叫道:“一定要查清楚,究竟是誰在裡面拱火?”
“是。”大宏趕緊應道。
“民哥,你說是不是新城的人自己演得一出苦肉計?”旁邊的白媚忽然冒出一句。
“他們自己動手?有這可能嗎?大宏不是說兩個重傷已經躺公安醫院了嗎?”劉衛民眼神陡然間聚焦,想了想,又衝大宏叫道:“到醫院去,查一下喬北現在的傷勢。”
“是。”大宏退下。
劉衛民揹着手在屋裡踱了一圈,猛然擡頭問白媚:“你也覺得有這可能?”
“我只是猜測。”白媚嘴角上勾,一抹嫵媚泛上眼眸,嫣然笑道:“民哥,你想,他們是四個老闆在後面投資,一個傀儡在前面唱戲。平臺搭起來之後,先除了張志平。然後又借喬北之手,清理乾淨公司高層,現在又想借你的手除去喬北……”
“你是說他們想自己掌控新城?”劉衛民目光一縮,一縷精光迸散開來。
“我只是覺得有這個可能。民哥,你試想,自己投了幾百萬,開了十幾個分店,租好了倉庫,豈會僅僅甘心在隱在後面麼?”白媚溫柔一笑,風情萬種。
“有這個可能,看來,我們是要小心了。”劉衛民點點頭,他沒看見,背後的白媚淺笑嬌柔的雙眸裡閃過一絲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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