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不禁莞爾,搖頭說道:“小北,你的家事,我不方便參與,我只是確保你的安全,把你帶回沈家,至於你怎麼選擇是你的事情,我不會給你任何意見。但我要告訴你的是,沈家子弟爲這個國家流過血,盡過忠,可謂是滿門忠烈,沒有辱沒沈家這個姓。”
“師父……讓我安靜一會吧,我自己想想。”喬北想要懟回去,只是看着魏武凝重的表情,想着魏武對自己一直以來的好,沒再將難聽的話說出口。
魏武點了點頭,也不催促喬北迴去,也不詢問喬北要去哪裡,只是安靜的陪在喬北身邊,背剪雙手,看向遠方。
喬北立在路邊,腦子裡儘裡一些煩雜的思緒圍繞,想了老半天,也沒想出一個所以然來,正想讓魏武送自己回去,屋裡的金妤辰匆匆走過來,站在喬北面前,一臉寵溺地看着喬北,輕聲說道:“濛濛……小北,我能和你談談嗎?”
見到金妤辰出來的那一刻,喬北心下瞬間就軟了,像是有一團火,悄然潛入自己心裡,一下就將自己剛剛冰凍的心暖化了,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金妤辰臉上一陣欣喜,側頭對魏武說道:“魏公,麻煩安排一個地方,我想……”
“魏武明白。”魏武自然明白金妤辰的意思,很恭敬地應下。打電話叫人送了一輛車過來,親自開車截着喬北兩人徑到一個休閒度假村,將兩人引入茶室,而後悄然退下。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喬北只是感覺到金妤辰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臉上,而且,還帶着一絲溫馨和慈愛。
兩人進入茶室坐下,直到魏武離開,喬北覺得有些尷尬,又不好先開口,只得自己去擺弄自己面前的茶具,裝模作樣的沏着茶,金妤辰一直微笑地看着,卻也並不先開口。
喬北沏好一道茶,將一杯茶送到金妤辰面前,笑道:“您嚐嚐,我亂泡的,他們說我泡的茶只有一個字:燙。”
金妤辰端了茶杯淺嘗了一口,微微一笑。伸手掂過茶壺,將裡面的茶汁茶葉緩緩倒入旁邊的桶裡,重新換了茶葉,一邊行雲流水的沏茶,一邊溫和笑道:“泡茶如洗心,工序不重要,重要的是心。一道水,洗去身上塵埃。二道水,洗去腦中童蒙。三道水,洗去心中魔瘴……”
“您懂得真多。”不知爲何,喬北竟極爲耐心的看着金妤辰擺弄茶具,而沒有懟上幾句,像是金妤辰身上有某種魔力,能讓自己安靜下來,聽她講話。
金妤辰將一杯泡好的茶推到喬北身邊,自己卻不喝,只是微笑着望向喬北,看着喬北細心的品味自己泡的茶,而後豎起大拇指讚道:“入口綿綿的,像是換了一種茶葉。”
“聽說你在古城開了公司,生意好嗎?”金妤辰沒有像之前那樣拉着喬北忍不住就掉眼淚,目光很柔和,讓喬北如沐春風,一臉寵溺。
喬北很乖巧的點了點頭,咧嘴笑道:“開了兩個,一個果蔬,一個地產。也不是有很多錢,一百來個億吧。不過,那些錢還不是我的,是我後面的老闆投資給我的,真正屬於我自己的,估計也就一億不到,呵呵,我現在在蓋房子,等房子蓋好賣出去了,把這一百來億慢慢還了他們,剩下的錢就是我的了。
“果蔬行業好做嗎?” 金妤辰一直微笑看着喬北。
喬北有些小嘚瑟地笑道:“別人不好做,但我好做。我是從菜市場賣菜開始,一步一步開起連鎖店的,所以走得很紮實。現在正向市外拓展業務,省內明年春天之前,應該差不多鋪滿了。反而是地產,我一竅不通,請了一個職業的經理代管,後面還有幾個叔輩幫我看着。”
金妤辰一臉寵溺,一直聽着喬北說着自己的故事,時不時的插嘴問上一句,而後繼續安靜地聽着。兩人在茶室裡,聊了很久很久,卻仍然意猶未盡,金妤辰一句不提喬北入沈家的事情,只是詢問喬北的事。
喬北像是被某種魔力吸引,將自己記事起之後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和金妤辰說了,包括自己怎麼認識郝靜,後來她怎麼又飛去了聖莫尼卡,自己又怎麼難過……一直聊到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
金妤辰很安靜的聽完,這才笑道:“聽你這麼說,我還真想去見見這位姑娘,一定是一個又聰明又可愛的女孩子。”
“成,哪天我帶她來見您。”喬北說出自己的事,心裡很舒服,偷偷看了金妤辰一眼,低着頭輕聲問道:“您不問我爲什麼不願回沈家嗎?”
金妤辰微微笑道:“因爲沈家的規矩太多,你不願意受拘束。我在沈家二十一年了,身受其害。這不,也和你一樣,離家出走了唄。”
“嘿嘿……我喜歡您這樣的人,您真的和沈家鬧翻了啊?爲了我?”喬北有些不可置信,但心裡又願意相信這是真的。
金妤辰緩緩搖了搖頭,笑道:“你和那個姑娘結婚了,能讓她離家出走麼?”
“當然不能,不過,我也不會讓她生氣,她很好哄的。”喬北咧嘴。
“呵呵,女孩子是要哄,人家一輩子服侍你,爲你生兒育女,得對人家好一點。”金妤辰的目光似乎從進來起,就沒有離開過喬北,像是要一次看夠癮一般,只是說到生兒育女,心裡的情緒一下瘋漲,目光裡忍不住泛着淚花。
喬北心下再一次像被重錘擊中一般,嗡嗡迴響。眼裡也不由得溼潤了,凝目望着金妤辰,輕聲的問道:“您真是我媽媽嗎?”
金妤辰的眼淚嘩的一下滴落,再也控制不住,在臉上劃過兩道深深的淚痕,緩緩點頭,面上仍然帶着微笑:“我一見到你,我就知道,你就是我的孩子,是我身上掉下去的肉……媽媽想了你二十年……”
“其實我也是,一見到你,我就知道……”見着金妤辰淚水奔流,喬北心裡一直憋着的話也忍耐不住。
尤其是剛剛談了這麼久,他能感覺得到,金妤辰身上有一種極爲純粹的吸引力,令自己不由自主的向她訴說心事,像是一個久在異鄉的遊子一樣,縱使家中的慈母容貌如何改變,白髮添增多少,都能一眼認出,都能毫無防備的向她訴說自己的別來諸事。
慌忙抽了兩張紙巾遞過去,見金妤辰擦拭了眼淚,喬北遲疑許久,終是開口叫道:“媽……媽……”
“哎……”金妤辰喜極而泣。
一直以來,身邊都沒有一個親人,喬北一直羨慕身邊的盧偉偉和孟瑤,兩人相親相愛,最重要的是,他們都有家,有親人,而自己永遠一個人。
喬北叫出一聲媽媽,心裡甚爲舒暢,似乎在瞬間就擁有了全世界,又扯過幾張紙巾,遞過去:“媽,您別哭,我不會再讓沈家那幫人欺負您了,以後,我養您老……不老,您幫我帶孫子。”
“媽媽高興……”金妤辰臉帶欣喜,眼淚卻抑止不住的直往下流,直到喬北又勸了幾句,這才止住眼淚,對喬北說道:“媽媽想去古城看看你的公司,也想看看那位姑娘,可以嗎?”
“當然!以後您就住古城,別回沈家了,我現在有錢,讓您住新房子,吃新鮮水果,想吃什麼,咱就去店裡直接提了就走,就涮臉!誰敢吱聲,我收拾誰。”喬北對沈家幾個男人,仍然沒有什麼好印象,心裡自動的將金妤辰劃入自己一夥,而將另外一衆人劃爲另一夥。
金妤辰微笑着不住點頭,欣慰之情,溢於言表。
……
沉浸在悲喜交集中的喬北不知道,在他被綁到特種大隊到和金妤辰聊天的這一天的時間裡,外面發生了巨大的變故。
古城市裡各行業的全面罷工罷市,以及百果園在全省連鎖店的罷市,引發了全省的連鎖反應,直接引起了H省高層的關注。在最快的時間組織了以副省長爲組長的工作小組,深入古城緊急處理。
郝振華頭痛之極,不僅是市裡一系列的罷工罷市行動令他束手無策,更重要的是事情的起因還是因爲他的準女婿喬北引起。郝振華職責難咎,第一時間被免去市長一職,只是沒了郝振華,下面的其他官員更是無法解決古城發生的大問題。
更要命的是郝靜的姨夫被捲進了李萬山的地下錢莊事件,凌國鋒的專案組直接將人從辦公室帶走,郝振華被牽連進去,在免職後,又進入了省紀委派下來的工作組裡的臨時審訊室。
凌國鋒確定了喬北的安全之後,就以雷霆之勢,四處出擊,加快了案件的督查,古城無數官員和大小企業主被帶走協查,尤其在罷市風波中,遭受到專案組和省委工作小組的雙重審查。
因爲喬北被特種兵綁走,新城帶頭罷市,引發蝴蝶效應,直接導致古城政壇徹底坍塌。
臨時代理市長更是焦頭爛額,郝振華在的時候,古城的一衆罷工罷市的企業主還給喬北一點面子,最起碼安排了工作人員接待一下。郝振華一被免職,包括新城在內的企業,更是連答理上面安排下來的工作人員的人都沒有。
老街改造項目停工,秋月湖的項目擱淺,古城的政治、經濟面臨雙重危機,這一系列的事件,直到魏武趕到了古城,才略有所緩。
因爲魏武找到了盧偉偉,而盧偉偉用魏武的手機和喬北通上了話。
百果園帶頭開市,代理市長如釋重負,抓緊時間安排工作人員下企業協調,其他行業慢慢的開工開市,古城慢慢的恢復生機勃勃。
魏武來古城,重點不是讓企業恢復開工開市,而是要給喬北擦屁股。誰都知道,新城帶頭鬧事,等事件一過,首當其衝的,就是喬北的新城。和省裡安排下去的工作組長見過面後,事情就變得緩和許多。
郝振華被釋放,要求第一時間解決目前所有的困境。原市委書記何文謙被還在省紀委協查,古城市不可一日無市長。
不僅是經濟要恢復,重要的是,坍塌的古城政壇要馬上安排組織一批幹部去各個相關部門填坑。否則的話,被官場地震一下震倒的古城起碼要花十年,才能重新站起來。
喬北還在省城,和金妤辰在休閒山莊裡準備出發歸來古城,在和盧偉偉通過電話之後,喬北知道,自己必須趕緊的回到古城,不然新城果蔬和地產,都將有傾巢之險。
武戰開車停在門口,待到兩人上車,纔出聲問道:“北爺,咱們現在就回古城?”
“對,我老婆還在等着我呢。”喬北應了一聲,武戰沒再說什麼,車子往古城飛馳。車裡的喬北挽着金妤辰的手臂,叫道:“媽,我讓您瞧一瞧,您兒子的威風。”
“呵呵……”金妤辰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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