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金剛一擡手,衝正在下坡的人們大喊了一聲。
由於天黑,我們看不太清腳下,而且斜坡上還有類似半塊插進泥土裡的磚頭之類的雜物,所以,這幫人就藉着點亮慢慢地往下滑着走。
有幾個走得快的,這時候已經走到了橋底下了。
金剛這時候問了我們一句:“誰定的這地方?”
他這麼一問,還真把我給問楞了。
是啊,是誰定的啊?
這時候,魏坤說了句:“馬猴兒他們定的!”
金剛聽魏坤這麼一說,頓了下,就衝我們說:“趕緊上去。”接着,就朝下面的人喊:“回去,都上去,快,上去!”
我們剛轉回身,要朝上面走,就看到從剛纔我們下來的道邊上一下子涌出了十多個人,就聽上面喊了聲:“扔!”
緊接着,我就看到那些人的手一同舉了起來,而且,他們的手裡都拿着磚頭瓦塊什麼的。
我們這幫人大部分都處在斜坡中間的位置,上下夠不着。
這時候,金剛就大喊了一聲:“快往下跑!”
緊跟着呼啦一下,我們這一大幫人就都往下面跑。不過,剛纔我們下去的時候是有條不紊的,現在一出現混亂,這幫人也都慌不擇路了,上面的磚頭嗖嗖地往下飛。
一時間被磚頭砸到的人慘叫聲不斷。
我們幾個都跟着金剛抱住了頭往下跑,但是,不是你想快跑就能跑的,前後左右都是人,而且下坡路走不好就會摔倒,我們這幫人中被人擠到摔倒的人就有不少。
就在我們都捂着頭,眼看就快跑到橋下的時候,就聽見前方“噼裡啪啦”的鞭炮聲。
一時間,火光迸現,好多人剛跑到坡下就又往回跑了。
這時候我已經心急如焚了,眼看前後都被夾擊,我們這一次恐怕就會面臨慘敗的結局了。
魏坤這時候大罵了一聲,從地上撿起了一根鎬把大喊:“操他媽的,拼啦!”
但是,前方不斷有往回退的人,魏坤擡腳踹嚮往回跑的兩個人,大罵:“跑你媽嘛啊!”
不過那些人根本就不搭理他,這時候這幫人就只顧着跑到安全的地方,誰還會想到往前衝啊。
此時,前面的鞭炮仍然不斷地放着,而且大橋下的凹地也非常攏音,聲音振得人耳膜漲得難受。
上面的磚頭還不斷地往下飛過來,這時候就聽金剛大喊一聲:“哥幾個兒,不想挨砸的都跟我往前衝!”
金剛這麼一喊,我們這幫人就緊跟在他的身旁,朝只能看見鞭炮火花的前方衝過去。
棍兒B也急了,這時候也衝大夥兒喊了句:“把手上的傢伙都往前邊扔,麻痹的砸死一個少一個。”
他這麼一喊,不少人都把手裡拎着的傢伙就朝前面扔,其實也看不清人,就是沒頭沒腦地使勁往前扔。
魏坤也跟着把手裡的鎬把使勁扔向了鞭炮後面的地方。
這一扔還真管用,對面的燃着的鞭炮響完了後就沒有再繼續響。
“操他媽的,打個逼養操的!”
這時候,我就聽到對面有人大喊。
我們這邊棍兒B也喊了出來:“操你媽的馬猴兒,嘛你媽下三濫的招兒都用,你媽逼的是你媽玩兒的嗎!”
於此同時,我就聽到身後的斜坡上有人大喊了一聲:“大夥兒上,有一個算一個的,乾死他們!”
“打逼K的!”
……
那一聲喊完,就從坡上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聲音。
我不知道對方到底有多少人,但是聽聲音肯定是不少,這時候我們這邊膽小的都有開始喊媽的了。
我往身後的坡上一看,那幫人遠遠地看着就黑乎乎的一片,都開始往坡下衝了。
“兄弟們,給我打,便宜人打死一個少一個!”
這時候,橋下的方向也傳來了一聲大喊,這一聲喊我聽出來了,就是以前遇到的馬猴兒的聲音,馬猴兒的聲音比較獨特,有些幹扁。
他這一聲喊完,前面的人就開始有向後面撤的了,而同時我們身後也有不少人開始往我們這邊涌過來。
一場拼殺還沒有開始,我們就已經處在了劣勢。
這還不算完,就在這個時候,無數把強光手電發出來的光向我們照射過來,一時間把我們的人照的都直用胳膊去擋住眼。
緊跟着,就聽到對方一陣大喊,向我們這邊衝過來。
這時候,我的手一下子被人攥住了。
“曉永,跟緊了我!”
是四輩兒對我喊了一聲。
我知道,這個時候就要開始混戰了,我的心也不禁跟着沸騰起來。
這時候四輩兒卻對我說了聲:“看好了道兒,跟我往上跑!”
我聽到這句話後,心裡咯噔一聲,不過,這個時候,我們還能有什麼別的選擇呢。
我再回頭找魏坤,已經找不到了,而毛毛早就舉着手裡的鎬把,淹沒在人羣之中了。
“曉永,別撇下我,我害怕!”
就在我和四輩兒要往坡上跑的時候,我的衣服突然被一隻手抓住了。
我扭頭一看,是傻大個兒,傻大個兒這時候都快要哭出來了,他確實是被嚇壞了。
“景明,跟着我往上跑!”我衝傻大個兒喊了一聲。
“哦。”傻大個兒答應了我一聲,一隻手就緊緊抓住了我的衣服。
他這個動作讓我非常反感,這個時候,你這麼重的身子再抓住我,無疑給我上坡增加了困難,不過,是我把人家孩子叫過來的,那我就得對他負責,他要真是在大橋這出點什麼事的話,我自責還來不及了,幸虧傻大個兒這時候找到了我,要不,我還真把他給忘了。
我一隻手抓住了傻大個兒的胳膊,衝他喊:“你別抓我衣服,我拽着你,拿好了你的棍子,跟我往上衝,知道嗎!”
“我聽你的!”
傻大個兒這時候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攥住了我的手,雖然這時候已經是悶熱的夏天,但是傻大個兒攥着我的手卻是冰涼的,而且,我還感覺到他的手在不停地發抖。
在這個時候,往上衝的也絕對不止我和四輩兒幾個人,我們身旁也不斷有人往坡上衝。好像他們也都看出來了,這個時候往上衝似乎要比往下面跑相對要更好一些。
我和四輩兒兩人並排往上跑,傻大個兒的一隻手就死死拽着我的手,而他另一隻手裡攥着的棍子也沒頭沒腦地往前面掄。
正當我們快衝到坡沿的時候,從上面突然探出了幾個人。
“我操,還想上來啊,下去吧!”
就聽一個小子大喊了一聲,手裡攥着的鎬把橫着就向我們掃過來。
我一看鎬把過來了,身子向後一撤,不過,我卻是隻顧着眼前,不顧着身後,我剛躲開了面前突如其來的鎬把,腳下就突然一打滑,緊跟着重心不穩,身子就是一晃,這時候,傻大個兒在我身後使勁托住了我。
這一下,我總算是沒有摔倒,不過,我的後背也驚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如果我剛纔真的摔倒的話,輕的就是摔到胳膊腿,重的話,就會順着斜坡一下滾落到橋下的,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我操你媽的!”四輩兒大喊着,手裡的鎬把照着剛纔掃我們那小子的胳膊使勁就是一下。
緊跟着“啊”的一聲,那小子手裡的鎬把應聲落地。
不過,這時候在他身邊還有好幾個人了,我感覺這些人就是故意埋守在這裡,撿我們這些上來的人補刀的。
我心想壞了,我們現在所處的地勢對我們非常不利,也只有四輩兒那一下能夠着對方的那小子,但也只有那一下,接下來,就是坡沿上的那幾個小子朝我們不斷伸出腳蹬我們,把我們踹下斜坡去了。
就在我們三個準備第二次往上攻的時候,就聽到上面有人衝我們喊:“小逼K的們,還想往上跑,是麼!”
說話的功夫,那個人就走到了坡沿邊上。
“是你!”
我和四輩兒兩個不禁同時大聲說了出來。
原來,眼前在坡沿上站着的人就是那個曾經在拆遷房區和我們打過的那個喜子。
喜子光着膀子,下面穿着一條磨白了的牛仔褲,他身材倒是挺瘦,不過腹肌卻練的很發達,在弱光下,腹肌的馬甲線顯得輪廓分明。
“操,沒想到吧,今個兒你們該着栽我手了。”喜子似笑非笑地低着頭衝我們說。
看到喜子後,我不由自主地往後倒退了一步,突然,腳底下踩着的土塊滑了下去,我的身子突然一栽歪。
“哎!”
傻大個兒嚇得大叫了一聲使勁拽住了我的胳膊,我們兩個往下倒了好幾步才抓住了斜坡上的一塊樹根,算是沒滾下去。
“操你媽的,別讓我上去,上去我廢了你!”四輩兒舉着手裡的鎬把,沖喜子大喊了一聲。
喜子衝他身邊的人說:“一個都別讓上來,都使勁給我撩他們,有嘛事兒算我的!”
喜子!怎麼會是他?
我們明明是和馬猴兒定的點兒,怎麼這裡面還有他的事?
這時候,不斷還有人往上涌。
我們正要再一次往上衝的時候,忽然聞到了一股難聞的臭味,這時候就看上面有個小子捏着鼻子拎着個桶,湊到喜子跟前問了句:“我潑了啊!”